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2章聖威典儀

看見這布偶的一刻，許青麵無表情，但他的心中，卻有波瀾漸起……

這布偶，他認識。

那是他小的時候，在無雙城中，哥哥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而後，在那場浩劫裡，隻有六七歲的他，抱著這隻布偶，在血雨裡哭泣，呼喊爹爹，呼喊娘親，呼喚哥哥……

之後，他昏死過去。

醒來的時候，布偶不見了。

今天，它出現在了這裡。

其內所蘊含的意義……

“他送來此物，目的就是我去思索……”

許青沉默。

有些事情，他知道自己也迷茫，比如當初在祭月大域內，與赤母一戰中紫色水晶內出現的與身記憶不符的記憶……

畫麵裡，落在自己頭頂的手掌，沒有任何停頓的拍了下來。

可在自己的回憶中，卻沒有手掌出現，而是自行昏迷。

又比如，這曾經消失，如今出現後，縫合拚湊出的布偶。

它為何會破碎？

許久，許青閉上了眼。

那隻布偶，他沒有拿，就放在了門口，孤零零的躺在那裡……

時間流逝，夜晚的風吹來，將地麵的塵埃卷起，灑落在布偶身上。

風中的寒也從八方侵襲，與風一同，使得那被縫合拚湊出的布偶，似乎在瑟瑟發抖。

一如當年，在貧民窟裡於寒冬中蜷縮身軀，顫抖的少年。

一天過去。

當距離祭祖，隻剩下十二個時辰時，所有的王公大臣，都在各自的居所，選擇沐浴。

這是祭祖之禮。

不管是否具備隨人皇同去古皇星的資格，都要這般。

因為祭祖，分為內與外。

古皇星內正式，古皇星外觀禮。

且需要在祭祖時間前三個時辰，於太廟等待日初的那一瞬。

而太廟，平日裡是不存在的。

唯有在祭祖前三個時辰，它才會在皇宮外，一片特定的區域中，似於時光裡顯露。

八個時辰後，在黑夜裡，許青離開了府邸。

邁過那個布偶後，他頓了一下，低頭凝望。

半晌，許青收回目光，邁步離去。

他掐著時間，在太廟出現的一瞬，準時的來到太廟前。

天空雖是漆黑，可在這一瞬，也還是混入了絢彩。

一座浩瀚絢麗的廟宇，從時光裡顯露，屹立在了皇宮的東方。

許青不是第一個到來的，準確的說，所有人，都是在同一時間，於此地肅穆而立。

身為天王，許青自然是站在了最前方。

鎮炎王，在他的身邊。

天王之後，是天侯，接著是所有的大臣，密密麻麻足足數千，卻鴉雀無聲。

全部的目光，都彙聚在了最前方。

那裡，有六道身影，從虛無裡顯現。

正是人皇以及獲得了隨同資格的皇子！

今天的人皇，衣著前所未有的奢華與隆重，威嚴之意更是這般。

他身後是大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以及十二皇子。

寧炎雖一直閉關，但今天這個日子，就算是再重要的修行，也都必須要出席。

而無論是他還是另外幾個皇子，衣著也與往日不同，都華麗非凡，頗有儀式。

隻不過讓所有人有些意外的，是十二皇子寧炎的一旁，居然還有第五位皇子。

那是十皇子！

他能站在這裡，自然是被人皇特許參與，可在這之前，並無任何聖旨。

但事關皇子之事，其他人也不好多說，許青的太傅身份雖可問詢，隻是如今的情況，他也沒有了問詢之心。

直至十多息後，在眾人的注視下，人皇的目光於群臣身上掠過。

這一刻的人皇，似乎與平日裡有些情緒上的不一樣。

以往他的目中，看不到絲毫色彩，而此刻……其內似乎有了一些波瀾。

仿佛，他最後的看了一眼群臣，看了一眼這片山河，看了一眼人族，也看了一眼遠處的大帝雕像。

接著，人皇深吸口氣，無論是神情還是雙目，都恢複到了平日裡的狀態，轉過了身。

在五位皇子低頭退後中，他遙望太廟上，抬起腳一步步，向太廟走去。

直至走出了十多丈遠，身後的五位皇子才肅穆的跟隨。

最後這三個時辰，按照祭祖的禮儀，人皇要在太廟內盤膝靜心，等待時間流逝，恩準一同祭祖的皇子，需陪於身後，跪拜在太廟內，等待日初。

太廟內外，在這三個時辰裡，一片寂靜。

甚至就連皇都，於這一刻也都安靜無比。

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蒼穹的夜空，慢慢淡了下來，天邊如有火焰燃燒，形成了火海，燃燒了黑夜。

直至下一瞬，赤紅蔓延，好似有一個能支撐天地的巨人，抬手一把掀起了夜空的麵紗。

於是霞光在刹那間，激射八方，鋪天蓋地，灑落人間。

“祭時至！”

這一瞬，有激昂的唱喏之聲，傳遍天地。

太廟外，上到天王，下到小臣，都在這一瞬跪拜下來。

“皇星啟！”

伴隨此聲的，還有陣陣恢弘的編鐘之曲，形成了肅穆之音，回蕩開來。

蒼穹霞光裡，人族氣運所化之龍，在光中遊走，環繞皇都之天，吐出陣陣祥瑞。

同時，人族先賢之影，也都在天幕形成，齊齊向著皇宮的方向躬身。

拜的自然不是當代人皇，而是……古皇星。

下一刹，古皇星閃耀，轟隆隆的聲響裡，它赫然有所升空，在眾人目中越來越大，震撼之感也隨之而起。

這顆星辰上，原本存在的濃鬱霧氣，此刻劇烈翻騰，竟化作了七種顏色，成為了彩虹，向著太廟蔓延而來。

最終，與太廟相連！

七彩之霧，成了一條路，亦是一座橋。

太廟內的人皇，在此刻走出，升空而起，首先踏上那條七彩霧橋，行於最前。

其身後五位皇子，落後十丈，低頭跟隨。

再之後，鎮炎王目中帶著一抹深意，向前走去，一眾天王，同時踏上了七彩霧橋。

許青在其中，神情始終肅穆。

而他們的身後，是天侯，是群臣按照品階，分成多批，前後都有十丈間隔，走上彩虹橋。

遠遠看去，在這各自的沉默中，數千人前行，以人皇為首，向著古皇星，慢慢接近。

這一刻，皇都內的百姓，以及眾多沒有資格來太廟的修士，紛紛抬頭，遙望這對人族而言，無比隆重的一幕。

與此同時，有唱喏之音，打破天地的寂靜，道出一個又一個名字。

“鎮炎王，鎮蒼王……”

這些名字，隨著七彩霧橋上眾人的前行，不斷地傳出。

不是所有的天王，都在其內，也不是全部的天侯都被喊到，至於後方的群臣，自然也是這般。

直至喊到第九十九個名字後，那聲音一頓。

“以上諸位，獲入皇星資格，見證祭祖大典。”

這句話回蕩時，正是人皇的身影走到霧橋儘頭的一刻，他沒有絲毫停頓，一步踏入古皇星。

接著，五位皇子相繼走去，隨後是所有被喊出名字的王公大臣。

而當包括許青在內的所有具備資格者，走出霧橋，踏入古皇星之後，那古皇星轟然一震，霧氣在內翻騰，隱約可見似在這星辰上，升起了一座浩瀚的祭壇。

同時，人族皇都的大陣，也在這一刻全力開啟，針對這裡，重點防護。

至於那些沒有資格進入古皇星者，則是在霧橋上，一一肅立膜拜。

他們將在此地，一同見證祭祖。

至於那座在古皇星升起的祭壇，此刻越來越大，也越發清晰，最終升騰在了古皇星的半空中。

成為了天壇！

“這裡……就是古皇星。”

天壇下，所有具備資格的踏入者，此刻都出現在那裡，許青本能的遙望四方，心底喃喃。

他首先感受到的，是濃鬱無比的氣運之力，以及來自四方的皇家血脈波動。

天地在這一刻色變，風起雲湧。

而這裡除了氣運與皇家血脈波動外，還有驚人的靈氣。

其濃鬱的程度已接近極致，化作了一道道靈流，在這古皇星的虛無流淌，如一條條靈龍，炫目無比。

但許青來不及更多觀察，祭祖儀式，已經開啟。

唱喏之音回蕩。

“人皇披甲。”

祭祖，是人皇之禮，於是在眾人的目光中，人皇向前走去，有霞光從八方彙聚，在他身上形成了一套粗麻長袍。

“自古帝王，受仙明命，乾坤共主，故取皇冠，落無憂履，謂歸天地。”

聲音再起。

人皇閉目，其頭頂帝冠自行飛起，還有自身無憂履，亦化作虛無。

有虛幻之影從氣運裡彙聚而出，雙手接過。

如此一來，人皇頭無上阻，腳無下礙，邁步間向前走去。

“燃人族氣運之香，祖來鑒饗。”

人皇前方，氣運再次彙來，形一尊巨鼎，更有三支香憑空而出，落在人皇手中，被他肅然的放入鼎內。

下一瞬，香支燃起，嫋嫋之煙升空。

一時之間蒼穹轟鳴，雲霧翻滾，更有雷霆閃耀，隱約間好似出現了多個虛幻之門。

這些門，漂浮在天地，仿佛貫穿一個個異時空之界。

此刻門內散出黑氣，仿佛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存在，感受到了氣運之香，欲化作妖魔鬼怪，破門而來。

但就在這些門轟隆震顫中，一道道更為恐怖的氣息，從這天壇下的古皇星深處，驀然散出。

它們的出現，霸道無比，環繞八方，形成浩瀚如海一般的威壓，更有陣陣無法聽清的呢喃之聲，在四方回蕩。

此呢喃具備驚天之意，傳出的一刻，天地都在顫抖。

除天壇所在之地，四方一切，包括哪些虛幻的門，全部在這恐怖的呢喃中，崩潰碎裂，成為靈雨，灑落星辰，化作滋養。

這一幕，讓第一次觀禮祭祖儀式的許青，心神波瀾。

而人皇那裡，在點燃香支後，腳步沒有停頓絲毫，順著前方台階，向著天壇最高處，不疾不徐的走去。

他的身後，是包括寧炎在內的五位皇子，各自也都有氣運所化粗麻之衣，取冠落履，赤腳隨行。

走上天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