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好,隻要我不出麵去吞並領先房產,隻要王書記對我沒有意見,我還有什麼不樂意的?”沈立春哈哈一笑,抱著夏想肩膀搖動幾下,“你的主意非常不錯,我想肯定可以大獲成功。”夏想知道其實最艱難的一步還沒有到來,關鍵是如何說服王鵬飛。在他看來,方進江好說一些,因為方部長本身就和天安房產有關係,又因為方格的關係,方部長對他的信任要遠大於王書記對他的信任……或許他的提議,會讓王書記有所警覺。王鵬飛自然也不是官清如水的人,夏想也知道他和達才集團有聯係,但具體介入多深,他不清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王鵬飛應該是達才集團在燕市的代言人,而達才集團在省裡麵,肯定也有人,以王鵬飛的級彆,應該還算不上達才集團的後台,充其量算是一種合夥的關係。不管如何,都要試上一試。夏想很欣賞王鵬飛的為官之道和處世哲學,覺得他日後應該不會止步於燕市的副書記的位子,很有可能再進一步,所以提前處好關係,也很重要。官場之上交友,也貴在交心,不是所人有共同利益的人就能結成同盟,也在於二人是否投機。一直等到下班時間,夏想給王鵬飛打了一個電話。王鵬飛的聲音波瀾不驚:“也怪了,一聽到小夏的聲音,我就心裡安寧了不少,嗬,好事。今天我們不去楚風樓了,去一個僻靜的地方,怎麼樣?”夏想自然沒有異議,聽憑王鵬飛安排。開車接上王鵬飛,沈立春也沒有開車,三人共乘一車,向西而去。走了半晌,王鵬飛才說出目的地:“去森林公園的森林居,那裡環境不錯,而且幽靜,是個好地方,飯菜味道也地道,有湘菜的感覺。”夏想啞然失笑:“王書記,森林居是楚子高的產業,算是楚風樓的分店。”“哦?”王鵬飛一愣,隨即也笑了起來,“也不知是我口味刁,還是和楚子高有緣,上次有人請吃飯,就去了森林居,不想去了感覺還不錯,就留了心。沒想到,還是他的飯店,真是巧得很。”夏想見王鵬飛沒有提再叫上誰,也就識趣地沒有多嘴。他正巴不得王鵬飛不叫彆人,正好說事。楚子高沒在森林居,夏想也就沒有通知他,他有要事要和王鵬飛談,人越少越好。王鵬飛也好象有話要說,進了二樓的雅間,點了菜後,沒有提打牌三缺一的問題,而是沉默了小片刻,突然問道:“小夏,厲潮生的事情,是不是你在暗中調查,向秦書記提供了證據?”夏想見王鵬飛問得鄭重,知道自己被抓一事,王鵬飛也在猜測其中的原因,他看來並不清楚真相,還以為是因為厲潮生的事件引起,想了一想,覺得誤會也好,反正厲潮生之事,早晚還得和徐德泉翻臉,就說:“是的,當初我沾您的光,認識了秦書記,就是遞交了厲潮生的材料。”“德泉和我關係還算不錯……”王鵬飛冷不丁扔下一句,然後不說話了。一時冷場。夏想心中一驚,沒想到王鵬飛和徐德泉還有交情。他既然當麵提出來,恐怕是私交不錯,那麼他到底要表達一個什麼意思?是埋怨自己暗查厲潮生影響到了徐德泉,還是對自己多管閒事表示不滿?沈立春坐在一旁,看了看王鵬飛,又看了看夏想,想說什麼又忍了忍,最後隻顧低頭喝茶。夏想打破了尷尬:“厲潮生的事情民憤極大,既然讓我遇到了,我一定會儘我所能查出真相,不讓他繼續為害鄉裡。徐秘書長和您私交再好,在國法麵前,我想您也一樣會堅定地站在國法的一邊。”王鵬飛看了夏想一眼,還是麵無表情地說道:“德泉找到我說,他對你非常不滿意,說要不是看在我的麵子上,他也會找你麻煩。”這算是威脅還是提醒?夏想怒極反笑,徐德泉身為市委秘書長,在常委裡麵排名靠後,連曹伯伯都有所不如,更不用提陳市長和秦書記,他所說的找自己麻煩,無非是借高成鬆之力,否則隻憑他一個市委秘書長,想在燕市動了自己,他還真沒有那個能量。“這麼說,我被關押起來,也有徐秘書長的關照在內了?”夏想似笑非笑地問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房自立是市紀委副書記,德泉還指揮不動他,他頂多就是在幕後推波助瀾罷了,下令抓你的另有其人。”王鵬飛目不轉睛地盯著夏想,眼中有疑問和置疑,“我不明白,小夏,你好好地為什麼非要去惹厲潮生?你惹了厲潮生,德泉很不高興,讓我很也很難做。”夏想慢慢地品出了一些味道,王鵬飛說是難做,但原先一說打牌也沒有推辭一二,而是直接就跟自己來到了森林居,可見在大是大非上,他也是一個公私分明的人。他所不滿的是,恐怕還是因為自己沒有向他透露一點風聲,而讓他感到被動,無法回答徐德泉的置疑。夏想之所以沒有向王鵬飛事先和事後說明,一是覺得和王鵬飛還不算不太熟,他一直看不透王鵬飛的立場,也不想將他連累進來,二是他也認為秦書記或許會向王書記做一下彙報,他就沒有必要再多此一舉,沒想到,因為徐德泉向王鵬飛提出置疑,反而讓他對自己心生不滿。心生不滿也是好事,證明王書記還是在意自己,有點責怪自己不對他交心。夏想就站了起來,倒滿滿滿一杯酒:“是我疏忽了,應該事先向王書記彙報一下。還是我考慮問題不周,以為王書記會主動回避這個問題。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我認為厲潮生事件和太多人有關係,怕傳了出去對您不利,所以就自作主張沒有彙報一下。我想秦書記沒有向您透個口風,也是出於這方麵的考慮,不管怎麼樣,都是我有錯在先,我自罰一杯。”說完,夏想一飲而儘,也不坐下,一臉謙遜地笑,看著王鵬飛。王鵬飛板著臉,堅持了小半會兒,見夏想保持著臉上的笑容也挺累的,還是笑了,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行了,坐下說話。我和德泉私交是不錯,但你也算是一個不錯的牌友。雖然剛才你的解釋有點牽強,不能說服我。”王鵬飛心中強忍笑意,他其實今天真正的目的也不要夏想難堪,而是想套套夏想的真話,看他對自己到底有幾分尊敬。王鵬飛是明白人,他和徐德泉是有些私交,但絕不會好到因私廢公的地步,再說就算真是至交好友,在厲潮生被紀委控製起來,證據確鑿的情況下,沒有人敢冒著政治風險開口說話。他本來十分看好夏想,一來和他挺對脾氣,打牌也打得對路,二來夏想也算是前途遠大,官場中人,就是捧高不捧低。夏想有前途,他現在和他關係還不錯,等他升到高位之後,肯定記得自己的好,到時自己要是退下來,也有一份人情在,萬一有事情要夏想幫忙,他還能不出力去辦?為官之人,都要目光長遠一些,尤其是對年輕有為的後進,要多扶植一些,其實也是給自己多留一條後路。隻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夏想為了厲潮生的事情,竟然被抓了進來,差點毀了前途不說,還惹惱了高成鬆。在燕省為官,被省委書記記恨的話,還有什麼前途可言?王鵬飛就對夏想有恨鐵不成鋼的氣憤。年輕呀,還是太年輕,須知衝動會毀了一生的前途,不可不謹慎對待。他也不想夏想因此丟掉了前途,所以今天就有意敲打他幾句。不過讓他感到驚奇的是,似乎夏想被抓和沈複明被突然帶走之間,有某種隱蔽的關聯,難道是夏想被關是明,沈複明被抓是暗,一明一暗,乘機演了一出好戲給高成鬆看?那麼那個躲在幕後之人,到底是誰?王鵬飛越想越覺得其中大有玄機,背後的較量,永遠比表麵上發生的事情,要精彩無數倍。如果真是夏想點火,有人在背後放了一個大炮的話,豈非證明,京城中已經有人想要動一動高成鬆?任何有政治敏感度的人都會緊盯著省委書記的一舉一動,尤其是象王鵬飛這個級彆的官員,省委書記可以直接影響到他以後的仕途。王鵬飛和高成鬆的關係不好不壞,基本是屬於和平共處、相安無事,可以說,高成鬆是不是下台,對他影響不大。但他也非常關心高成鬆的去留,因為下一任省委書記是誰,也關係到每一個廳級以上乾部的切身利益。王鵬飛對厲潮生事件到底能造成多大的破壞力,也非常好奇,而且他也相信,夏想肯定知道躲在背後出手一擊的人是誰,這個人,極有可能是以後燕省的關鍵人物。王鵬飛就想今天探探夏想的口風。夏想並不知道王鵬飛更深的想法,隻當他是怪罪自己沒有事先向他透露一點風聲,哪怕隻是一點暗示也好。但夏想自有他的考慮,雖然和王鵬飛關係還算不錯,也不能完全遷就他的意誌。所以聽了王鵬飛的話,也就順從地坐了下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怕您批評我,王書記,這事我就向秦書記彙報過之後,對誰也沒有多說,陳市長不知道,連曹伯伯也不太清楚來龍去脈。”王鵬飛盯了夏想一會兒,知道他的意思是想解釋清楚,就嗬嗬一笑:“好了,好了,事情過去,不提了,我也沒怪你,就是覺得你太魯莽了,彆毀了自己的大好前途。以後遇到這種事情,能不管則不管,實在是擋了你的路了,可以暗中出手,但也要留有餘地。官場之上,誰都有門路,沒有絕對把握之前,不能公開對著乾。”夏想一下子站了起來,一臉恭敬:“我記下了,王書記,謝謝您的教誨。”王鵬飛對夏想的態度很滿意,壓壓手,示意他坐下,又問:“沈複明被抓的事情,你怎麼看?”夏想看到王鵬飛看似漫不經心地一問,實際上眼神堅定,心中恍然大悟,原來他剛才是虛晃一槍,真正的目的是想問清沈複明事件的幕後之人。夏想越想就越對宋朝度佩服不已,他沉寂兩年,幾乎被人遺忘,卻出手一擊,引得所有人都紛紛猜測,但卻沒人知道他是誰,果然不同凡響。“能抓走沈複明的人,肯定大有來頭,誰都知道他是高書記的人。我想,估計是京城中有人想動一動高書記,抓走沈複明,是敲山震虎的用意吧。”夏想不可能說出宋朝度的名字,他就故意含糊其辭地說道。王鵬飛略顯失望之色,不過看夏想的神情不象假裝,心想以他的級彆,恐怕也接觸不到更深的內幕,就淡淡地說道:“京城掌管天下,燕省就算離京城再近,也不會有人盯著不放。沈複明被抓,肯定是燕省有人整人,這個人掌握了足夠扳倒沈複明的證據,再加上京城有人,又正好借你被關的時機,才一舉成功。不管他是誰,都是一個厲害角色,小夏,你受了委屈,可是暗中幫了他一個大忙,他欠你一個人情。”還是一句試探,夏想就憨厚地一笑:“我又不知道是誰,可不敢托大讓彆人承情。再說,說不定我能出來,還托了人家的福。”王鵬飛擺了擺手,意味索然地說道:“算了,過去的事情就不提了,先吃飯,民以食為天,不管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還是填飽肚子最大。”夏想知道,王鵬飛沒有從他嘴中打聽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也就失去了興趣,但不管如此,算是過了他的考驗關。沈立春這時才插話說道:“還真是餓了,聽說這裡的湘菜做得不錯,我得好好嘗嘗。”三個人就有說有笑吃飯,飯間,夏想就開始有意無意地把話題向房地產方麵轉移。沈立春得到了夏想的授意,也配合他說話,一來二去,王鵬飛就明白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