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宗老祖一愣,影子也是露出無數眼睛。
「這句話,有沒有可能,是在對一個我沒注意到的存在去解釋」許青平靜開口。
「況且,這丹青老祖從始至終對我的稱呼,都是四個字鎮守大人,唯獨這句解釋的話語,稱呼是兩個字,大人。」
「這麼明顯的一個地方,可我偏偏之前卻詭異的忽略了。」許青眼睛裡露出冰冷。
「那麼,我鎮守的丁一三二區,到底有幾個犯人?」
許青眯起眼,腦海回憶。
「第一個是雲獸。」
「第二個是人族之女。」
「第十三」許青聲音一頓,全身在這一刻升起一股冰寒的氣息。
「第四個,是誰?」許青喃喃,瞳孔開始收縮。
一旁的金剛宗老祖剛要開口,可也愣了,他也想不起來,隨後整個人都顫抖,目中露出驚恐。
影子那裡也是茫然。
「第五個又是誰?或者說,從第四個開始直至第十二個,都是誰?我怎麼記不得。」許青輕聲開口,從身上取出犯人的資料玉簡,查看之下他怎麼數,都是十四個。
但偏偏,就是記不住中間的九個。
無比詭異。
玉簡裡有,許青覺得自己看到了,可仔細去想又記不住。
「那位上一任鎮守也曾介紹過犯人,他似乎也沒有說中間的九個,偏偏我當時居然覺得正常。」
「有趣。」許青眼中寒芒一閃,打開儲物袋,想要將自己明悟的這一切記錄下來,但想了想後,他沒有用玉簡,而是拿出一枚空白的竹簡。
他的儲物袋有很多竹簡。
在這竹簡上,他將自己如今所想的一切,都一字一字的刻下。
最後一行,許青些了五個字以及一個問號。
神靈的力量?
做完這些,許青站起身,在這黑夜裡走出劍閣。
外麵雨水依舊,灑落大地,地麵一處處水窪,許青走在上麵,這夜色裡一路走來到了刑獄司。
走在刑獄司的台階上,腳步聲傳出很遠,一圈圈形成了回音。
這是許青第一次在夜晚來到刑獄司,四周更為漆黑,唯有牆壁上隔著一些距離點燃的燈火,散出昏暗的微光。
在四周的漆黑中,火光微不足道。
許青神色平靜,一步步走下台階,他不想去等到天亮,因為白天與黑夜對他來說沒有區彆。
可一旦時間久了,他擔心記憶又會模糊,所以他打算趁著如今反應過來,立刻就去處理。
他要去看看第四到第十二的犯人。
就這樣,在這安靜與漆黑裡,許青來到了刑獄司的第五十七層,來到了丁一三二的青黑牢門前,抬手推開。
「第四到第十二的犯人,到底有還是沒有!」
在嘎吱之聲於這寂靜中回蕩間,許青麵無表情的走入進去,砰的一下,大門關閉。
丁一三二,一如既往的漆黑。
走入的一刻,許青隱隱感覺牢籠內的有目光在看自己,同時小男孩的身影,也出現在了他的身邊,目中帶著無奈與關切。
許青注意到了,皺起眉頭。
他這一次到來,為的就是這個目光!
他之前查看玉簡時發現留影內沒有小男孩的身影,但他記得對方這個無奈的眼神。
身影才深夜來此,目的就是要來探尋出小男孩的目光為何這樣。
這是他唯一的目的。
「這裡,有什麼。」許青抬起自己的右手腕,望著小男孩。
小男孩張開口想要說什麼,但無論如何說,許青都聽不見,仿佛雙方隔著一個時空。
哪怕許青用了很多辦法,比如寫字,也還是無法與小男孩進行溝通,直至最終感覺外麵天色似乎都要亮了,許青輕歎一聲,隻能放棄。
他抬頭看了眼這丁一三二,目光從十四個犯人身上掃過,一切如常。
於是轉身準備離開,可就在他的手碰觸牢房大門的瞬間,許青忽然神色內露出一抹迷茫。
「我深夜來此,隻是為了和氣運溝通?這不符合我的性格!」
「那我大可以白天上值時去做此事,為何要夜晚到來。」
「我好像忘記了一些事情。」
許青喃喃,轉身看向丁一三二,與記憶裡一樣,沒有變化。
「不對!」許青目中露出精芒。
「我的記憶沒那麼差,但偏偏想不起來.」
「難道是某種力量影響了我?」
「我來的時候,或許沒有被影響,所以我來了,可進入這裡我忘了目的.那麼,我應該是發現了某些線索。」
他看著看著,忽然右手抬起打開儲物袋,在裡麵翻找,仔細檢查每一個物品之後,他取出了一枚竹簡。
這枚竹簡上,密密麻麻刻著大量的字跡。
許青皺起眉頭,竹簡他熟悉,但他不記得上麵有字跡,於是仔細查看起來,而看著看著,他的神色就有了變化。
「第四至第十二牢籠,關的是什麼?」
「神靈的力量?」
許青心神掀起劇烈波瀾,字跡他熟悉,那是他的字跡,可內容他卻無比的陌生,最終猛地抬頭看向四周。
「影響了我的記憶?!」許青目中殺機閃耀,體內第三天宮驀然震動,其內毒禁氣息散開籠罩全身,隨後他更是深吸口氣,第一次動用了第四天宮之力。
那是紫月天宮。
隨著許青的心念,第四天宮震顫,一縷紫色的月光在許青識海內綻放出來,籠罩全身的同時,他身上無形的位格,在這一個刻驀然增長。
他的表情變的冷漠,目中帶著空靈,樣子雖然沒有變化,可給人的感覺,仿佛不再是具備情緒的人族,而是一尊俯視眾生的神靈。
以這種姿態,許青再去看這丁一三二。
這一眼看過,丁一三二在他目中,樣子大變。
這裡根本就不是黑色,而是紅色,赤紅鮮豔,滿地都是鮮血,牆壁也好,牢籠也好,都是血色。
唯有一個區域,是散出光芒,那是他的身邊,小男孩所在之地。
因靠的很近,所以從小男孩身上散出的光芒,也將許青籠罩在內。
他在光芒裡,而光芒外除了血色,更有濃鬱的血霧,仿佛要來侵襲,但被阻擋。
許青心神震動,他猛地看向雲獸所在的牢籠,其內.不是雲獸,而是一尊沒有頭顱的石獅子
通體青黑,散出濃鬱的不詳。
接著他看向人族女子所在的牢籠,那裡一樣改變,好似掀開了麵紗,露出了真正的一幕,裡麵的女子,不再是嬌豔,而是一幅骸骨。
牢籠內多了一個巨大的稻草人,全身血色,不斷搖晃落下無數雜草,變成小的稻草人,不斷吞噬那女子的骸骨,吃完後又吐出,重新拚湊。
好似生生世世,不斷撕咬。
注意到許青的目光,巨大的稻草人還回頭看了許青一眼,咧嘴一笑。
而關押磨盤和頭顱的牢籠,一樣與之前不同,磨盤消失,在其位置赫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水缸,散出古老的氣息,水缸內
還有渾濁的液體,一個黑蓮長出來,散出無數的枝
須,彌漫牢籠四周。
有不少,直接刺入到了頭顱內,使得頭顱表情痛苦。
此刻頭顱注意到了許青的目光,可它表情卻很奇怪,帶著無奈,傳出虛弱的聲音。
「就我沒變化,我告訴過你,我是好的.」
許青沉默,目光掃向其他牢籠,而他所看到的一切,讓他心神掀起滔天大浪。
他沒有看到第四至第十二個犯人。
他看到了一根巨大的手指,貫穿了上百個牢籠,這手指散出難以形容的神威,流淌的鮮血將這牢房映照的通紅。
血霧,血液,都是因他而生。
那是神靈的手指。
而最後一個牢籠內,丹青族的老者,他此刻麵部猙獰,身體乾瘦,半神赤裸,上麵都是撕咬的痕跡,正在用手指畫畫。
他的牢籠內,漂浮了無數的畫卷,密密麻麻數不清晰,地麵也都是廢棄的畫,而仔細去看可以看到,裡麵每一張畫,都赫然是許青!
注意到許青的目光,老者轉頭咧嘴一笑。
「早上好,鎮守大人。」
這些,就是丁一三二的真正樣子。
這裡的犯人,不是十四,而是六個。
許青麵色陰沉,凝望這一切後,來到無頭的石獅子所在之地,右手抬起一揮之下,牢籠的陣法開啟,轟鳴間石獅子崩潰碎滅。
接著是稻草人,一樣在陣法中四分五裂,然後是水缸黑蓮與頭顱。
頭顱被許青一腳踩碎,消散前傳出歎息。
「你怎麼就是不信我呢。」
最後是丹青一族,在那老者的詭異之笑下,許青袖子一甩,一團火焰呼嘯而過,全部焚燒。
做完這些,他看向那根手指,沉默許久,轉身向外走去。
這根手指,才是丁一三二的真正秘密。
這裡最終要關押的,其實就是這根神靈的手指,隻是許青不理解,這樣的物品為何會放在丁區。
許青看向小男孩,看著其身體外的光芒在與四周的神靈手指所散血意對抗,他忽然懂了。
「金剛宗老祖說的不對,厄運不是無法承受氣運加持所導致,而是來自詛咒,神靈的詛咒,氣運在這裡是為了鎮壓詛咒。」
「所以曆任鎮守,會被詛咒間接影響,出現厄運。」
「這是一個認知詛咒,破除的方法很簡單,看透這一切便可。」
「所以,你,才是這裡真正的鎮守。」
許青輕聲開口。
小男孩點了點頭。
許青默然,走到了牢房大門,低頭看了手裡的竹簡,一把捏碎,散落在地。此物已經不需要了,他打算辭去丁一三二的鎮守,此地詭異,哪怕他看透了因果,但也不願意在此多留。
於是收斂自身的紫月與毒禁,推開牢門。
走出的一刻隨著大門的關閉,許青深吸口氣,皺起眉頭。
「可惜,那個小男孩無法溝通,不過它對我似乎沒有什麼惡意,更多是好奇。」
「也罷,不過丁一三二區隻有十四個犯人,有點少了。」
許青沉吟,他覺得應該想辦法多增加一些,帶著這樣的思緒,許青漸漸走遠,他要去看看被關在這裡的孔祥龍。
而在許青走後,這丁一三二區,一切如常。
雲獸依舊在咀嚼,人族之女依舊在哄稻草人睡覺,磨盤還在轉頭,丹青族的畫沒有消失,老頭在裡,歎了口氣。
「怎麼來了這麼一個恐怖的家夥,每天都蘇醒,什麼時候是個
頭,提醒也不是,他醒了就殺我們,不提醒也不是,他每次分析後也能蘇醒。」
磨盤那裡的頭顱,聞言尖叫起來。
「我比你煩,這家夥除了第一次到來一切正常,第二次來後就蘇醒,此後每天到來都能蘇醒,而且每次蘇醒都是踩死我,從來不變!」
「我就那麼招人踩踏啊,我和他說了無數次不要踩我,該死的,要殺了他,不對,草帽會殺了他,他注定必死!」
在這喧囂中,小男孩的身影出現在了牢房大門,它低頭撿起地麵上碎裂成一片片的竹簡,拿起後來到了牢房的一處隱秘不可察覺的角落,將竹簡扔過去。
那裡有一堆竹簡碎片。
每一個碎片上,都有字跡,都是許青的字跡。
而仔細去計算的話,可以發現這些竹簡的數量,隻比許青來此上值的天數,少一個。
或許明天,還會增加一個。
小男孩歎了口氣,身體一晃,消失無影,出現時在了丁一三二之外,出現在了許青身後。
無人能看見他,許青也看不到。
它默默的跟隨,似乎一直在遵循一個約定,在郡都保護許青,直至那個願意和自己做朋友的小姐姐到來。
這是約定。
可它有些苦惱,因為它發現這個要被自己保護的人,從來的第二天起就不需要自己保護了。
他當天就看穿了丁一三二的一切,也看出了自己的一切,他的厄運仔細化解也不是自己做的,是他自己破開。
所以,他每天都會蘇醒,都會明悟,都會在這裡殺戮。
又因神靈以及刑獄司本身鎮壓之力的影響,所以他每天都會遺忘。
周而複始。
這,就是丁一三二,也是刑獄司的力量核心。
厄運,的確不是來自氣運,它來自詛咒,神靈的詛咒。
沒有人可以承受,唯有遺忘,可斷因果。
不知道小萌有沒有寫明白,要不做個數據調查,看懂的給我投一張月票吧。
我明天看看有多少月票,就知道有多少看懂的啦。
如果沒多少,說明小萌新寫的失敗,那我後麵可能會調整寫的更直白更清晰更仔細一些。
小萌新很認真的看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