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一塊普通的玉石一樣,如果隻有一個人欣賞,究竟有多高的價值不好估量。但如果有兩個人欣賞,就是價高者得了。但如果有三個甚至更多的人欣賞,玉石的身價就會暴漲。夏想是不是普通的玉石暫時不論,他能夠讓吳家和梅家都高看一眼,本身就說明了許多問題。而且夏想還被邱緒峰引為好友,邱仁禮才感覺出夏想的分量。因為了邱仁禮的認可,邱緒峰也覺得自己眼光提高了許多。以前他結交了許多狐朋狗友,無一不被父親罵個狗血噴頭。終於有一個連父親也點頭讚許的朋友,他能不對夏想更加看重?況且到了寶市,是在夏想的嶽父曹永國的領導之下工作,能不能和一把手處好關係,對以後的升遷也很關鍵。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夏想也是他近期最值得結交的朋友。邱緒峰在酒精的刺|激之下,就不免有點失態。夏想也理解邱緒峰的心理,就陪他在大廳裡又說了一會兒話,討論了一下寶市的局勢和安縣的狀況。邱緒峰走後,梅曉琳沒有接任縣委書記,她資曆差了一點,而是由市委從鄰縣調來一人接任。聽說新來的縣委書記年紀不小了,可能乾上一屆就退了,不出意外的話,兩年後梅曉琳應該可以接任縣委書記。最後好說歹說讓邱緒峰回去,夏想也開車到了東環肖佳的家中。肖佳對夏想的到來既意外又高興。她從海南考察回來後,有意分一部分資金投資到海南的房地產市場。夏想卻勸住了她。海南經濟欠發達,全靠旅遊,但夏天又無人前往,隻依靠冬天才有人氣。投資海南房產,風險太大,而且不劃算,不好出手。因為海南人口太多,買房的都是炒房者,真正本地購房者又沒有實力,還是不做為好。肖佳就聽從了夏想的建議。在肖佳處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又接到了邱緒峰的電話。架不住他的熱情邀請,夏想又前往邱緒峰家中做客,和邱家人進行了接觸,見到邱緒峰的父母和姐姐。當然,並沒有見到邱家幕後的老爺子。邱緒峰的姐姐邱緒蝶今年35歲,風韻猶存,雖然不是很驚豔的相貌,但也非常耐看,有一種知性之美。或許是獨身的緣故,愛和夏想開玩笑。在交談中得知,邱緒蝶的丈夫三年前意外去世,她無兒無女,現在在一家大型國有企業任副總,也是副廳級了。邱緒蝶的眼睛很性感,嘴唇微厚,說話的時候眼睛如蕩漾的秋水一樣,她微微驚訝地盯了夏想片刻,說道:“你比緒峰年齡還小,好象比他還沉穩一樣。有些人就是少年老成,倒也不足為奇。不過你眼神十分清澈,非常容易吸引女人,尤其是涉世未深的少女,但看你的舉止,又好象沒有騙過多少小姑娘,倒是讓人納悶了,你還真是一個矛盾的綜合體。”夏想大汗,女人結婚久了就是和未婚少女不一樣,尤其是結婚後又獨身的女人,眼光毒辣,目標明確,而且什麼話都敢說。夏想自認經曆女人無數,也曾經在大嘴巴的女人之中大敗而歸。現在麵對邱緒蝶,就又有了敗退的意思。邱緒蝶又說:“還有一點讓我不明白的是,你看上去有點單純的意思,眼神不渾濁,證明經曆的女人不多。但你在女人麵前鎮靜自若,而且眼光不飄,心思不散亂,也不輕浮,頗有一點萬花叢中過,寸草不沾衣的灑脫,應該是從女人堆中爬出來的,我就奇了怪了,你到底是哪一種情況?”要不是邱緒蝶是邱緒峰的姐姐,又身在邱家,夏想憑借前世的優勢,挑逗一下邱緒蝶還不在話下,但在邱仁禮的眼皮底下,他可不敢,就笑:“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姐不可調戲,邱姐,你就饒了我好不好?我和緒峰關係挺好,你是他姐也就是我姐,哪裡有當姐姐的猜測弟弟的私事的?”邱緒蝶就掩嘴而笑,笑得花枝亂顫,指著夏想對邱緒峰說:“這個小夏有一手,看來應該是後一種情況了,對付女人手腕極高,和其他男人蒼蠅一樣的追逐不同的是,他向來施展的是欲擒故縱的手段。”越說越不象話了,夏想就叫屈:“緒峰,你姐太過分了,你得說說她,我是純良的年輕人,不能讓她帶壞了我。”邱緒蝶笑得更厲害了:“拉倒,聽你剛才這句話,我算是明白你了,絕對屬於那種不動聲色的對付女人的高手……”邱仁禮從書房出來,夏想就向他告狀:“邱伯伯,邱姐她有點過分了,仗了大姐的身份,故意說我的壞話。”邱仁禮哈哈一笑:“不理她,從小就慣壞了她,沒個樣子。你讓她說,一會兒她自己說累了,就沒趣了。”他對夏想在家中和邱緒蝶、邱緒峰姐弟二人相處融洽深感滿意,能融入彆人的家庭也是一種交際手段,人在官場之中,首要的就是要有高超的交際手段,就是得讓先讓彆人接受自己,然後才能談合作,談同盟。吃過午飯,夏想也沒再停留,告彆邱家就返回了燕市。已經是初七了,他必須回去準備一下,明天就正式上班了。本來說好過年的時候,夏想要抽出時間到療養院呆兩天,陪省市兩級領導聚一聚,但正好趕上夏安和邱緒峰都在過年時結婚,他疲於奔波,在燕市也沒有呆幾天。不過因為是早就安排好的時候,一乾領導還是如期住進了療養院。省裡有高晉周安排,市裡有高海和李丁山出麵,一切都布置得井井有條。梅升平在回京之前,也到了療養院露了一麵,算是和大家進一步交流感情。省裡去的領導有宋朝度、張燦陽和高晉周,馬省長也是露了一麵之後,有事就去了京城,宋朝度雖然沒住幾天,但也小住了兩日,總之,一切進行還算順利。市裡的領導有陳風、胡增周、王鵬飛、方進江和秦拓夫,當然還有李丁山和高海,可謂人數眾多。陳風住得最短,李丁山和高海沒住,直接就當起了服務人員,負責安排一切。胡增周住的時間最長,幾乎整個春節一直住在療養院,對療養院的環境和設施讚不絕口。王鵬飛因為要調走的原因,住了兩天,打了兩天牌就走了,同時秦拓夫也一起離開。到了最後,胡增周和張燦陽天天一起喝茶下棋,偶而練練書法,算是過了一個難得的清靜的春節。高晉周也沒回京城,和高老一起,與李丁山、高海閒談。方進江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和李丁山的關係越走越近,他住的時間也挺長。療養院經過這一次的免費試住活動,可以說一炮打響,在省裡和市裡都造成了不小的影響。上班的頭幾天,還是免不了拜年、問好,等等,基本上都是一套程序。幾天後算是正式進入了上班狀態,正月十五剛過,夏想就又聽到了又一個驚人的消息傳來,外經貿部發來第二份商調函!這一次,是崔向的秘書親自打電話來通知他,讓他過去一趟。省委副書記召喚,夏想哪敢怠慢,忙向常委樓而去。一路走過灰色的樓區,到了常委樓裡麵,就看了許多常在電視上出現的熟悉的麵孔。夏想就處處謙讓,讓領導先行,剛進上一樓的樓梯,一抬頭,卻發現了葉石生。夏想認識葉石生,省委大院的人,沒見過本人,也都在電視上見過葉石生,誰不把書記的模樣記得清清楚楚?葉石生並不認識夏想,他一直沒有和夏想見過麵。夏想就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葉書記!”然後退後一步,讓到一邊,等葉石生先行。葉石生微一點頭,算是回應,和身邊的人說著什麼,然後繼續向前走。和葉石生同行的人50歲出頭,有一種學者氣質,初看和李丁山有點相象,他落後半步跟在葉石生身邊,態度謙恭,微帶笑容。儘管沒有見過麵,夏想卻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是誰——省委秘書長錢錦鬆!一直以來,夏想對錢錦鬆的感覺非常複雜。因為本以為他空降過來,會有一番作為,不成想,三年過去了,錢錦鬆還在省委秘書長的位子上,沒有前進一步。不前進一步也就算了,到了副省級,再向前邁進本來就是困難萬分,關鍵是,幾年間,好象他沒有任何作為一樣,低調得幾乎讓人忘記了他的存在。但夏想心裡清楚,在幾次關鍵的事情上,錢錦鬆其實是在有利於自己一方的提議時,投了讚成票。錢錦鬆似乎是中立,不過他在重大事件上,他又有明確的立場。所以對於錢錦鬆為人,夏想一直琢磨不透。今天偶遇錢錦鬆,讓夏想愣了片刻,呆了一呆。再一想其實崔向明是打壓自己,但調自己來省委,從另個方麵來講,也是一件好事。平常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的省領導,他今天一下就見到了兩個。正要抬腳上樓,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微帶疑問的聲音:“你就是夏想?”夏想回過頭去,見葉石生和錢錦鬆站在門口,回頭張望。夏想急忙快步向前,來到葉石生麵前,恭謹地答道:“葉書記,我是夏想。”“你這裡做什麼?”葉石生臉色上沒有表情,看不出來他的喜怒。“崔書記讓我過來,說是有關外經貿部商調函的事情。”夏想如實回答。話一出口,夏想就注意到葉石生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不過葉石生大小也是省委書記,不會自降身份衝夏想發火,隻是口氣中還是微微流露出不滿:“剛來省委,就急著調到外經貿部,京城就有那麼好?”“葉書記問你話,夏想,你一定要慎重回答。”錢錦鬆一旁提醒說道。夏想暗暗感激錢錦鬆的暗示,他是擔心自己會說出什麼過頭的話,惹惱了葉石生。儘管夏想也心裡清楚恐怕因為商調函一事,葉石生對自己大為不滿,但錢錦鬆卻主動提醒,也是一片好心。心中對錢錦鬆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具體我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我不認識外貿部的人,更不認識易部長……”夏想不敢多說,怕哪一句話不合適就觸怒了葉石生,想必現在葉石生正焦頭爛額,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站隊,“過年的時候我去參加邱緒峰的婚禮,見到了吳才江,他也沒有就商調函的事情說什麼。”夏想還是留了個心眼,含蓄地點明了一些背景。錢錦鬆眼睛微微眯了一起,借以掩飾內心的驚訝。夏想的話初聽沒有什麼,仔細一分析,卻得出了令人吃驚的信息。一是他參加了邱緒峰的婚禮,肯定是接受了邀請,證明他和邱家的關係不錯。二是見到了吳才江,儘管含義不清地隻點了一句,卻明白無誤地告訴二人,他並沒有主動要求吳才江為他做什麼。錢錦鬆也相信,葉石生不會聽不明白夏想的言外之意。易向師和吳家的關係,世人皆知!吳才江出麵讓外經貿部調夏想入京,夏想也是蒙在鼓裡——葉石生和錢錦鬆從夏想的話得出了相同的結論。葉石生相信了夏想一半,他也覺得夏想就算在燕省和燕市有一定的關係網,也不可能將手伸到京城去,即使如此,一想到因為外經貿部的商調函一事,惹出了一係列的問題,而且他還聽到風聲,何副總理近期有望視察燕省,更是讓他左右為難,一直沒有下定決心該如何應付目前的局麵。生氣歸生氣,也不能因此遷怒於夏想,有失他省委書記的身份,就又問了一句:“那麼你是願意留在省委工作了?”“我非常願意在葉書記和錢秘書長的領導下,在省委工作,為燕省的信息事業發展,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夏想表了決心,又以一副無奈的口吻說道,“隻是不清楚怎麼回事,好象崔書記叫我過去,是因為外經貿部的第二份商調函又發了過來。”“既然你不願意去,他們再發商調函也沒用。你告訴崔書記,就說商調函的事情先放一放,不用理會,讓他準備一下,一個小時後召開臨時會議。”葉石生把夏想當成了傳話筒,說完之後,轉身就走了。錢錦鬆深深地看了夏想一眼,微一點頭,也緊跟著葉石生離開。錢秘書長欲言又止的表情很說明問題,而且他剛才有意幫助自己,夏想就留了心,覺得有機會得向錢秘書長多彙報一下工作。到了二樓崔向的辦公室,秘書通報之後,夏想就第一次走進了省委副書記的辦公室。如果說常委樓沒有給夏想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象的話,除了感覺有些昏暗和壓抑之外,整體給他帶來的感覺就是常委樓有些陳舊,彌漫著一股歲月沉甸的味道,那麼崔向的辦公室就讓他眼前一亮,心情也莫名舒暢起來。崔向的辦公室布置得非常明亮,或許是全是淺色調的緣故,整個房間給人的感覺特彆寬敞。夏想就有些不解,一般到了崔向的年齡,都喜歡深色調多一些,他卻是連辦公桌椅也是淺色油漆,確實有點出人意料。崔向埋頭正在看一份材料,見夏想進來,隻是衝他微一點頭,然後就又不再理他,繼續工作。夏想就知道崔向是故意冷落他,用的也是最常見的手段,他就恭敬地叫了一聲“崔書記”,然後就一聲不響地站在原地,靜靜地等崔向發話。一等,就是十幾分鐘。夏想也是耐心十足,而且他忽然有了惡趣味,就是要和崔向故意耗時間,因為葉石生要臨時召開會議,既然讓他當了傳話筒,肯定不會再額外通知崔向的秘書——既然如此,晾就晾一會兒,到時會議遲到了,被書記批評,就不怪他了。怪隻怪崔書記沒有發話,他不敢說話。又等差不多十幾分鐘,夏想的腿都站酸了,崔向才抬起頭來,假裝才意識到夏想還站著,就說:“夏想同誌來了,怎麼還站著?站,快坐。一看文件就入了神,忘了找你還有事情,嗬嗬。”夏想忙客氣幾句,心想,好,過了半個小時了,還有半個小時葉書記的會議就開始了,看崔向能不能在半個小時內,和他談話完畢。崔向將一份商調函交到夏想手中:“你怎麼看待外經貿部想要調你去工作的舉動?”夏想一臉驚訝:“我不認識外經貿部的人,他們怎麼會調我去工作?是不是他們弄錯了?”崔向顯然不相信夏想的話,卻沒有點破,隻是微笑著搖了搖頭。“我剛來省委上班不久,現在離開的話,太不好了,而且我也覺得在省委工作挺好,尤其是信息處的工作,很適合我,不但可以更好地發揮自己的才能,也能學到許多有用的知識,進一步提高自己的理論水平。”夏想非常認真誠懇地說道,麵帶笑容,以一副謙恭的態度站在崔向麵前一米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