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永國隱約聽說是崔書記提議調夏想到省委的,他當然不認為崔向是想將夏想調到身邊,重點培養,肯定是想閒置。但問題是,崔書記為什麼要處處針對夏想?曹永國當然猜不到崔向的心思。崔向針對夏想,一是因為陳風,二是因為夏想自從進入城中村改造小組之後,自從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一直牽動著各方的神經,引發了一係列的事情,間接地導致了燕市和燕省勢力的重新洗牌。可以說,夏想是眾多勢力的關鍵點,是集多方勢力為一身的妖孽般的人物。最重要的是,夏想還有可能成為他問鼎省長寶座最大的絆腳石,所以最好的辦法是在夏想還沒有坐大之前,將他一腳踢開。夏想儘管有能力有才華,崔向也偶而動過讓夏想為他所用的心思,但後來他又否決了自己的想法。夏想太妖孽了,也太聰明了,很難被一個人控製。如果夏想不能為他所用,他就會站在他的對立麵,他和陳風的關係密切,和馬省長也有來往,和宋朝度更是關係非同一般——幸好,崔向暗暗慶幸,和夏想關係不錯的幾個常委,在人事上都沒有太大的發言權。他敢大膽地推進他的計劃,不怕馬省長和宋朝度對他記恨,也是因為他有有恃無恐的原因。首先,他是省委的專職副書記,在省委是第三號人物,說話的分量很重。其次,他在京城的後台對他很賞識,隱隱透露出讓他再進一步當上省長的想法。最後還有一點,崔向吃準了葉石生脾氣軟弱,性格猶豫的特點,同時,也認準了範睿恒求穩求平衡的保守心理,他就是要從書記和省長的光環之下脫穎而出,爭取在燕省打好堅實的基礎。崔向和範睿恒年紀差不多,範睿恒已經是省長,按部就班也可以做一屆省委書記。他不行,他不賭一把,不引起上層注意,說不定連省長也當不上,更不用提省委書記了。副書記離省長的寶座也有一段距離,許多副書記都一輩子止步副書記的位子上,再也沒有前進一步。曹永國畢竟還隻是市委書記,離副省級的層次還有一段距離,並不能猜測出崔向複雜的想法。但有一點他會堅持,就是會在他退下來之前,力求扶夏想到廳級!夏想今年26歲了,剛剛升了正處,也算是升遷速度一流的官員了。不過比起京城之中高層之中,一人在27歲就已經是副廳的經曆,夏想也不算太出類拔萃。當然,在燕省來說,絕對是火箭般的升遷之路。放到整個國內,也算引人注目。所以在曹永國看來,在他退下來之時,就算夏想中間有一些小波折,順利地升到正廳應該不成問題。曹永國就對夏想勉勵幾句,讓他到了省委辦公廳之後,也要安心工作,不要帶著情緒,更不要發牢騷,等等。夏想笑著說:“曹伯伯請放心,我心裡清楚該怎麼做。省委是全省的權力中心,是全省官場上最高的地方,我去了就算隻是一個打雜的,也算站在頂峰。登高才能望遠,正好可以借機多看一看遠處的風景。”曹永國欣慰地笑了:“想法不錯,登高望遠,也好做到心中有數。記住,任何時候不要對組織有看法,不管安排到了什麼工作崗位,都要堅定地擁護上級領導的決定,不能有任何不滿的情緒。”夏想點了點頭。對於官場上的規矩,他還是時刻銘記在心的。隻要是組織上決定的事情,不管個人是不是願意,必須要表示堅決服從。否則稍有抵觸心理,落在上級領導眼中,就成了不懂事不服從安排的另類,基本上很快就會被打入冷宮。人在官場,沉浮是平常事,要禁得起考驗耐得住寂寞,否則,是沒有前途的。又聊了一些當前的局勢,夏想也關心地問了一下寶市的狀況,說著說著,就提到了在義縣擔任縣長的盛大。提到盛大,曹永國笑了:“他倒是找我兩次,我也聽你說過他的名字……他在義縣的工作還不錯,縣委書記也挺欣賞他的能力,據說二人也挺合得來,至少沒有什麼擺到明麵上的矛盾。盛大為人比較穩重,辦事有條理。”聽到曹伯伯對盛大的肯定,夏想笑著點點頭。他也比較看好盛大,假以時日,盛大還是可以一步步走向更高的位子。二人談了有小半個小時,直到最後才隨意說了幾句婚禮的事情。夏想就暗笑,男人到底是男人,要是王阿姨,肯定嘴裡說的全是婚禮上的細節。當然,官場中人到底還是官場中人,說來說去,全是官場上的事情,在即將舉行婚禮的重要關頭,兩個人都不提婚事,反而說起了當前局勢,回頭一想也是十分有趣。轉眼間,婚期到了。因為已經有過一次訂親儀式,相當於是結婚儀式的預演,所以結婚儀式一切進行得非常順利。不過來往的賓客比起訂親儀式時,又多了不少。上一次訂親,安縣有不少人沒到,此次結婚,安縣的常委全數到齊!然後是燕市裡麵,也是書記和市長全部駕到,讓人大為震驚,更讓人吃驚的是,燕市的市委常委,也到了四五人,都是排名靠前的重量級人物,讓人紛紛感慨真是了不起的盛會。省裡的出現的領導有,常務副省長馬萬正、副省長宋朝度、副省長高晉周,以上三人的出現如果還不出人意料的話,省委組織部部長梅升平的出現,就讓在場的人都吃驚不小。梅升平掌管全省的官帽子,省委組織部,是所有在座的官場中人最向往的部門。梅升平的出現,引起了不小的轟動。馬萬正和宋朝度相視一笑,對梅升平的意外出現,也是微感驚訝,同時對夏想總有隱藏的關係大感好奇。這個小夏,總能給人驚人之喜。基本上上一次訂親前來捧場的人物,結婚儀式上都再次閃亮登場,而且還又更了幾個重量級人物,讓有心人不免感歎夏想的能量,短短時間內,又和一些高官建立了良好的關係,這個夏想,到底有什麼過人之處,讓在座的省市高官都對他高看一眼?無數人對夏想是既佩服又好奇,還有隱隱的嫉妒心理。當然,也有不少人羨慕夏想好福氣,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妻子。今天的曹殊黧,身穿潔白婚紗,化了淡妝,宛如仙子,站在酒店門口迎賓,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她雙腮飛紅,雙眼如水,如一朵傲然怒放的璀璨之花,正在展現一個女人一生之中最美好的時刻。燕京酒店為了籌辦此次婚禮,不但整個大樓內外都洗刷一新,還專門在停車場擺放上了上千朵玫瑰,所有的綠化都重新種植,可謂煞費苦心,下足了血本。而且不僅是餐廳對外停業,連整棟大廈都全部停業一天,至誠之心,讓夏想也是心中感動。夏想西裝革履,雖然不太習慣,但也不得不打扮正式一些,頭發上還抹了摩絲,整個人都顯得精神了許多,也帥氣了不少。曹殊黧不免多打量幾眼,誇道:“還行,不算太丟份,和我站在一起,彆人不會以為是伴郎。”夏想就理直氣壯地說道:“什麼話?我以前當伴郎,彆人都當我是新郎。再後來就再也沒有人請我當伴郎了,因為我光芒四射,讓新郎自慚形穢,讓新娘想入非非。”“我呸,臭美!”曹殊黧挽住夏想的胳膊,小心地在他耳邊啐他一口,“世界上正是因為和你一樣自戀的人太多了,才有了鏡子,好讓你們照清你們的本來麵目。”夏想不滿意地刮了刮曹殊黧的鼻子:“說的好象彆人一樣,不是說我吧?身為妻子,應該事事以丈夫為準。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扁擔你得抗著走……”“咳咳,都結婚了,小兩口注意一下形象,不要在大門口打情罵俏!”嚴小時現身了。一段時間沒見的嚴小時,一身淡雅打扮,多了幾分成熟,少了幾分輕柔,倒是瘦了一些,不過氣色還好。不過因為瘦削的緣故,尤其是一雙眼睛,越發顯得大而水靈,就如一泓深不可測的秋水,讓人一不留神就會沉迷其中。“承蒙夏縣長點撥,我的化妝品生意剛剛起步,有了一點起色,市場前景確實不錯。比起做房地產,可是輕鬆多了。真心地謝謝你,夏縣長。”她又看了曹殊黧一眼,以一副我見猶憐的口氣說道,“世界上漂亮的女人有很多,但最適合你的,還是曹妹妹。”嚴小時的禮物是一套進口化妝品,讓夏想微感尷尬的是,他以為化妝品是送給曹殊黧的,沒想到,裡麵還有一套男士專用。隨著不太相熟的工商界人士和官場的朋友的到來,就開始出現了禮金問題。夏想安排好了一個人專收禮金,旁邊還有一人監督。收禮金的人是馮旭光,在一旁監督的人是高海。認識高海的人見身為副市長的高海親自站在一旁,都嚇了一跳。猶豫著要不要拿錢出來,高海就笑著說:“多少不限,全是心意。愛心捐助,利國利民。”儘管有點摸不清頭腦,但副市長既然發話了,眾人就拿出原先準備好的禮金,都交了上去。馮旭光認真地寫上名字和金額,最後還會麵帶笑容地說上一句:“感謝支持!”眾人就有點莫名其妙,但又不敢問個清楚,隻好安慰地想,反正錢是送到了,心意也到了,曹書記和夏縣長心裡有數就行了。眼見吉時將到,夏想和曹殊黧準備入內舉行儀式,然後看到一輛沃爾沃開了進來,熟悉的牌照讓他隻看一眼,就頓時屏住了呼吸,立刻轉身緊張地看了曹殊黧一眼。曹殊黧心滿意足地笑了:“緊張什麼?是我邀請的連姐姐!”連若菡從車上款款地下來,身姿曼妙,風情萬種,一身綠色長裙襯托如花嬌顏,美得令人窒息。曹殊黧俯耳過來,輕咬舌尖,小聲說道:“是不是特彆懷戀萬惡的舊社會?”夏想假裝不懂:“什麼意思?社會在進步,時代在發展,懷戀什麼舊社會?真是豈有此理。”“在舊社會,一個男人可以同時娶兩房媳婦。想想看,如果你同時娶了我和連姐姐,你會不會美死?”曹殊黧潔白的牙齒輕輕咬著香舌,雙目流光溢彩,粉臉嬌美不可方物。如果連若菡再和她站在一起,果然如一朵並蒂蓮,花開兩朵,雙姝爭豔。夏想不敢想曹殊黧形容的香豔的場景和火暴的場麵,如果回到舊社會就可同時娶曹殊黧和連若菡進門,讓一百個男人選擇,會有一百零一個投萬惡的舊社會一票。當然,夏想也清楚曹殊黧並不是故意刺|激他,而是她心裡清楚他和連若菡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甚至有可能連若菡還告訴她一切。夏想就為女人之間保守的可怕的秘密而感到後背冒汗,不行,一定找個機會讓她們兩人之中的一個老實交待清楚問題,到底她們之間有多少秘密瞞著自己。連若菡和曹殊黧手拉手說笑幾句,親密如姐妹,讓夏想看了暗暗感歎,心想女人有時真是不可思議的動物,他自認比一般男人都更了解女人,但今生今世遇到了曹殊黧和連若菡,還是讓他摸不透二女之間為什麼能夠相敬如姐妹,親密如閨密。不過二人關係好總比一見麵就怒目而視強,夏想就樂得當一個幸福的人,在一旁看戲。連若菡來到夏想身前,笑得很燦爛:“嗯,是挺帥,挺順眼,挺有點味道,越來越有男人味了。”她忽然又壓低了聲音,“最好的總是留到最後,我知道你一直沒有碰黧丫頭,就是想在我身上先練出技巧。”夏想大汗,連若菡也太強悍了,什麼話都敢說?一愣神的工夫,連若菡已經笑意吟吟轉身上樓,隻留給夏想一個遐想的背影。曹殊黧輕輕擰了夏想一下:“彆看了,你今天娶的是我!”幸好今天的伴娘伴郎不太儘職,二人隻顧在一旁眉來眼去,不時竊竊私語,談戀愛的興趣遠大於當伴娘伴郎的職責。不過夏想完全可以理解他們,伴郎是方格,伴娘是藍襪。吉時已到,夏想和曹殊黧回到禮堂,在陳風的主持下,正式舉行了隆重的婚禮!儀式過後,隨著夏想和曹殊黧依次敬酒,氣氛達到了高潮。眾人在感慨一對新人郎才女貌之時,不由為夏想和曹永國的關係之廣,人脈之深厚而大加羨慕。瞧瞧人家,26歲的正處級,還有一個50多歲的正廳級,都是前景一片光明,前途一片大好。本來還有一些目光短淺的人聽到夏想被調到了省委辦公廳任信息處處長,以為他被閒置了,還不太願意前來捧場。來了之後才發現,要是不來還真是看不到今天的盛況了,光是省委常委就來了四個!不過也有人疑惑不解,不是聽到傳聞說,夏想不被省委崔副書記賞識,連範省長對他好象也不怎麼感冒,據說葉書記似乎對夏想也頗有微辭,今天一見,好象傳聞也確實不是空穴來風,因為前來捧場的省委常委,確實沒有傳聞中對夏想不感興趣的幾人。不過也有人想得更多一些,就算葉書記和範省長再欣賞夏想,也不可能以書記和省長之尊,出席一個處級乾部的婚禮。當然,更多的人想的卻是,好嘛,不是省委書記和省長,包括副書記對夏想不太賞識,但省裡有常務副省長、省委組織部部長和兩個副省長前來捧場,明顯是向所有的人表明,夏想還是夏想,就算省委書記不喜歡,就算省長看他不順眼,就算省委副書記要找他的茬,他一樣風光,一樣有足夠的麵子請動省委和市委的重量級人物!好一場寓意深遠、耐人尋味的盛大的婚禮!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婚禮臨近結束的時候,突然有一人匆匆上樓,他西裝革履,樣子十分文質彬彬,手中拿著一個錦盒,急匆匆來到夏想麵前,問道:“請問你是夏想同誌嗎?”夏想並不認識來人是誰,但從周圍人驚訝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肯定是有來曆之人。馬萬正和宋朝度對視一眼,二人都心中一驚:張質賓,他來做什麼?張質賓將手中錦盒向前一遞,說道:“我是範省長的秘書張質賓,受範省長所托,特送上一份薄禮,祝夏想同誌和曹殊黧同誌百年好合!”範睿恒派秘書親自送來賀禮,而且是當著眾人的麵,用意不言而明,就是要讓所有人都親眼看到範省長禮賢下士,讓所有人都猜疑,範省長此舉到底是什麼含義?連夏想也一時驚訝,愣在當場。他自認一向和範睿恒沒什麼交集,除了範錚還在領先房產的時候,在一次省政府舉辦的聚會上,他和範睿恒見過一麵之後,從此再也沒有任何會麵和聯係。而自從範睿恒擔任省長以後,夏想也心裡清楚,恐怕因為高成鬆事件,他不會對自己有什麼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