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大域,九黎之禁。
這裡,是此域的中心,也是核心!
從外去看,灰霧彌漫,籠罩一切,翻騰之際蘊含了無儘的神秘以及死亡。
曆次的大狩獵環節,但凡是進入九黎者,無人生還。
可關於九黎的傳說,又吸引著一代又一代炎月玄天的修士前仆後繼。
對於寂冬子而言,也是如此。
他曾經也有過要進入探索的想法,但隨著對九黎之禁的了解,隨著一些沒有被公開的秘密,更隨著一些他的猜測……
他不敢了。
“九黎……那是一個特殊的名字。”
寂冬子目光深邃,凝望眼前這片灰霧之地,回憶與許青這一戰,他心底也不得不承認,許青雖不如自己,可想要將其斬殺,還是存在一定的難度。
“此人,的確算的上人族當代第一天驕。”
“不過,終成過去。”
寂冬子收回目光,袖子一甩,頓時其身旁出現一道模糊的血影,向著寂冬子微微躬身。
“你去告知明南王,許青已隕。”
寂冬子淡淡開口,轉身一步,走向蒼穹,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在他看去,進入九黎絕地的許青,滅亡的時間已經不重要了,沾染了灰霧,注定無法離開。
許青……一樣察覺到了這一點!
此刻的他,在這九黎之禁內,渾身上下都是灰色霧氣,麵色很是陰沉。
在他進入這裡的瞬間,此地的灰霧就如同具備生命一般,帶著貪婪與渴望,將他瞬間籠罩,要將其同化。
但這灰霧不是異質,而是一種未知之物。
許青體內的紫色神源,在與這灰霧碰觸的一刻,出現了被壓製之感,所有的魂絲,竟也都萎靡起來,逐漸的失去活性。
就仿佛,這九黎之禁,對神靈充滿了敵意,所以一切神靈相關,都要被其排斥。
於是許青的神靈態,開始了退化,短短的時間內就開始不穩。
“我的紫月神源,來自於赤母……雖與其無法比較,可本質一樣,位格一樣,但這裡的灰霧了,竟能將其壓下!”
許青之前就意識到,九黎不簡單,而如今這個感受,更為明顯。
另外,若隻是神靈相關被鎮壓,倒也罷了,許青很快就發現,自己的修為之力,居然也一樣在被排斥,在被鎮壓。
他秘藏內的烘爐,正在熄滅。
就連天道……居然也都有了沉睡之意。
“排斥一切?”
許青皺起眉頭,除此之外,更讓他這裡始料不及的,是他感受到了這片灰霧內蘊含的特殊之力。
如同因果一樣,將自身強行與這裡捆綁,他……無法後退。
多次嘗試,也都這般。
許青沉默,半晌後他猛地倒退一步,要去試探底線。
體內如今能展現的一切能力,都瞬間爆發,但下一刻,他退後的身軀,停頓下來。
一股超越了寂冬子數百上千倍所帶來的生死危機,降臨他全身,使得許青身軀不受控製的顫抖,仿佛要崩潰。
四周的霧氣在這一刻也都傳出竊竊私語之音。
所有的聲音,最終化作一個字,在許青的腦海如天雷般咆哮。
“死!”
這個字,蘊含了極致的怨,蘊含了滔天的怒,殺意更是許青此生所感最強。
他清晰的感受到,若是自己再次後退一步,那麼下一刻,這片九黎之禁將散出自己無法抵抗的滅絕之力,一瞬,自己就會形神俱滅。
前行,因排斥的存在,越往前走,便越是艱難,最終極有可能被排斥了所有,成了凡俗。
後退,又注定滅亡。
如此進退兩難,對許青來說,所遇不多。
於是許青眯起雙眼,壓下內心的煩躁,讓自己保持冷靜,觀察四周。
他所在的區域,雖在九黎之禁內,可卻屬於靠近邊緣之地,這裡的霧氣相比外界,當然是濃鬱,可相對於遠方的九黎深處,明顯稀薄。
所以模糊間,也能略微看清環境。
沒有植被,沒有山體,沒有異質!
至於腳下,有些鬆軟,那是沼澤。
黑色的沼澤內,可見無數骸骨,它們不知沉浸在這裡多少歲月,沉默著凝望時光。
滿是滄桑,滿是荒涼。
唯有滋滋之聲,在許青的神靈態身軀外持續且急速的傳出。
那是他對抗灰霧侵襲的聲音。
可神靈態的越發不穩,使得這種對抗,也持續不了太久。
“留在原地,雖能延緩被侵襲的時間,可卻沒有任何化解的可能。”
“既然無法後退,那麼……與其在這裡等死,不如徹底走進去,看看這九黎到底是什麼,或許……還能存在生機。”
許青目中幽芒一閃,心底果斷,抬起腳步,向前走去。
每一步落下,他都警惕無比,控製自身的身軀不陷入淤泥內,同時散開全力去抵抗霧氣侵襲。
就這樣,時間流逝,三個時辰過去。
走在九黎之禁的許青,他沒有找到生機,也沒有找到九黎。
這裡太大了,似乎無邊無際,除了越來越濃的霧氣,什麼都沒有。
有的,隻是地麵越發的鬆軟,凹陷之意也更為強烈。
於是,許青的速度越來越慢,最終第四神靈態無法支撐,退化到了第三神靈態,接著是第二神靈態,第一神靈態。
最後,所有的魂絲,都沉寂了。
紫月沉睡。
許青的本體,顯露在了沼澤上,在霧氣飛速侵襲的一刻,毒禁在許青身上擴散開來。
作為在位格上高出赤母的神源,毒禁的支撐要明顯更久一些,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許青心中越發的焦急,毒禁的量也還是成為了薄弱之處。
在這濃鬱的霧氣鎮壓下,毒禁……沉睡。
一同沉寂的,還有許青的秘藏。
一一熄滅。
當最後一縷秘藏烘爐之火黯滅的瞬間,灰色霧氣內散出的貪婪之感,猛地強烈,就好似一尊始終在四周遊走的凶魔,察覺到了機會,向著許青這裡猛地撲來。
可下一刹,一盞青銅香爐,出現在了許青的頭頂。
此香爐古色彌漫,散發出奇異的波動,內有青煙嫋嫋而起,高約百丈,在儘頭處散開,如瀑落下,形成一圈圈的煙環,將許青籠罩在內,阻擋了灰霧的侵襲。
正是當日在禁區內定的第九禁山上,被許青斬殺的白澤族那位名為天聆子的寶物。
此物,當時在天聆子手中曾與許青的毒禁對抗,使天聆子成功踏上第九山。
由此可見其威。
此刻取出後,隨著煙環的飄落,許青體內沉睡的修為以及神源,都出現了複蘇的征兆,這罩子似乎將外界隔絕。
雖那種因果牽扯之感還是強烈,可一定程度上,也算緩和了許青的壓力。
隻是……他能感受到,這香爐內耗嚴重,形成香環之物稀少,所以持續的時間不會很長。
如今正在被飛速的侵襲,怕是最多一炷香,就會消散。
“這一炷香的時間,能讓我的神源以及修為恢複,可也隻是多支撐一會而已……”
許青麵色難看,凝望四周,按照他的判斷,此刻的自己即便是沒有走入九黎核心,但也是深處了。
這一路,除了霧氣,沒有任何存在顯露出來。
隻有沼澤。
“那麼,沼澤下?”
許青低頭,望著腳下的黑色沼澤,思索後他沒有自身去冒然嘗試,而是低沉開口。
“小影!”
許青腳下的沼澤,出現了一些陰影,向著他這裡散出虛弱的情緒波動,更是擺出滿是灼燒傷痕的模樣。
似在提醒許青,它受傷了。
許青無視。
“下去看看。”
小影委屈,可多年來被鎮壓的經曆,使得它隻能默認了命運的安排,一晃之下,沉入到了淤泥裡,向內蔓延。
剛剛下沉不到三丈,它就劇烈的扭曲起來,傳遞出哀嚎之聲,陰影的身軀也都出現消散跡象。
“痛……腐……散……怕……”
許青不為所動,繼續感知。
眼看許青這裡沒理會自己,小影更委屈了,忍著那種消散之感,向下繼續蔓延。
很快十丈,五十丈,直至到了一百丈。
所有區域,都是淤泥。
而在這個位置,小影身上的消散之意明顯強烈起來,使得它忍不住再次散出求饒的情緒波動。
“繼……死……怕……求……”
許青沉吟,隨後開口。
“我若死在這裡,你也會死,而你若給我帶回一些契機,我承諾你死後,想辦法將你複活。”
這聲音透著堅定,小影那裡感知後,身軀顫抖,下一瞬爆發開來,形成更大的波動,向著下方繼續彌漫。
百丈,三百丈,五百丈……
消散之力加劇,哀嚎之音淒厲,小影的身軀不斷地碎滅,最終支離破碎,化作了數十縷,其中一縷歸來,餘下的全部向著更深處,以近乎自殺的方式,極致蔓延。
這些影一一崩潰,部分消散,而餘下的又分裂成數十縷,如一張大網,向著更深處繼續。
哀嚎持續,時刻碎滅,直至十多息過去,在小影這裡分裂了數十次,形成了數百影絲後,終於有那麼一條影絲,鑽入到了千丈的深度。
在那裡消散的一刻,成功的傳遞回了一幕畫麵,映入許青的腦海。
看到這畫麵的瞬間,許青渾身一震,呼吸急促,神色一變。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