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城中村改造小組辦公室(1 / 1)

問鼎 何常在 3072 字 1個月前

燕市城中村改造小組辦公室,位於市政府三樓,與市政府秘書長高海的辦公室相鄰。所有人都心裡清楚,改造小組雖然由陳市長掛名為組長,兩名副市長為副組長,但真正主事的人,卻是陳市長的第一心腹高秘書長!平常陳市長太忙,自然不會對改造小組事事過問,一般小事就直接由兩位具體的負責人——副主任曲雅欣和吳港得說了算,大事就請示高秘書長,但不管大事小事,都要每周彙總一次,報陳市長親自過目,由此可見陳市長對改造小組的重視程度。改造小組自成立以來,實際上隻設了一個部門——改造小組辦公室,而且市裡一直沒有給一個明確說法,並沒有規定究竟隸屬於哪個部門,是什麼行政級彆。也就是說,改造小組說起來名頭挺響,其實隻有一個辦事機構,既沒有正式級彆,也沒有相關文件規定改造小組的構成和職責,改造小組類似於一個半官方半團體的機構。說起來更象陳市長的個人機構。其實也不是陳風有意疏忽,而是市裡成立類似的小組太多了,哪裡顧得上非要給定個調子?基本上這個小組哪個辦公室的,都是臨時機構,一般是應付各項活動,時間都不會太久,也許很快就會撤銷。當初成立城中村改造小組的時候,陳風也是抱了這樣的心思,認為也不過是走走過場,他就臨時安排兩個副市長主抓,他親自掛帥。陳風認為,城中村改造是好事,又得到了省裡的大力支持,應該順水順風,估計不出半年就會將燕市30多個城中村全部改造完畢。他沒有想到的是,城中村改造,一開始就遇到了這麼多的阻力和曲折。從陳風開始推行城中村改造,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年多的時間,30多個城中村,還有一半沒有改造,而且越往後難度越大,村民的要求越來越高,對抗手段也越來越豐富。最主要的是,隨著高書記的不點名批評之後,市委書記崔向也一改以前大力支持的態度,變為有限支持並且適當回避。陳風腹背受敵,頓時大感壓力巨增,才意識到,他過低地估計了城中村改造的難度。陳風是一個做事情有始有終的人,而且他一向不願意向困難低頭,遇到一點壓力就退縮,不是他的性格。他先是力排眾議,提撥了高海,又專門從其他部門抽調了能兵乾將充實了改造小組,又調來曲雅欣和吳港得任改造小組辦公室副主任,主持日常工作。曲雅欣和吳港得上任後,還算做出不少成績,也得到了陳風的讚賞。曲雅欣原來在市婦聯工作,在城市工作部任副主任,正科級待遇,她對自己能被陳市長看中,臨時抽調到改造小組辦公室,非常高興和期待,也抱了極大的希望。隻要做出了成績,都知道陳市長向來對他相中的人都是大力提撥,扶植起來不遺餘力,她在婦聯的位置雖然還可以,但也不算太好,有幸被陳市長看中,肯定要好好地大乾一場,以報答陳市長的知遇之恩。與曲雅欣在原單位過得還算湊和相比,吳港得就混得比較慘了。他雖然是市城管局市容管理科科長,但一直和主管的副局長王大海不和,被王副局長處處壓製。局長說起來和他關係不錯,但和副局長關係更好,也隻好兩不相幫,結果自然他經常被穿小鞋。副局長的心理他也清楚,就是不想讓他好過,也不想一棒子把他打死,癩蛤蟆落到腳上,不咬死你也要惡心死你!吳港得也不是沒想過和王大海緩和一下緊張關係,不過也不知道王大海到底哪根筋不對勁,就是看他不順眼,對他的示好視而不見,對他上門送禮也是拒之門外。伸手不打笑臉人,他氣憤不平,覺得王大海做得太過分了,也就把心一橫,愛怎麼著怎麼著,大不了老子調走。氣話好說,實事難辦,想要調走談何容易?吳港得沒辦法,隻好苦巴巴地熬日子。沒想到突然有一天,陳市長從天而降,相中了他,調到他城中村改造小組辦公室任副主任,他喜出望外!他可是從來都不認識陳市長,也不知道陳市長是如何相中了他這匹千裡馬,以前聽說過陳市長任人唯賢,不拘一格提撥人才,沒想到好事也能落到自己身上!到了改造小組辦公室之後,吳港得如魚得水,要權有權,要錢有錢,陳市長隻交待給他一句話:“放手去乾,放開思路,大膽創新!”吳港得就有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感慨和勇氣。在拆遷改造中,他身先士卒,每一次都衝在最前麵,不怕和身強力壯的小夥子對峙,不怕和手持鐵鍁的村民硬碰硬,胳膊上受了幾次傷,腿上也縫過幾針,硬是啃掉了十幾個硬茬,被陳風大加讚賞,誇他是改造小組的急先鋒,是個可堪大用的人才!誰都知道,陳市長一向愛訓人,不愛誇人,而且隻要是他看中的人,最後都會委以重任!吳港得被陳風一誇,感覺如同心中憋悶了十幾年的惡氣一掃而光,不但全身舒暢,而且更加乾勁十足,就算麵對千軍萬馬,他也敢毫不猶豫地衝殺過去。說起來城中村改造小組辦公室的兩位副主任,曲雅欣和吳港得從一開始時不認識,到成為同事,再由同事成為明爭暗鬥的競爭者,二人的關係一波三折。剛來小組時,二人都有點忐忑不安,各自管好一攤,客客氣氣。後來適應了新的工作之後,體會到看似名聲不響不起眼的改造小組,實際上權力大得驚人,小到一家一戶的搬遷,大到整個村子的改造計劃,都要經他二人之手操辦。時間一長,二人就由開始時的關係融洽,變得都將各自的權限抓得死死的,不肯讓對方插手半分。時間越久,二人的競爭意識就越強烈,都想做出更好的成績給陳市長看,以便等改造小組解散之後,還能留在陳市長身邊,進一個好一些的政府部門。市政府借調他們過來,原單位還保留著編製,但人已經不在了,一年半載之後,萬一再回去,哪裡還有你的位置?所以最好的結果就是還留在市政府。不過二人也知道,改造小組不占市政府的編製,說解散就可以隨時解散,想要留在市政府,必須要進市政府的下屬部門,歸根到底,還是陳市長對誰高看一眼,一句話誰就可以留下。二人動了這方麵的心思,一方麵想留下,另一方麵還想進一個好的部門,就算不提撥一格,能當上一個實職正科也行。但市政府早就人滿為患,哪裡還有空位等著他們?所以隻有千方百計做出成績,讓陳市長記在心上,一旦哪個部門有人要調走,也好讓陳市長想起他們。曲雅欣和吳港得之間的關係就越來越緊張,二人都以為,就算他們都能留下,估計也隻能解決一個實職正科,到底是誰,就看誰表現得更突出了,所以不但表麵上競爭激烈,平常見麵,也隻是點點頭,話都懶得多說一句,就急忙投入到工作之中,就是為了讓對方看看,自己比對方要努力,要用心!正當二人之間競爭得如火如荼,差點就勢不兩立之時,突然平空傳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改造小組辦公室又要調來一名新的副主任,名叫夏想,不但隻有20多歲年紀,還是陳市長點名從壩縣要來的!20多歲有什麼了不起,我也才剛剛30歲。如果是28歲,也不過差了兩歲,也不算小了!曲雅欣對傳聞中的夏想年齡不以為然,因為她一向認為她是30歲的正科,雖然升得不算快,也不算慢了,何況還是實職正科!所以她對風傳的20多歲的副科夏想,一廂情願地認為他是28歲,最少也有27歲。按照三年一升的慣例,夏想升到正科時比她還大,因為她28歲就是正科了。曲雅欣本來還對一個副科和他們兩個正科一起擔任副主任,覺得心中彆扭。雖然城中村改造小組辦公室沒有正式編製,但好歹也是實權部門,副科怎麼能和正科並列?她不免有些耿耿於懷,不過等她轉念一想,雖然他名義上也是副主任,估計是陳市長安排他來給她和吳港得當副手,也就心理平衡了一些。再想到吳港得是38歲的正科,她的心理就更加平衡了。吳港得沒她年輕,夏想沒她級彆高,如此一來,反而更襯托她出類拔萃了。私下裡,曲雅欣也半開玩笑地問過高海,夏想有多大年紀,到底是什麼來曆,高海半是打趣半是暗示地回答:“好好做好本職工作,不要亂打聽?雅欣同誌,市政府不比婦聯,少說閒話,多辦實事。”曲雅欣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就不敢再亂打聽,再說好象在市政府裡麵,除了陳市長和高秘書長之外,沒人知道夏想是誰。曲雅欣自我心理安慰完畢,還是認為她的地位不可動搖,就暗中觀察吳港得的反應。比起曲雅欣的患得患失,吳港得說不擔心被夏想摘了桃子,搶了勝利果實,那是騙人。眼見城中村改造進行了一半,雖然說在杜村遭遇了一點挫折,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哄騙不管用的話,他帶領一班人連圍帶嚇,肯定可以很快解決,陳市長卻非要再調來一個夏想,是不是有點小題大作了?當然他隻是心裡想想,嘴上卻不敢說出半句,嘴巴閉得比曲雅欣還嚴。吳港得覺得,曲雅欣都30歲了,又是有家有室的人,還成天塗脂抹粉,走路時還有意挺著胸,肯定是有意色|誘領導。可惜的是,陳市長不好這一口,高秘書長是不是好色還看不出來,就算好,也不會看上她這把年紀的女人。現在外麵的女大學生多得是,又年輕又漂亮,哪個不比曲雅欣強上百倍?說實話,曲雅欣雖然長得不算難看,但也不是讓人看了就非想弄上床的那種。一個女人,30歲的女人,不風騷不端莊,又不性感,身段又不那麼玲瓏,憑什麼賣弄風姿?世界上想賣弄風姿的女人多了去了,但絕大部分都弄巧成拙,為什麼?就是因為她們不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裡,拿肉麻當有趣,拿無聊當笑話,拿走樣的身材當來苗條的黃瓜,卻不知道,已經變成了冬瓜!當然,曲雅欣的身材並沒有那麼糟糕,還算拿得出手,吳港得顯然是把他老婆的身材惡毒地移植到了曲雅欣身上,就是為了埋汰她。因為他不僅僅看不慣曲雅欣的穿衣打扮,對她的工作方式也極度蔑視,認為她磨磨嘰嘰,沒有一點大將之風,和老頭老太太套近乎,聊聊家常,沒有一點官員的形象,給城中村的村民造成了誤解,讓他們以為政府官員好欺負,好說話,所以他們才越來越難纏,越來越亂提要求,導致城中村的改造屢屢受阻。城管出身的吳港得的想法簡單而實際,對付村民,就是一哄二騙三恐嚇,再不行,打砸搶一起上,不信誰敢和政府作對?不是有一個地方政府的口號是:誰敢和政府作對,政府就讓他一輩子倒黴!說得多好,說得多有氣魄,政府如果治不住刁民,還要政府有什麼用?政府不是慈善機構,政府就是說一不二的老大。所以吳港得對夏想這個副科副主任的到來沒什麼想法,來就來,一個毛頭小夥子,級彆又低,掛個副主任的頭銜有什麼用,還不得一樣給他打下手?憑他多年在城管工作的經驗,還收服不了一個20來歲的小夥子?到時肯定讓他服服帖帖地聽話,說不定還可以利用一下,當槍使,機會好的話也許還能用他打掉曲雅欣。曲雅欣一倒,陳市長眼中就隻有他一人了,到時留在市政府,估計進政府辦公廳也有可能。吳港得的算盤打得也很美妙,夏想年紀不大,又是從縣裡上來,肯定好對付,估計三言兩語就能為他所用。再說男人之間又好相處,幾杯酒下肚就稱兄道弟了,所以對夏想的到來,他不但不排斥,相反還有幾分期待,希望夏想一來,就被他幾下哄騙得暈頭轉向,然後就聽他指揮,作為他和曲雅欣爭鬥的卒子。當然他也不是沒有一點政治頭腦,暗中也打聽過夏想的背景,卻什麼也查不到。他就認為估計是陳市長心血來潮,不一定是什麼時候見過夏想一麵,就上了心,把他從壩縣調了過來。就象陳市長把他調到城中村改造小組一樣,彆人還以為他和陳市長有什麼關係,其實他自己清楚,他和陳市長沒有一毛錢的關係。儘管曲雅欣和吳港得二人都知道夏想近期上任,但具體哪一天,卻沒人通知他們。五月的燕市,陽光開始顯示威力,男人們剛剛穿半袖襯衣,女人們卻幾乎早已全部穿上了裙子。今年燕市春天來得晚,吳港得今天頭一次穿上短袖襯衣,感覺還微微有點涼意。誰知早晨一上班他就發現曲雅欣穿著剛剛蓋住膝蓋的裙子,腿上連襪子也沒有穿,白生生的大腿晃來晃去,有點耀眼,他就有點不痛快,就嘿嘿乾笑了兩聲:“曲主任,裙子挺漂亮,沒看出來,你都30多歲了,孩子也有了,身材還保持得不錯。”聽了吳港得陰陽怪氣的話,曲雅欣也沒有好氣:“吳主任年紀大了,就多穿一點,省得著涼。”吳港得心中來氣,反唇相譏:“曲主任也不是小女孩,穿裙子太早的話,小心得老寒腿。現在還不覺得什麼,過幾年,關節炎、風濕就都來了,後悔都來不及呀。”二人唇槍舌劍,你來我往地過了幾招,又都笑了一笑,開始工作。二人也早就習慣了對方的嘲弄,也知道在言語上傷害不了對方,說過就忘,誰當真了放在心上生悶氣,誰就輸了。十點多的時候,吳港得出去辦事,曲雅欣正低頭看一份資料,突然聽到有人敲門。她坐下了身子,又撫平了起皺的上衣,才威嚴地說了一聲:“進來!”進來的是一個20多歲的年輕人,個子不低,長得挺精神,一笑,就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請問,您是曲主任嗎?”曲雅欣愣了一愣,夏想?難道他是夏想?不是吧,怎麼這麼年輕,看上去頂多26歲左右,怎麼可能?夏想最少也要28歲才讓她心理平衡!她的心忽悠一下,因為來人的年輕而深受打擊,勉強笑了一笑:“我是,你是誰,有什麼事?”“您好曲主任,我叫鐘義平,是從市工商局抽調到城中村改造小組的,聽說要來找您報到……”鐘義平文質彬彬,說話也很有禮貌,曲雅欣就心情大好。當然另一重要原因是因為他不是夏想,讓她的一顆心又放回了肚裡,心想要是夏想和鐘義平一樣年輕,也太沒天理了,會讓她的自信大受打擊。改造小組辦公室除了兩名副主任之外,還有十幾名工作人員,最近又有風聲傳出,陳市長要提高改造小組的規格,加強小組的權力,所以又從市裡各直屬機關抽調了幾人,再加上新來的副主任夏想,改造小組的人員一下增加到20多人。曲雅欣幫鐘義平簡單地辦理了一下接收手續,就安排他到隔壁的辦公室先熟悉一下工作環境。她交待完注意事項之後,回到辦公室,卻發現又有一人站在門口,衝她點頭一笑,心情正好的曲雅欣也報之一笑,見此人比鐘義平還要年輕,比鐘義平黑點,但要比他更高更帥更陽光,而且笑容也有一絲憨厚真誠的味道,讓人一眼看上去,就覺得他一定是個值得信賴的人。不錯,又來一個帥哥,曲雅欣儘管年過30,但愛美是女人的天性,天性之中,也包括愛好帥哥。在對異性相貌的關注上,女人和男人沒有兩樣,都對長得好看的異性,會不由自主地產生第一好感。“你也是來報到的吧?”曲雅欣主動打了個招呼,讓他進來,又忍不住偷偷瞄了他一眼,對他的俊朗而又健康的外表十分欣賞,不由心中暗想,女人與女人相比,千差萬彆,都說男人和男人長得好和壞沒多大區彆,現在看來,還真有既帥氣又陽光的男人,讓人看上去就覺得清爽,就感到心情舒暢。她甚至還主動倒了一杯水給來人:“坐吧,彆站著。你今年多大了,看上去很年輕?”因為夏想的原因,現在曲雅欣對彆人的年齡變得格外敏感起來,不問名字先問年齡,她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不妥。來人接過水,說了一聲謝謝,也沒坐下:“今年是我的本命年……嗬嗬,曲主任,本來我應該明天才正式上班,不過今天也正好沒事,就過來熟悉一下環境,認識一下新的同事。忘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夏想!”曲雅欣正拿起人員名單,準備聽他說出名字,也好做一下記錄,卻沒有想到,他竟然是夏想!他怎麼可能是夏想?曲雅欣一隻手拿著名單,一隻手拿著筆,站在辦公桌後麵,微微地張開嘴唇,雙眼睜得圓圓的,不敢相信地緊緊盯著眼前這個帥氣健康的年輕人,心中呆呆地想:夏想,年輕的副主任夏想,他不但比她想象中要順眼多了,還年輕得不象話——本命年,隻能是24歲,不可能是36歲!24歲的副科,陳市長指名從壩縣調來破格任用的副主任,和曲雅欣想象中的文弱形象完全不同,夏想笑得很燦爛,真誠的笑容中還透露出一絲憨厚,如一個陽光男孩一樣,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麵前,讓她猝不及防之下,竟然產生了暈眩的感覺!也不知讓她暈眩的是夏想的外表,還是他出人意料的年輕!夏想對曲雅欣的失神有點驚訝,他當然猜不到她曲曲彎彎的心思,對她誇張的表現暗暗發笑,不過卻沒有表現出來,依然穩穩地站著,等她緩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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