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6章離今
荒蕪的星辰上，二牛歎了口氣，有些遺憾。
他沒有在那些蛆蟲上找到小阿青……
於是，他將目光落在四周的屍骸上。
就在他這裡不甘心的尋找時，在冥炎記憶的另一個碎片世界裡，一場戰爭，正在爆發。
那是星空。
一身漆黑盔甲，如同從死亡中爬出的冥炎，帶領身後的大軍，與星空中的異族，展開瘋狂且殘酷的廝殺。
術法聲，淒厲聲，在這裡不斷起伏。
直至遠方，走來一人，散出滔天神威，無視雙方，橫掃一切，如一把利刃直奔冥炎。
刹那臨近後，一指落在冥炎眉心，崩潰了其身，崩潰了星空，崩潰了此記憶之界。
在那無數的碎片擴散裡，此人的身影也清晰起來。
正是女帝。
與許青和二牛不同，他們在這記憶之界內，表現在外的是冥炎的模樣，而在女帝這裡，祂展現出的是自身。
“是真的隕落，記憶外散成界，還是以眾多記憶作為第一層阻擋，冥炎，你到底是死是活呢。”
女帝淡淡開口，向前走去。
同一時間，進入這冥炎大帝閉關之地的其他各方，也都身處不同之界，有的探索，有的無視，有的沉浸。
各自因不同的目的，行使不同之法。
比如在一處漆黑的平原上，來自西魔羽的五人中，那位老者，此刻正在前行。
大地在他腳下，似正在縮小，以至於他看似走的不快，可實際上每一步落下，範圍之大，足以駭然聽聞。
而伴隨著前行，有嘩啦嘩啦的聲響在他身上回蕩，仿佛在他的黑袍下，捆綁著鐵鏈。
直至許久，他的前方出現了斷層，露出了巨大的溝壑。
站在溝壑旁，老者低頭凝望，傳出沙啞的笑聲。
“果然在這裡。”
……
“魔羽大帝曾說，若出現了記憶所化之界，那麼就代表冥炎大帝隕落？”
無數女子存在的大殿內，許青坐在上首，目光掃過所有。
他沒有貿然行事，而是在心底分析如今的處境。
“但魔羽大帝的言辭，也不可相信太多。”
“可無論如何，這裡大概率就是冥炎大帝的記憶之界，那麼……這記憶之界的意義在哪裡？傳承？還是說類似之界眾多，如迷瘴般，要一一走過？”
許青正思索，突然目光一冷，從遠處收回，凝望右側。
在他右側，此刻正有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穿著近乎脫了一半的單薄紗裙，兩腮通紅，美目媚意如絲，如寵物一般，向他爬來。
爬行的姿態，將其身姿凸顯的越發妖嬈。
許青沒有說話，但目光更冷。
而這冰冷的目光，也使得那爬來的女子身體一顫，神情浮現驚恐，顫抖中不敢上前，慢慢後退。
許青眼看這般，正要收回目光，可就在這時，他眉頭瞬間皺起。
一股撕裂感，在這片世界，在這大殿，在他身上，驟然出現。
這感覺，就好像此界正在對他排斥，且伴隨著危機，仿佛他的舉動，引起了此界的注意。
更讓許青心神一凝的，是伴隨而來的壓迫，仿佛身體上多出了一座山。
而好在，這撕裂感還算輕微，並不嚴重，仿佛隻是一個警告。
“有趣……”
許青眯起眼，緩緩站起了身，走向高台，走在大殿內，去向殿門。
途中，大殿內的那些女子，一個個都察覺到了許青這裡的舉動，紛紛神情浮現驚恐，伴隨著對許青行為的迷茫。
許青沒去在意，他在探查與驗證那撕裂感的緣由。
而隨著他靠近殿門，大殿內那些女子的神情，越發波瀾，就連聲音也都漸小，直至最終當許青隻差一步，就要走出殿門時……
大殿內，突然寂靜。
曲樂消失，淫靡之聲靜止，就連呼吸也都停下，所有人同一時間轉頭，目中帶著冰冷，透著死亡，齊齊凝望許青。
撕裂感，在這一刹，強烈出現。
許青腳步一頓，轉頭與大殿內的眾女對望，心底對於這撕裂感的緣由，終有了確認。
“這世界是冥炎大帝記憶裡一個碎片所化，代表了他曾經的記憶，而我如今的模樣是他，那麼行為上，就要與冥炎大帝當年符合。”
“若是不符合，會被認為是侵入者，就會出現這種撕裂感，會被整個世界敵意，壓製，進而形成大恐怖。”
“所以，想要順利，那麼需要找到冥炎大帝當年是如何行事。”
許青思索後，並未強行離去，而是邁步歸來。
隨著他的歸來，殿內的曲樂再次回旋，那些女子的表情也都恢複如常，靡音再起的同時，也有不少向著許青靠近，俯首弄騷，身軀扭動，臉上的表情都帶著渴望。
但許青的眉頭，依舊緊皺。
因為他發現，那種撕裂感，竟還存在，並沒有因為他的歸來而減少絲毫。
“走也不對，留也不對。”
“那麼當年冥炎，是怎麼做的？”
許青目中寒芒一閃，內心有了決斷，在四周那些女子都向他靠近的一刻，他右手抬起，猛地握拳。
音權，在此地轟然爆發。
而撕裂感，在這一刻，消失了。
許青立刻明白，當年冥炎的選擇，是出手。
片刻後，大殿的門，緩緩開啟，許青從內走出。
風吹來，帶著花香，掀起許青的長發，也將開啟的門，更大的推開。
順著許青的身體，可以看到他背後的大殿……沒有屍骸，也沒有活著的女子，有的隻是一縷縷枯萎的花蕊。
且正在變得虛幻。
而這整個女兒國，也在許青走出大殿的一刻，展現出了劇變。
大地震顫，天空黯淡，風雲色變。
一座座建築，刹那坍塌，一條條粗大的枝條，從內一衝而出，搖曳間可見每一支枝條，都在末端裂開，分出無數枝，長出花朵，散出花蕊。
而每一個花蕊，都是一個女子。
放眼看去，隨著整個女兒國的崩潰，這樣的巨大枝條足足數千，蔓延八方，而其內分裂出的花蕊，數量數十倍。
此刻出現後，全部都發出淫靡之音，從八方望向許青。
至於這女兒國的正中心，此刻隨著地麵的坍塌，一朵足足萬丈大小的巨花，在內升起。
這是主花，花瓣散開中，其內隻有一條花蕊，幻化出了女王。
“合歡花！”
許青目中幽芒一閃。
他認識此花，當年在朝霞州時，他曾見過，且還救下了被合歡花吸收中的寧炎……
隻不過當年的那一株很小，可如今眼前這一株，恐怖驚人。
幾乎在許青凝望的刹那，那些向他看去的無數花蕊女子，笑聲回蕩，在枝條的呼嘯間，從八方直奔許青。
許青麵無表情，身體一晃，刹那升空，避開枝條橫掃的同時，他右手抬起，向下一按。
頓時毒禁之力，化作濃濃黑霧，猛地擴散開來。
直奔那些枝條而去。
所過之處，花蕊女子笑聲變的淒厲，身體腐爛，似無法承受。
可許青這裡，那消散的撕裂感，卻再次出現，且強烈無比，讓他有一種心驚肉跳之感。
就仿佛，他無法抵抗的大恐怖，隨著他之前的出手，正在降臨。
越是出手，這感覺就越是強烈。
“不對！”
許青立刻收起毒禁，身體後退，心底飛速分析，與此同時枝條呼嘯，地麵花蕊女王，抬手一指。
頓時許青四周的虛空，直接開出無數的花朵，所有的花瓣齊齊爆開，激射整片區域。
許青雖後退避開，可還是有一片花瓣，落在他的身上，劃開了一道傷痕。
準確的說，劃開的是他如今在這記憶界裡，所化冥炎的身體。
可在許青的認知中，自身一樣有了受傷的感覺。
“這是記憶層次的攻擊！”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許青也感受到那種撕裂之意，竟隨著自己受傷，有所減少，到來的大恐怖，似乎也都一頓，且開始了消失。
“這一切，都指向一條路。”
“那就是，無法對抗，被此花滅殺！”
“冥炎當年，被此花滅殺？”
許青不信。
可那種撕裂感，讓他明白若不按照指引行事，必定有更恐怖之事出現。
“還有一法，或可破解！”
許青目中幽芒閃動，命運神權所化刻刀，在這一刻於識海升騰，可就在這時，一陣哢哢聲，突然在許青的儲物袋內傳出。
許青身體倒退，凝神一看，露出一抹奇異。
他儲物袋內的那枚金鼠的蛋，不知是不是感應到了許青的刻刀，竟在這一刻完全碎裂開。
一道金光，從破碎的蛋殼內飛出，環繞所有蛋殼，瘋狂吞噬後，自行飛出了儲物袋。
落在了許青的手上，化作一隻小金鼠。
它努力的睜著眼，衝著許青吱吱幾聲，更是蹭了蹭許青的手指，散出親切的情緒波動。
而它出現的一瞬，這記憶所化的世界，也出現了巨變。
聲音，消失。
所有的花蕊，一動不動。
就連那花蕊女王，也都如凝固，保持著方才的神情。
仿佛一切，都被靜止。
許青心神波動，這是他沒有預料到的變化。
在這之前，他知道金鼠不凡，畢竟第五星環的老者，自身就有一隻，且他的那隻通靈，能劃破時光逃遁。
所以他對自己的這金鼠，也有期待。
但無論如何期待，此刻眼看此鼠一出，八方靜止後，許青還是內心狠狠一震。
與此同時，在這冥炎大帝的閉關之地，在這層層記憶之界的最深處，那裡有一片奇異的天地。
天，是血肉組成，長著無數的絨毛。
每一條絨毛上，都有數個記憶碎片所化之界。
至於大地，是一片完全透明的大海。
海上，有無數血肉堆積，形成一個巨大的肉瘤。
肉瘤內，盤膝坐著一個中年修士。
其神情不怒自威，身上散出古老滄桑之意，伴隨著可怖的氣息。
他本是閉著眼。
但在這一瞬，其雙目驀然睜開，目光洞穿虛無，遙望一處記憶碎片之界。
“竟有一隻離今太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