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荒原星隕,大破百萬

雨夜。

禹州。

沙場。

兵戈。

暴雨傾盆好似銀河傾泄,伴隨著咆哮聲灌溉在厚土大地,短短半個時辰就將大地變得泥濘不堪。

「哢喀朱紫色的妖異閃電劃過夜幕,雲層當中的漫天星辰散發著刺目的白光,

將整片中原古戰場映照成怪誕詭異的顏色。

百萬大軍組成的沉重鋼鐵機關進行著沉重而又緩慢的運轉,隊列徐徐朝著後方移動。

在他們的對岸,渺水支流洛澗的河麵上,有一支輕騎兵正冒著風雨突進衝鋒。

按照朝廷原本的安排,等到叛軍騎兵上岸之時,就會指揮大軍立即調轉矛頭殺個回馬槍。

隻是在如此異象之下,後撤的過程中,流言語早已經形同瘟疫般控製不住地四處蔓延。

「為什麽要後撤?」

他們百萬大軍臨岸列陣,不論敵軍有多少人,又何懼之有,為什麽要撤退?莫非是天上的異象真的是天譴,還是隊伍的最前方發生什麽意外導致不得不迅速後退?

將士們紛紛坤著脖子張望,可普通人目力有極限,再加上惡劣的天氣,

怎麽可能在狂風雨夜當中看清楚數裡乃至數十裡之外的情況。

種種疊加之下,令他們的心神緊繃到極致,迫切地想要了解到目前的局勢,以及接下來的走向。

「噠噠噠—

伴隨著踐踏水窪淤泥的響聲,一匹火烈馬穿過水簾雨幕,裹挾著滾滾香火紫氣來到中軍後部。

呂籍的手中提著方天畫戟,神色嚴肅而又焦灼,他在將士們的麵前勒馬而停,深沉的目光在眾人身上一一掃過,直到積蓄氣血後陡然開口,聲音形同洪鐘大呂般響徹沙場的每一個角落:

「我軍,敗了「我軍敗了!」

「我軍敗了!」

幾乎同一時間,這四個字在百萬大軍的各個部分響起,聲浪此起彼伏,

蓋過一切嘈雜之音。

「吳將軍!!!」

三師兄聶遠身上的盔甲淩亂,臉上滿是血汙,身子無力地半伏在馬背上,朝著前方的一名京軍參將帶著哭腔喊道:「我軍敗了,我軍大敗!」

「敗了?!」

吳將軍大吃一驚:「當真?!」

「快撤,快撤啊!」

聶遠目毗欲裂地喊道:「陳三石領著二十萬慶國兵馬殺過來了,他們有雲頂宮布下的二階大陣,威能還要超過六丁六甲大陣,前麵已經頂不住了,

再不撤就來不及了!」

「轟隆隆一一如此噩耗,伴隨著滾滾雷震重重落在將士們的心中,令一直緊繃著的神經徹底崩潰。

難怪要後撤!

原來是—····

前方敗了!

「不祥之兆應驗!」

「我軍敗了!!!

「快跑啊!」

「陳三石馬上就要殺過來了!」

惶恐的情緒怦然爆發。

如果說百萬大軍原本是一台沉重而又精密的鋼鐵機關在井然有序地運轉,那麽在這一刻,機器中的部分齒輪突然壞死,繼而引發起龐大的連鎖反應,直到·———徹底崩壞!

將士們本來就因為天生異象眾人所說的「天譴」感到懦懦不安,再加上無法核實前方情況隻能看到撤退的命令,就更加在他們心中坐實「大敗」二字。

百萬大軍,數量眾多不假,但並不意味著都是精銳,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各地衛所甚至是臨時招募新兵拚湊而成,隻有兩三成的真正的京師精銳。

而這三成不到精銳當中,還有著玄武丶白虎丶天獅三營,他們一邊丟盔棄甲四處逃竄,一邊放任跨下受驚的戰馬橫衝直撞,造成互相踩踏的混亂局麵,徹底攪亂六丁六甲大陣的陣腳。

他們就像是巨人身上的潰爛傷口,腐敗一旦出現就再也無法停止,隻會無止境地擴散蔓延,一營丶兩營丶五萬丶十萬,大軍徹底陷入到無窮無儘的混亂當中。

最前方。

隆慶皇帝等人第一時間就察覺到異常。

「怎麽會這樣?!」

單良成在短暫的驚訝過後就回過神來,臨危不亂地連忙指揮道:「快,

告訴他們沒有敗,所有人穩住陣型殺回來,不能亂,千萬不能亂!」

然而,即便是修士們再飛天遁地神通廣大,麵對如此浩瀚的數量,也不可能短時間平複亂象。

僅僅幾嗓子喊下來,中軍後軍加起來六十萬大軍的數量,起碼亂了有一多半。

「怎麽回事?」秦王高聲質問道:「是誰在喊敗了?!」

「殿下!」

「好···好像是呂籍呂將軍!」

「什麽?!」

秦王一把扯住參將的甲胄將其提起來:「怎麽可能,呂籍他瘋了不成?!」

「他沒瘋。」

單良成哪裡還看不出來:「你們的這位呂將軍,隻怕是姓陳的潛伏在我們這邊的內應.」

「啊盛怒之下,秦王仰天咆哮:「四姓家奴,四姓家奴!!!」

「功虧一簧,功虧一簧啊————·

單良成看著眼前無法挽回的亂局,逐漸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意,幾乎是吼著質問道:「你們怎麽搞的!

「軍中高層,最忌諱出現敵軍內應,哪怕是一個都不行!

「而你們!

「竟然是在我布下的大陣裡麵,足足安插將近五萬人!」

「怎麽會,怎麽會呢——.」

齊王百思不得其解,自言自語地嘀咕道:「督師府門下,呂籍難道不應該最痛恨的就是陳三石嗎?!

「他好端端的一個大師兄,從小就跟在孫象宗的身邊,結果到死都沒能得到武聖之上的功法。

「陳三石才入門幾年就拿到所有的傳承和資源,更是奪了他在北涼的軍權險些要了他的命。

「以呂籍的性格來講,他就算是不殺此人,也絕對不可能提其當狗啊!

「還有聶遠——

「當初在赤壁,如果不是他拚死相護,本王早就死在陳獵戶的手下。

「這兩個師兄弟,怎丶怎麽會是陳三石的人呢!!!」

仙鶴之上,相對於眾人的憤怒和然,隆慶皇帝的情緒並沒有過大的起伏,隻是緩緩閉上雙眸,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末了。

他發出一聲冷笑,語調冗長地克製著語氣說道:「農夫與蛇,東郭與狼!他們的一切都是朕給的,可他們現在都要反朕,都要反朕「究竟還要朕怎麽做才能讓這些亂臣賊子滿意?

「罷了·—·

「子瞻啊子瞻,若你在天有靈,也怨不得朕不照顧你的後人,這一切,

都是他們自尋死路。」

「皇帝陛下,還有機會。」

單良成分析局勢之後做出最新部署:「後方雖亂,但我前方尚且有二十萬左右的兵馬保持看秩序。

「而陳三石,說到底也不過幾萬人。

「前方仍舊可以按照原計劃進行。

「我則是領著幾位師兄弟前去誅殺呂丶聶二叛徒,儘可能地挽回亂局。」

語畢他便駕馭著飛劍,朝著亂糟糟的後方而去。

隆慶皇帝和淩奎兩人則是仍舊坐鎮前方。

秦王拔起長劍,振臂高呼:「全軍準備他死死盯著白袍白馬,在對方踏上岸的一刹那落下手中劍鋒,咆哮道:「殺!!!」

「咚咚咚!」

戰鼓擂動。

早已準備好的六丁六甲大陣各種靈光綻放,加持在最前方的二十萬兵馬身上,更有一根根天柱從遙遠的昆陽城方向飛來,攜帶著滾滾的靈力驟然墜落,死死鑲嵌在大地深處,和將士們遙相呼應,形成一道道金光屏障,像是捕獸陷阱從天而降,要將叛軍死死困在其中。

即便是在白袍的陰謀詭計下後方大亂,兩軍在河岸上的交鋒從紙麵上看也依舊是朝廷占據優勢。

二十萬,對兩萬!

後麵的弟兄看不清楚前方的情況,但他們卻能分辨出來,敵軍的人數並不多。

因此即便是因為天生異象心中有所慌亂,也能夠勉強維持著陣型,形成一道道銅牆鐵壁向前推進。

倘若在空中俯瞰,就能看到從浮橋上岸的叛軍騎兵數量和結陣的二十萬大軍相比極其懸殊。

如果二十萬大軍是漆黑的海水,那麽僅僅有兩萬的叛軍就是一條纖細的溪流,一旦撞上汪洋大海,必然會被徹底吞噬。

眼前的森森軍陣。

陳三石及其魔下自然也看得清清楚楚。

司馬曜在奔跑的過程當中化作一頭近乎於妖獸的存在,速度奇快無比,

緊緊跟在白馬的後方。

他提著長刀看著前方固若金湯的軍陣,腦海中隻有以卵擊石的四個大字,但事已至此彆無選擇,隻能殊死一搏。

第一波騎兵衝上陸地,而浩浩蕩蕩的敵軍大陣也在九九八十一根天柱的配合下發起衝鋒,形同一輛鋼鐵戰車勢大力沉的朝著前方的「螳螂」傾軋而去,仿佛隻要兩者迎麵撞上的瞬間,就能夠將叛軍碾為粉!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

萬軍從中一匹白馬陡然加速脫離軍陣,速度奇快無比,很快就拉開一大段距離。

瓢潑大雨下,朝廷大軍的視野當中已然沒有叛軍軍陣,而是隻有一道孤零零的身影,撕裂雨幕,一往無前!

一騎當先!

奔走過程當中,千尋靈力進發,在黑夜當中綻放出璀璨奪目的靈光,衝向敵軍的過程,好似一道流星劃過,撞向匍匐巨獸!

朝廷將士們隱隱約約之間,竟然是覺得白袍和夜空中的漫天星辰形成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呼應。

「舊朝已死,新庭當立一一馬背上的白袍開口講話,沉渾霸道的聲音震碎雨珠,連帶著金戈兵器顫鳴不止,令眾人的耳膜脹痛,腦海中嗡隆作響。

「大盛朝氣數已儘!

「吾乃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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