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林和劉旭盯上的人,一般都跑不了,宋家父子全部問題揭露出來隻是時間問題,夏想就完全放了心。開車剛走出省委大院不遠,手機一響,接聽之後,居然是市南分局局長蔣玉涵來電。“夏處長,我是蔣玉涵,宋鋼因為嚴重的違犯紀律,已經被撤職查處,關於他的其他問題正在進一步調查之中,一有消息,我就會及時向你通報。”蔣玉涵的姿態很低,完全是一副彙報工作的口氣,“對於宋鋼的野蠻執法行為,我代表市南分局對你表示道歉,今後一定會加強警察素質管理……”蔣玉涵說個沒完,官話套話說了一大通,夏想想要插嘴也插不上,隻好無奈地聽他說下去。不一會兒兒到了一個路口,停下來等紅燈的時候,旁邊過來一個交警,敬禮之後交警十分嚴肅地說道:“同誌,開車打電話違反了交通法規,請出示駕照,靠邊停車!”夏想一般不做衝交警囂張的沒有品味的事情,他笑了笑,剛要解釋幾句,蔣玉涵耳朵挺尖,立刻聽到了不對,忙說:“夏處長,麻煩你將手機交給旁邊的交警。”夏想就直接照辦,伸手將手機伸了過去:“有人要和你通話……”交警是個小年輕,不解地接過手機,剛放到耳邊就聽裡麵傳來了怒吼聲:“我是蔣玉涵,你是哪個大隊的交警?剛才夏處長在我和通電話,你立刻放行,聽到沒有?敢攔夏處長的車,你沒長眼睛?”小交警一下沒反應過來,愣了一會兒才醒悟過來蔣玉涵是誰,嚇得臉都變了,一連串地說“是,是,是!”隨後忙將手機恭敬地還給夏想,還敬了禮,指揮其他車輛為夏想讓道,讓夏想單獨通行。夏想笑了笑,也不好拒絕小交警的好意,就在許多汽車和行人的注目禮中開車通過,耳邊還傳來不少人的罵聲和指責,他無奈地搖了搖,自己本是好人,從不搞特權,現在倒好,因為蔣玉涵的特意照顧,反而讓他的車也成橫衝直撞的特權車了。想了一想,算了,靠邊停車,接過電話再走不遲。還好,蔣玉涵總算彙報完了工作,又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不知道夏處長和曆飛是什麼關係?”蔣玉涵是個聰明人,夏想暗暗感歎,能在短短時間內將事情理順,並且分清敵我,也不簡單,是一個八麵玲瓏的人物。曆飛幫了他,他必須投桃報李,就說:“是我一個靠得住的好朋友。”蔣玉涵立刻心領神會地說道:“明白,我心裡有數了。夏處長對我們工作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一定告訴我,我們努力改正,還請夏處長提出寶貴意見。”夏想就又客氣幾句,掛斷了電話之後,想了想,又和曆飛通了一個電話,除了對曆飛表示感謝之外,就讓他最近多走動走動,機靈一些,說不定會有什麼好事。曆飛就知道隻要夏想沒事,肯定就會有人要倒黴。聽了夏想的暗示,他喜不自禁,心想又算賭對了一次。雖然他和孫安關係不錯,但孫安平常自己也是吊兒郎當,對工作和前途不怎麼放在心上,對他的事情更是很少關心,就幫他提到了副所長的位置之後,再也沒有出過力。他能升到所長的位置,還是上一次跟對了夏想的緣故。一轉眼在所長的位置也呆了不短時間了,曆飛想要升一升,也和孫安說過幾次。孫安口頭答應,轉頭就忘,他也沒有辦法總是開口去催。正好夏想又有事找上他,他就抱了賭上一賭的心思,鐵了心幫夏想一次,不信夏想不會有所表示。現在曆飛更清楚了一個事實,就是隻要幫了夏想,不怕沒有回報。曆飛接到夏想電話之後,就以彙報工作為由經常出現在蔣玉涵麵前。三天後,經蔣玉涵提議,市局批準,他正式調任刑警大隊任副隊長。不久,他就聽到了宋德道被紀委人員帶走的消息。很快,宋德道因為貪汙受賄上千萬元被查處,宋鋼也因為瀆職、受賄等罪名被正式批捕,父子雙雙落入法網。受宋鋼案件的影響,市局和分局都有幾個頭頭落馬,就連刑警隊隊長也受到了牽連,曆飛就又得到了蔣玉涵的暗示,隻要他好好乾,過個一年半載就給他提正。自此,曆飛對夏想口服心服。夏想略過曆飛和宋德道的事不提,他也知道,隻要他開了頭,自會有人去料理,也不用他多操心。雖然他級彆不高,但因為陳風和孫定國雙雙出麵,場麵相當震憾,他根本不用關心不會沒有下文,因為省紀委既然介入了宋德道的問題,必然會再牽連到宋鋼。官場中人都是聰明人,見自上而下要收拾宋家父子,肯定都會及時地和宋家劃清界限,而且落井下石的人也不在少數,不勞夏想推波助瀾了。夏想才走到半路,就接到了曹殊黧的電話,讓他直接到旋轉餐廳,她要請他吃飯。夏想不知道小丫頭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就問:“有什麼好事?”“沒有了,彆問了,快過來就是了。”去就去,老婆有請,不得不從,夏想就開車直奔旋轉餐廳。到了目的地,上到了樓頂,剛進去雅間,就聽見裡麵傳來了一陣歡呼。夏想隻覺得一陣眼花,鶯鶯燕燕,花枝招展,映入眼簾的是三個如花似玉的大美女。溫柔帶笑的是曹殊黧,妙趣橫生的是藍襪,風情萬種的是鳳美美,三個美女,各有千秋,猛然出現在他的麵前,著實嚇了他一跳。再一愣神,仔細一看,原來三人身後的桌子旁邊,還有兩個人——方格和蕭伍。方格一臉竊笑,蕭伍則是含蓄地笑……夏想明白過來了,原來他們早有預謀,隻有他蒙在鼓裡。今天的聚會,是在鳳美美的提議下發起的。鳳美美事後覺得都是因為她才惹出了大事,心裡十分不安,就對蕭伍說要請夏想吃飯,一來增進感情,認識一下曹殊黧,二來也表示一下她的歉意。蕭伍同意了,卻不敢主動邀請夏想。鳳美美就罵他笨,就主動給曹殊黧打電話,走的是夫人外交的路線。曹殊黧既聰慧又善解人意,鳳美美含蓄一說,她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當即一口答應下來,同時還邀請了藍襪。藍襪在,方格就跑不了,幾人就定好了房間,隻等夏想到來。今天的事情也多虧了方格的機智,夏想見在座的都是最親近的朋友,自然高興,坐下後,幾人就熱鬨起來。鳳美美穿了一件灰色的風衣,雖然還是迷人的長靴,但顏色不再亮麗,可以說整體風格低調了許多。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端起一杯酒,說道:“敬夏哥一杯!夏哥關鍵時候儘顯男兒本色,是一個值得信賴的大哥,我和蕭伍真心感謝夏哥的照顧。”蕭伍也端起了酒杯,眼中微微濕潤,隻是一臉剛毅,卻說不出話來。夏想見鳳美美確實有心了,知道換上了低調的衣服,就笑著說:“美美的名字美,人長得也漂亮,漂亮不是錯,但現在和蕭伍一樣老實的好男人不多,所以在平常時候,還是穿一些尋常的衣服為好,省得讓一些彆有用心的男人有不好的想法。”夏想的話說得很含蓄,鳳美美俏臉微微一紅,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我都知道錯了,夏哥你就彆批評我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藍襪的穿著還是一如既往的簡單大方,她上身是緊身藍色毛衣,下身是灰白純毛厚裙,經過一段時間的曆練,她比夏想剛認識的時候成熟了許多,也豐腴了一些。她坐在曹殊黧旁邊,笑嘻嘻地說道:“美美不用怕夏想,他麵軟心善,是個好人,又喜歡憐香惜玉,肯定不會怪罪你。”“你還真說錯了!”夏想一臉嚴肅地說道,“我今天就是要鄭重其事地告訴美美,以後必須在穿衣打扮上自律一些,因為她長得太漂亮,紅顏禍水,其實禍水不是因為女人太漂亮,而是漂亮卻不收斂,故意招搖!”話說得重了一些,鳳美美低下頭,眼淚在眼圈中打轉。蕭伍也是大氣不敢出,不敢勸鳳美美,也不敢解釋。連曹殊黧也沒有想到夏想會小題大做,當麵讓鳳美美難堪。夏想也是一時想起了後世蕭伍一家人的悲慘遭遇,有感而發。今生幸好有他,否則蕭伍當時發作起來,萬一失手將人打死,他再有能力也救不了他。有些事情,必須防患於未然,否則悲劇重演,悔之晚矣。方格見勢頭不對,聰明地閉嘴不言。藍襪也是第一次見到夏想冷峻的一麵,被夏想的氣勢嚇住,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夏想平常隨和是隨和,但他畢竟在上位久了,雖然級彆不高,但接觸的都是廳級以上高官,就養成了威勢,一旦流露出來,也是有無形的威壓。鳳美美愣了一會兒,突然又抬起頭來,一臉倔強地說道:“我知道夏哥的意思,我不是壞女人,就是性格中有招搖的一麵。我以後會改,如果改不掉,我會自己離開蕭伍,絕對不會連累他。”夏想見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又笑了:“我是真心希望你們二人成就美好姻緣,但蕭伍太老實,性格又直,美美你要多替他著想。昨晚萬一是蕭伍在,他衝動之下出手傷人,就不好收場了。”鳳美美真正明白了夏想的關心,重重地點了點頭:“我記下了,為了蕭伍,我會改正所有的壞毛病。”夏想滿意了,端起了酒杯:“來,大家舉杯。”藍襪舉起了酒杯,拍了拍胸口,瞪了夏想一眼:“沒想到你發起威真的挺嚇人。”方格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們都不了解夏哥,他平常好說話,但誰要惹了他,他也有讓人有苦說出來的本事。還有,他對朋友是沒說的,同時,對美女也是格外照顧。”藍襪看了曹殊黧一眼,伸手擰了方格一把:“就你話多?小心我收拾你。”方格無所謂地說道:“你收拾我的招數都用完了,我已經習慣了,早就不怕了。多年的媳婦熬成婆,多年的男人熬成佛,我現在已經到了不動如鬆的境界了。”眾人大笑,氣氛才算輕鬆起來。曹殊黧乘人不注意,不滿地問夏想:“你今天是怎麼了,犯得著說得這麼慎重?你看都把美美嚇哭了。”不止曹殊黧,所有人都不清楚夏想為什麼要對鳳美美特彆嚴厲,一點也不留情麵。夏想不能說真話,也不想騙人,就說:“我也是為了他們二人能夠平安無事地在一起。”曹殊黧相信了,小聲地說了一句:“美美確實太漂亮了,她如果穿大紅的風衣上街,回頭率絕對百分之百。”夏想愕然,女人的直覺果然驚人,曹殊黧並沒有見過鳳美美穿紅風衣的樣子,但卻一語道破天機,因為鳳美美正是身穿紅色風衣十分惹眼,才被宋德道看中。不過事情從另一個角度來說,瑤池事件是宋德道之不幸,是鳳美美之大幸。不管如何,晚上的聚會還算賓主儘歡,也讓夏想見識藍襪凶悍的一麵,方格在她麵前,沒有任何反抗之力。果然是一物降一物,方格從一開始看到藍襪驚豔,然後就一陣猛追,結果得手之後,反而掉進了溫柔陷阱。女人開始被動,以後主動。男人則恰恰相反,其實真算起來還是男人吃虧。怎麼想都覺得女人是穩坐釣魚台的高手,等男人前仆後繼地自投羅網之後,才發現已經被女人的溫柔之網網住,再也無法逃脫。夏想看了看身邊的小丫頭一眼,見她一臉幸福狀依偎在他身邊,心裡喟歎一聲,看,自己也不是掉進了小丫頭的愛之網,被牢牢地網在了網中央。……幾天後,夏想按照約定,來到了成達才的陽光城,和成達才麵談。陽光城經過一段時間的緊張施工,現在已經初具規模,放眼望去,連綿一片,頗有了一座城堡的味道——不過終究規劃麵積不大,而且因為地理位置和遠景規劃的原因,離成達才心目中的產業地產還有不小的差距。夏想站在成達才右邊,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陽光城的規劃圖,笑道:“對彆人來說,陽光城或許是終極夢想,對成總來說,隻不過是一個雛形罷了,遠不能實現心中的宏圖。陽光城位於東方,或者也正好和成總想目中的設想相符,太陽出於東方,但真正如日中天的時候,太陽就升到了高空之中。所以說陽光城隻能說是夢想開始的地方……”成達才若有所思地笑了:“小夏,你來找我肯定不是來跟我打埋伏來了,有話直說,你我之間也算有些默契,讓我猜猜——你是不是又有什麼遠景設想?”夏想就和成達才一起來到他的辦公室,打開了燕市地圖,夏想的手在燕市北部和常山縣之間一放,握緊了拳頭,說道:“拳頭大的一塊地方,如果讓成總儘情揮灑心中的藍圖,不知道成總會有多大的魄力?”成達才沒說話,仔細看了看夏想標注的地方,出神地看了半晌,忽然一臉凝重地說道:“如果單獨在此處開發房產,沒有太大的作為。”夏想笑了,又用手沿廢棄的下馬河圍著燕市劃了一個圈,說道:“下馬河全程通水,拓寬成百米寬的河道,成總又有何想法?”成達才也聽說過下馬河要修成環城水係的提議,不過市裡還沒有具體落實成議題,他皺了皺眉頭,微一搖頭:“儘管說市北區和常山縣交界處是下馬河的源頭,但這一片農田太多,人流不旺,除非建成彆墅,否則一般住宅沒有太好的前景。建彆墅,目前不符合我的理念。”夏想點點頭:“我其實我還真有意請成總出手,建造出燕市真正意義的彆墅區。”早在兩年多前,高建遠就投資興建了西山彆墅,當時一期也賣得不錯。後來第二期就全部滯銷,由此也導致了他的慘敗。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一點不是燕市不具備豪華彆墅的市場,而是西山彆墅雖然有真山真水的賣點,但畢竟居住環境差了一些,周圍的配套設施太少,其中也有一個非常關鍵的一點因素,就是人氣太差了。有錢人願意住彆墅,但不願意住在感覺上是在荒郊野外的彆墅。成達才所說的人流不旺,也是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所以夏想的話一出口,成達才就知道他還有下文,就直視夏想的雙眼,饒有興趣地說道:“彆賣關子,我知道你是有備而來。詳細說來聽聽……”夏想伸手拿過一枝鉛筆,在地圖上劃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地方,又標注了幾個重點位置,隨後才在上麵重重地寫了三個大字:“下馬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