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當然有。”梅曉木一下就來了興趣,見夏想很有見識,一下就說到了點上,就忙又說道,“新型保溫材料,新型鍍膜玻璃,新型防水密封材料,新型吸聲材料,等等,都有涉獵……”夏想樂了,正愁嚴小時和古玉的新型建築材料廠沒有第一批技術人員,不想下雨有人就送傘,梅曉木竟然是業內人士,他就笑問:“你的興趣是想當研發方麵的專家,還是想麵向銷售市場?”“我對研究更感興趣,正好我在國外有幾個課題研究了一半,差不多快要出成果了,就回國了。如果能給我提供試驗室和科研經費,我有可能研製出領先國際同類產品的新型建材出來。”梅曉木不再是一臉失落,而是眉飛色舞地說道。“好,我給你提供試驗室和經費。”夏想一錘定音,“你先回去,等我電話。”梅曉木也沒想到夏想如此爽快,就滿心喜悅地走了。梅曉木一走,夏想就沒來由想起了梅曉琳。不想不行,梅曉木長得和梅曉琳相似的地方很多,主要是,還有一個女兒讓他牽掛。他剛想拿起電話想向打梅曉琳,手機卻響了,一見來電號碼他就笑了,忙接聽之後笑道:“您好,梅部長……”“還算給我麵子,曉木說了,你對他挺好,他非常高興。曉木這孩子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你就讓著他一點,畢竟還小,是不?”梅升平的消息倒快,立刻就得知了結果,“你能幫就多幫他一點,幫了他,你也不吃虧。你能和邱緒峰處好關係,就一定能讓曉木信任你,我相信你的能力。”一頂大帽子扣了下來,夏想不答應也得答應了,就隻好笑著應下。主要也是梅升平對他一向不錯,他從感情上都沒有辦法回絕。當然,還有梅曉琳的一層關係。又說了幾句閒話,梅升平又說:“於繁然究竟是什麼個意思?他拉攏你,是想當吳家的橋梁?”在夏想認識的高官之中,有兩個人喜歡直話直說,一個是陳風,一個梅升平。陳風是習慣了演戲和誇張,有時候直話讓人真假難辨。梅升平是性格使然,直話就是直話,從來不講究領導說話含蓄的藝術。連陳風也不會直接問出於上麵的話,就隻有梅升平能無所顧忌他和吳家之間的恩怨,相當乾脆地問了出來。夏想也就十分老實地回答:“以梅部長的政治智慧,不應該猜不出來於繁然的用意?於繁然來到燕市容易,想要在燕市打開局麵難。就算他背後站著一個龐大的吳家,但也要遵守許多約定俗成的規矩,所以他到了燕市,想要有所作為,就得找到一個切入點。很不幸的是,他首先選擇了我。”夏想的意思是,於繁然是不是當吳家的橋梁暫且不論,他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站穩腳跟,想要實現他心目中的政治藍圖。夏想,就是他目前最認可的跳板。梅升平也多少能猜到於繁然的用意,但猜到歸猜到,還是不太放心,所以才有此一問。他對夏想十分欣賞,也擔心夏想會因為於繁然的拉攏,而慢慢地完全倒向吳家。儘管夏想和吳家女兒有了私情,還有了兒子,梅升平還是希望夏想能維持現在的狀態,哪怕他一直周旋在幾家之間,也比完全倒向一家強。當然,他也不是沒有想過讓夏想完全倒向梅家,不過也清楚夏想和連若菡的感情深厚,和邱緒峰的交情不一般,梅家沒有足夠的利益誘使夏想做出選擇。但他也相信其他幾家也沒有讓夏想動心的誘惑,除了吳家。不錯,就隻有吳家有讓夏想兩難抉擇的資本,因為吳家有連若菡,有夏想的親生兒子。如果吳家接受了夏想和連若菡之間的事實,願意承認夏想的存在,願意咽下吳家女兒是夏想身後人的惡氣,夏想念及連若菡和兒子,就有可能會徹底倒向吳家。畢竟吳家雄厚的實力和龐大的關係網,對於夏想的仕途來說,有著致命的誘惑力。最主要的是,夏想是一個重感情的人,為了連若菡和兒子,他完全和吳家走近,不是沒有可能,是大有可能。如果於繁然真的肩負了橋梁的使命的話,不用多久,梅升平就相信他的擔心終會成真。所以,他才會在電話中旁敲側擊,要探探夏想的口風。夏想雖然早已習慣了梅升平的直來直去,但有時聽他說話,還是覺得好笑,一點也不講究含蓄,怎麼就能在官場中混到了省委組織部長的位置?還真是一個另類。也許他和自己說話是一個口吻,和彆人說話,則又是另外的口氣了。“梅部長,我已經答應您要幫助曉木了,您說,曉木是不是我和梅家之間的橋梁?”梅升平嗬嗬地笑了:“小滑頭,彆打馬虎眼,說實在話!”心裡卻對夏想巧妙的回答有幾分欣賞,其實他非讓梅曉木來下馬區,也是存了同樣的心思,否則以梅家的實力,全國之大哪裡去都可去得,何必一定要來找夏想?當然,更深的心思是關於梅曉琳和她的女兒。梅升平也一直猜測夏想和梅曉琳的女兒之間是不是有血緣關係,但兩個當事人都不承認,他當長輩的,哪裡好意思總是追問個不停?但從梅曉琳也堅決支持梅曉木來下馬區的態度來看,他就更加認定梅曉琳的心思和他一樣,是借梅曉木之眼,好時刻關注夏想的一舉一動。梅曉琳為什麼要對夏想十分關注?除非夏想是她女兒的父親。如果夏想真是梅亭的父親,梅升平就不無得意地想,夏想這小子還真夠厲害的,吳家和梅家的兩個女兒,都被他一人霸占,這小子怎麼這麼有魅力?和吳家對夏想深惡痛絕的態度完全不同的是,梅升平對夏想也許是梅亭親生父親的事實,是持樂觀其成的態度。梅曉琳本來性子古怪,一直不好找到對象,而且又被醫生判定失去了生育能力,她一度灰心,立誌終身不嫁。現在卻意外有了女兒,等於是上天恩賜的禮物。從感情上講,他對夏想讓梅曉琳意外懷孕生女,心中充滿了感激,是真心的感激,因為梅曉琳作為一個女人,既無心於官場,又對商場不感興趣,梅家有足夠的實力讓她富足一生,因此,如果不能生育,將會成為她一生最大的缺憾。幸好,夏想幫她圓了當一個母親的夢想,也間接地幫梅升平了了一樁心願。吳家的三代之中,梅升平最喜愛梅曉琳了,他一直希望梅曉琳能幸福美滿。但梅曉琳卻一直讓人不省心,交了一個讓家人不滿意的男友,還跑進深山老林風寒了身體。和邱家訂了親,卻又因為檢查出身體有病而被退婚,諸多不順加於她一身,也讓他感慨萬千,格外憐惜,卻又愛莫能助。但自從梅曉琳懷孕之後,就如同變了一個人一樣,對生活充滿了信心,也開朗了許多,整個人精神煥發,神采飛揚。生下梅亭之下,也是迸發出母性的光輝,對未來充滿了希望。梅升平就由衷地感謝那個為梅曉琳帶來了新生命的男人。如果非讓他選擇的那個人是誰的話,他就一廂情願認定是夏想。儘管梅曉琳和夏想都矢口否認。夏想是個非常優秀的年輕人,由他當梅亭的爸爸,比其他男人要強上許多,其他男人梅升平也看不上眼。但事實並不是他想怎樣就能怎樣,兩人異口同聲地一致否認,也讓他曾經有過懷疑是不是太想當然了……直到梅曉琳竭力讚成梅曉木來下馬區,梅升平又再次升騰起心中的希望,八成孩子的父親,就是夏想了。不過就算夏想是梅亭的親生父親,也讓梅升平心中十分遺憾,遺憾的是,夏想和梅曉琳之間似乎並沒有太深的感情,遠不如夏想和連若菡之間,密不可分。甚至可以說,兩人之間似乎並沒有什麼感情可言,因為兩人既不承認孩子的事實,又聯係很少,就讓梅升平不免有些苦惱。就算兩人之間有了孩子,也必須有感情有聯係,才能讓夏想在感情上有所歸屬和依賴,才不至於被連若菡的枕邊風完全吹向了吳家。不過有一點梅升平也看了出來,梅曉琳似乎對夏想有了感情,否則也不會千方百計地讓梅曉木來下馬區發展,明為發展,實為橋梁,估計也是心中不甘,想讓夏想改變對她的感覺。梅升平就對夏想有些小小的不滿,梅曉琳和連若菡,都不是正室,就不能厚此薄彼不是?況且都為他生了孩子,難道就因為曉琳生的是女兒,他就重男輕女不理曉琳?真要這樣,非得找他好好說道說道。再說了,曉琳好歹也是梅家的女兒,不明不白給他生了女兒,梅家可不象吳家一樣翻臉不認人,不但沒有怒他打壓他,還要感謝他,也不在意曉琳沒有名份的尷尬,夏想應該知足了,憑什麼不要曉琳不對曉琳好?曉琳生的是女兒,他不正是沒有女兒,不正遂了他的意?梅升平就越想越氣憤,又聽到於繁然在夏想滿月酒上的表現,就更是懷疑吳家指使於繁然要收攏夏想了,他就有點著急。還好,夏想的態度一如從前,基本上還讓他滿意。當然,以上的想法隻是他一廂情願的設想,是基於夏想是梅亭父親的前提之下的推論,夏想既然不承認他是梅亭的父親,梅升平的指責和埋怨就開不了口。但小小的敲打一下夏想,還是有必要的。夏想可不知道梅升平的複雜心思,就又笑道:“梅部長對我的信任好象有所降低……當時可是陳書記也在場,我已經表明了立場,就沒有必要再向您說一遍了。因為再重複的話,是對您的政治智慧的輕視。”梅升平又氣又笑:“學會嗆人了?好,我就不強人所難了。”他說不強人所難,下一句話卻說得更直接,“最近有沒有和曉琳聯係?有空就到京城看看她,她一個人帶孩子也挺不容易的……”夏想聽出了言外之意,心想又來了,好一個梅部長,還不死心在試探他,就說:“最近確實太忙了,過段時間我到京城看望鄒老時,順道看看曉琳和她的女兒。曉琳有您,有曉木,還有家人,她其實也挺幸福。”夏想說是順道看望,等於沒給梅升平什麼希望。梅升平就又沒好氣地說道:“順道?多年的同事,還曾經是密切合作的朋友,就不能專門看望一次?夏想同誌,你也太喜新厭舊了。”得,梅升平既是省委組織部長,又是長輩,不管是以哪個身份對他說話,反正他沒法反駁,夏想隻好苦笑:“行,行,聽您的,一定專門看望。”梅升平還是不太滿意:“以後主動一點,彆太被動了,拿出你當年騙吳家女兒時的主動性……放心,梅家人都比較開通,沒有和吳家老頭一樣的倔老頭。”這句話的暗示的意味就更明顯了,夏想就隻好咳嗽兩聲,說道:“我已經和曉木見過麵了,也就他下一步的發展達成了初步意向。”梅升平知道夏想顧左右而他,他對梅曉木的事情不太放在心上,就說:“行了,你看著安排就行了,就當成自己的弟弟去照顧。”放下梅升平的電話,夏想坐下傻笑了半響,也不管梅升平是不是聽到了什麼,或是猜到了什麼,反正他還真將自己當成了梅亭的新生父親,當成了梅曉琳的男人,儘管說來前者是真,但他就是不想承認。能賴多久是多久好了。確實也該和梅曉琳通個電話了,夏想就又撥通了梅曉琳的手機。“有事?”梅曉琳的聲音聽起來還是一樣的雲淡風輕,“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哦,對了,肯定是兒子抱夠了,想體會一下抱抱女兒的感覺。”夏想不理會梅曉琳的陰陽怪氣,簡單地說了一下梅曉木的情況,又將剛才和梅升平的通話向她一說,才又問起了女兒的近況:“怎麼樣,女兒還好?”“好,好得很,整天張著小嘴想要說話,估計再過幾個月,就會叫媽媽了。”算起來梅亭半歲多了,有些小女孩說話早,八九個月就有會說話的。“嗯,有時間讓她學著叫爸爸,省得我去了,她叫不出來。”夏想心中也是柔情大動,畢竟是他的親生骨肉,所謂父女連心。“還是免了,讓她叫你叔叔就好。”梅曉琳淡而無味地說道,“空頂了一個爸爸的名頭,你又能給她什麼?父愛還是名份?就不要為難自己了,也不要給她希望了。沒有希望,也就不會有失望。”夏想聽了出來,何嘗不是梅曉琳的自怨自艾?“過段時間,我去京城看看你和女兒……”他想起了梅升平的叮囑,也覺得確實有必要安慰一下梅曉琳,但也僅限於此而已,“當然,如果你不歡迎的話,就算了。”“隨你好了。”梅曉琳立刻答道,好象生怕夏想反悔一樣,“你如果給女兒希望的話,就千萬彆讓她失望!”言外之意似乎也在說,不要給她希望,要給,就不要讓她失望。梅曉琳的聲音猶在耳邊回響,夏想一個人呆坐半晌,悵然若失。第二天一早,夏想、晁偉綱和吳港得一起,連同嚴小時、古玉和梅曉木一行數人,驅車前往方北村實地查看,考察小時新型建築材料廠的實地環境。梅曉木和夏想同乘一車,上車後,就有點心神不安的樣子。晁偉綱坐在前麵,夏想和梅曉木坐在後座,夏想就對梅曉木的心思猜到了幾分,卻不說破,隻是一臉淡笑。方北村位於下馬區的西北部,從地理位置來講距離區委所在地比較遙遠,在下馬區的轄區範圍之內,也算是偏遠地帶了。但此地周圍全是農田,而且離山腳不遠,環境很好,空氣清潔,又有一條小溪流過,可以說建廠的最佳地點。夏想就有意讓嚴小時的小時新型建築材料廠建造在方北村,地皮便宜一些不說,環境也好,安靜的環境適合研究和生產。嚴小時和古玉對夏想有一種莫名的信賴,對夏想的話百依百順,但畢竟事關重大,還是需要實地考察一番才能最後做出決定。新型建築材料廠的上馬,對下馬區有著十分深遠的意義。作為第一家高新企業,可以起到示範和帶頭作用。而且生產出來產品之後,首先在下馬區的高檔彆墅上采取新型的建材,也有利於低碳和環保,最關鍵的一點是,節能。中國的能源浪費太嚴重了,能源危機並不遙遠。先不說石油資源,就是人類最離不開的水資源都已經嚴重缺乏了,據說整個華北平原下麵的地下水幾乎已經被采空了,每年地表都在下降,說不定有朝一日會轟然一聲出現一個巨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