第597章 震怒(1 / 1)

問鼎 何常在 2506 字 1個月前

如果從遠處望去,隻見數百人或站或蹲或跪,將一個昏迷不醒的年輕人圍在中間,數百人上千雙眼睛都眼含熱淚,隻為他們心目中的好領導好乾部好心人而流。這一刻,仿佛天地同悲,下馬河的河水也發出嗚咽之聲,也在為夏想的所作所為大放悲聲。而康少燁坐在車內,目光閃動,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是感動,是同情,是輕蔑,是不以為然,還是幸災樂禍?因為剛才打鬥之時,受傷的村民和工人比較多,救護車來了之後,拉走了幾人,第二趟車還沒有趕回來,於是,有人找來雨傘,有人脫下上衣,有人擋住風口,所有人都貢獻一份力量,隻想讓夏想躺得更安穩,不受一點風吹,不受一點雨打……熊海洋清醒過來,對華三少說道:“立刻向所有認識的工地發布消息,隻要發現那輛沒牌照的綠色吉普車,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拚了命也要扣下。”華三少一臉堅毅地點頭,熊海洋隨即撥出了幾個電話。一傳十,十傳百,先是整個下馬區的工地沸騰了,緊接著,工人之間的群情激奮迅速蔓延到了整個燕市,幾乎燕市所有在建的工地全部停工,因為所有工人們都知道,以前的夏縣長,現在的夏區長,為了救一個工人兄弟而身受重傷,昏迷不醒,肇事者開一輛綠色的沒有牌照的吉普車,一旦發現,務必攔截!夏想的事跡本來經老錢不遺餘力地推廣,差不多整個燕市的工地工人都略有耳聞,今天真實的事件再次發生在身邊,大家都義憤填膺,紛紛放下手中的工作,來到路口攔截車輛。於是,在一個淒風苦雨的秋日的中午,在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周六的中午,有不少燕市人發現了無比悲壯的一幕:許多工人走到街頭,來到各大路口,都是一臉堅毅,目不轉睛地盯緊過往的車輛,交警勸不動,路人拉不走,隻為守候一個撞傷他們心目中最好的乾部的肇事車輛。不少燕市的老人打聽出來原來工人們的舉動是為了一個好乾部,一位好領導,一名為了工人兄弟肯奮不顧身的區長,他們都不免唏噓,感慨說道,多少年了,又一次聽到了一個愛民如子的乾部的事跡了,真不容易,真是難得。夏想用他的真心和真誠,在百姓的心目之中,在工人之間,樹立了一座豐碑!……燕市市委常委樓,陳風正在家中午休。難得的是一個沒事的周六,又是陰天下雨,正是最好的放鬆睡覺的天氣,他就睡得很香。有很長時間沒有和今天一樣輕閒了,見陳風睡得香甜,陳風的妻子劉素素就將他的手機調成了震動,隨手放在了茶幾上。快2點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劉素素在書房沒有聽見,陳風就更沒有聽到。要是平常,手機響上一遍之後,肯定不會再響。陳風是省委常委、市委書記,他一般情況下不接電話,整個燕市沒幾人敢再打擾他。不料手機一直響個沒完,響到第三遍的時候,劉素素正好來到客廳,伸手拿起的電話,小聲說道:“哪位?老陳在午睡,沒什麼要緊事情,不要打擾他。”“阿姨……”裡麵傳來陳風秘書急促的聲音,他一向稱呼劉素素為阿姨,“請讓領導接電話,出了大事!”“周六放假,能有什麼大事?”劉素素有點不快地說了一句,“老陳好不容易才睡香,一點小事就不要驚動他了,他平常太累了。”“阿姨,我不敢耽誤半分,要是耽誤了,領導非罵死我不可,是夏想出事了……”陳風秘書也姓陳,叫陳小如,他在陳風麵前並不是十分受到重用,但還算兢兢業業,人也老實,陳風也就姑且用之。“夏想?”劉素素打了個激靈,夏想的名字在她耳中聽過不下一千遍,雖然她一次也沒見過夏想,但聽陳風說得多了,也對夏想有莫名的好感,畢竟是陳風最信任的人,她就愣了一愣,才說,“我去叫老陳。”陳風被劉素素叫醒之後,有點迷糊地接過了電話,隻“喂”了一聲,然後聽到陳小如說了才兩句話,頓時臉色大變,“呼”地一聲站了起來,怒氣衝天地大喊一聲:“什麼?”聲音之大,嚇得正在倒水的劉素素“哐當”一聲,失手打了水杯——多少年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陳風用這麼大的聲音說話,也是第一次見到陳風發這麼大的火。陳風的臉都變了形,雙眼之中幾乎能噴出怒火,以他現在的年齡和級彆,很少會有讓他動怒讓他失態的事情,但今天不同,今天他確實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憤怒!“啪!”的一聲巨響,陳風盛怒之下,將手機摔了個粉碎。無巧不巧,手機落在玻璃茶幾上,連厚厚的玻璃茶幾也被摔得有了裂紋,可見陳風的力氣之大,怒氣之盛。“太過分了,太囂張了,太氣人了!”陳風顧不上向劉素素解釋什麼,伸手抓過家裡的電話,又撥給了陳小如,“立刻通知胡增周、付先鋒、於繁然緊急召開碰頭會!”他隨即摔了電話,穿上衣服就下樓,下樓之後才想起手機壞了,沒辦法通知司機來接,就隨手攔出一輛出租車直奔市委而去。到了市委才發現,身上沒有帶錢。好在司機通情達理,也認出了他是市委書記,說什麼也不用收他的費用。陳風謝過司機,不料司機卻說了一句話,讓他感慨萬千:“陳書記,您彆怪我多嘴。以前我覺得沒什麼好官了,今天聽到了夏區長的事情,我很感動。我以前就是工地上乾過,知道工人們的感情最實在,能讓這麼多工人都念叨的乾部,就是天大的好乾部。咱們燕市有夏區長這樣的好乾部,我心裡熱乎著呢!”陳風呆立在市委門口,半天沒有動上一步,心中又酸又澀。到了會議室,人已經到齊,胡增周、付先鋒和於繁然三人之中,除了付先鋒知道一點發生了什麼之外,胡增周和於繁然一點也不清楚陳風緊急召開碰頭會的目的,兩人一臉狐疑,暗暗猜測周六下午,能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發生?陳風一進來就先一臉鐵青地看了付先鋒一眼,然後很不客氣地在首位坐下,問道:“市公安局今天哪裡個副局長值守?”付先鋒已經得到了消息,知道火樹大廈的事態沒有激化,夏想也沒有斷腿,隻是被撞了一下,傷勢不明,他心中十分懊惱,暗罵辦事之人太笨,這麼大好的局麵,竟然沒有傷著夏想,沒有釀成流血衝突,真是一群笨蛋!於繁然不解地看了胡增周一眼,想了一想,答道:“是秦時武同誌。”陳風微一點頭,衝陳小如說道:“立刻通知秦時武到市委開會。”陳小如立刻照辦。陳風強壓怒火,一字一句地說道:“同誌們,今天在火樹大廈工地現場,出現一件令十分痛心並且憤怒的事情,夏想同誌在處置突發事件時,被人暗下黑手,現在傷勢嚴重,生死不明……”“啪”的一聲,陳風重重地一拍桌子,滿腔的怒火終於發作出來:“這是一起有預謀、有組織、有目的性的重大惡性事件,是有人要故意挑起流血衝突,故意要暗下黑手對夏想同誌不利,是一起人為報複國家乾部的極其惡劣的重大案件,市委市政府絕不會容忍和姑息不法分子的惡行,要對打擊報複國家乾部的行為采取零容忍的態度……”陳風一上來先將事件定了性,扣上了一頂天大的帽子。付先鋒表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想,王大炮早就跑了,整個事件都是由牛奇出麵和王大炮一手策劃的,隻要抓不住王大炮,你陳風就算將事情捅到省裡,捅到京城,也隻能雷聲大,雨點小。王大炮現在應該已經逃出了燕市,正在緊急前往西北偏遠省份。付家在西北某省有地方和軍隊上的關係,到時實在不行就將王大炮藏到部隊裡麵,就算燕省省委出麵,也彆想抓住王大炮。還有一條後路就是讓王大炮出國,反正隻要王大炮不落網,事情就查不到牛奇。查不到牛奇,就查不到康少燁和白戰墨。沒有了後顧之憂,付先鋒泰然自若,一點也不將陳風的威脅放在心上。他心中懊惱的是,可惜功虧一簣,最後還是沒有讓夏想站不起來,不知道夏想現在的傷勢到底如何了?陳風話音剛落,胡增周和於繁然不約而同同時站了起來,兩人都一臉震驚,不敢相信剛剛聽到的消息!胡增周和夏想儘管因為陣營的原因,是一種有限合作的關係,但他始終當夏想是一個朋友,乍聽到夏想生死未明的消息,直驚得目瞪口呆,光天化日之下,在燕市的地盤上,還有人要暗算夏想,誰這麼膽大包天?於繁然更是大吃一驚,差點失態地大叫出聲。夏想不但是吳才江最器重的人之一,也是他在燕市打開局麵的立腳點,夏想萬一有一個三長兩短,於公,他失去了一個極其關鍵的支點,於私,他失去了一個可以談心可以拉攏的朋友。而且站在吳家的立場之上,夏想有事,必然會觸動一係列的連鎖反應!會議還沒有結束的時候,吳港得一臉悲憤滿眼淚水地來到會議室,一見陳風就放聲大哭:“陳書記,夏區長他……”這一聲悲壯的哭聲,直哭得在場除了付先鋒之外所有的人都為之心驚!……宋朝度午休之後有一個習慣,就是喝下午茶。今天難得宋一凡沒鬨騰,1點睡下之後,一直到現在沒醒,他就有了非常自得的悠閒時光,一個人在書房中看報紙,品著茶,聽到外麵的秋風秋雨,心情是從未有過地放鬆。偷得浮生半日閒,古人一句詩寫出了所有為官之人的感歎,即使穿透了千年的光陰,在今天依然適用。在宋朝度剛看完一份報紙,伸手去拿另一份的時候,電話沒有任何征兆地響了起來。他皺了皺眉,有心不接,因為他知道,隻要接了電話必定有事,說不定今天下午連同明天都沒有一刻空閒了。微一遲疑,還不是決定不接了,今天心情不錯,不想讓一些無謂的事情壞了心情。不料電話響了兩聲就斷了,他以為是對方掛斷了,然後就聽到房間內傳來宋一凡放聲大哭的聲音。宋朝度一驚,急忙跑過去推開房門一看,宋一凡很沒形象地坐在地上,手中拿著電話,一臉恐慌,一下撲到了宋朝度懷中,泣不成聲地說道:“爸,爸……夏哥哥他被汽車撞了,他,他要死了……”“什麼?”宋朝度臉色大變,伸手從宋一凡手中搶過電話,急急地衝裡麵吼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快說!”家裡的電話一體兩機,宋一凡可能偷和同學通話,將無繩電話拿到了臥室,她被電話吵醒,伸手就接聽了電話。宋一凡痛哭失聲,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把宋朝度驚嚇出一身冷汗。聽了一會兒電話,宋朝度臉色也越來越陰沉,最後他掛了電話,站在原地冷靜了片刻,對宋一凡說道:“先不要哭了,你立刻去醫院看望夏想,我到省裡開會!”宋一凡也夠堅強,立刻止住了哭聲:“我去看夏哥哥,爸爸,你去查清事實真相。”當然要查清事實真相了,宋朝度心中有一團火在燃燒,根據他初步得到的消息,可以肯定的是有人幕後指使,借機對夏想下了黑手。幕後人物是誰不敢妄下結論,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的手段讓他怒不可遏!可恥,無恥,下作,宋朝度想象不出用什麼惡毒的語言來形容幕後黑手的惡劣行徑,隻是感覺胸中堵得難受。自從認識夏想以來,他就一直喜歡夏想陽光、向上的性格,他為人處世很有智慧,不驕不躁,又有真心真性情的一麵,可以說是他見過的年輕人中,最有前途也最讓他欣賞的一個。既不庸俗而世故,又不媚俗而圓滑,坦誠、坦然和坦蕩,卻又有一份官場之上應有的機心在內,就讓宋朝度非常讚賞夏想性格之中的亮點。因此他才對宋一凡和夏想之間的來往假裝不見,忽視宋一凡對夏想的好感,有一個夏想一樣的大哥哥帶宋一凡一程,也好讓她以後少在男女之事上少走一些彎路。當然,更有要和夏想結成私人友誼的考慮在內。眼見夏想在下馬區將要有所作為之時,卻被人暗下毒手——官場上有名正言順的陽謀,也有背手一刀的陰謀,但即使是陰謀,也要講究一個規矩,不能亂來,所謂盜亦有道,現在卻有人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出來,就讓宋朝度自從扳倒高成鬆以後,第一次產生要竭儘全力揪出幕後黑手並且將之繩之以法的衝動。……範睿恒得知夏想出事的消息,是範錚打來的電話。範錚正和齊亞南在燕京酒店一起商談下一步的合作事宜,正相談甚歡的時候,就接到了嚴小時的電話。嚴小時的聲音哽咽之中帶有恐慌:“範錚,夏想出事了……”範錚比以前沉穩了許多,很平靜地問了一句:“什麼事,彆大驚小怪的,慢慢說。”嚴小時也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隻簡單說了幾句:“你讓姨夫過問一下此事,夏想被人害了,不能便宜了那些混蛋!”一怒之下,嚴小時也罵出了臟話。齊亞南也聽出了問題,隨後一問也是大驚失色,忙問他能做些什麼。範錚雖然心中火急火燎,但他經過了許多事情之後,比以前鎮靜多了,反而勸齊亞南不要著急:“現在急也沒用,先去醫院看望夏想,然後查明事情真相,以牙還牙,以血還血!”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範錚目露凶光,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讓齊亞南看了暗暗吃驚,才知道平常和他和顏悅色的省長公子真要發作起來,也有嚇人的一麵。範睿恒正在家中和人下棋,接到範錚的電話之後,他先是慢慢在房間內走了幾圈,猛然一腳踢翻了棋盤,冷笑一聲:“好一手妙棋!”陪他下棋的人是省建行的行長,見堂堂的省長突然失態,大發雷霆,驚訝得目瞪口呆。範睿恒震怒是因為他意識到了一個關鍵問題,雖然說夏想並不算是他的嫡係,但至少在燕省的官場圈子中,凡是有一點政治頭腦的人都知道夏想和範錚的關係,也就是說,夏想少說也算和他私人關係良好,當然,動手之人不管是不是知道這一點,都不是他生氣的關鍵,他的怒火突然發作,是因為最近省裡的局勢有了一種微妙的轉變。而轉變的關鍵,隱隱和夏想也有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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