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黃沙彙聚的黃龍一口把青蛟吞入口中,巨龍的身體在空中上下翻滾,伴隨著青蛟的嘶鳴和巨龍的咆哮,整個天地都似乎要為之變色,龍虎山大天師盯著那緊咬牙關的林八千還有那騎在巨大眼鏡蛇王身上的竹葉青,二黃的臉上微微變色,作為龍虎山天師府的大天師,二黃自然對東北馬家的種種了然於胸,氣運這個東西對於尋常人來說說不清道不明更摸不著,可是真正的踏入玄門登堂入室之後便知道氣運之珍貴,對於玄門中人來說無疑是玉液瓊漿,自古有言皇帝乃是真龍天子,身上背負整個天下的黃道氣運,而曆朝曆代的皇陵所在更是背負著天大的陰德,一陰一陽抱元守一之下代表著整個天下王朝的興衰走向,所以曆代帝王欽賜的紫金道袍對於龍虎山來說並非是簡單的地位象征,更有無形之中的氣運加持,可讓龍虎山的大天師小天師從中受益匪淺。說的再具體一點,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與氣運滔天之人相交,自然有無儘的好處,與氣運低黴運加深命犯太歲之人交好,也往往容易誤入歧途,古人或許看不明白氣運,但是千百年來總結出來的東西自然是不會有太大的出入。
東北靈氣充沛地廣人稀,自古就是適合山精野怪修行之所,逐漸的成了氣候,並被百姓供為在位仙師,滿清入關以來,這些所謂仙家更是得了真龍庇護,發展的極為迅速,開堂口觀陰陽治病救人,竟然也食用人間香火供奉,龍虎山等正道對此自始至終都嗤之以鼻,但是隻要這些所謂的仙家不為禍百姓,倒也沒有出手降伏,畢竟萬物有靈,精怪修行較人來說更為不易,後來滿清亡滅,恰逢華夏五千年未有之變局,末代皇帝去了東北做了一個傀儡帝王,同時帶去的也有最後一條真龍的氣運,皆被東北群妖蠶食,其中所得的益處更是不足為外人道也,蠶食了最後一條龍的龍氣,加上那幫遺老遺少的從中挑撥周旋,在那個特定而紛亂的時期東北馬家還曾經做出過不少小動作,最終沒等到龍虎山等玄門正道出手,就被彎背老六一把刀斷了他們的念想,活生生的把信誓旦旦出關的東北馬家再次的趕回了深山老林裡。所謂建國後的動物不能成精,其實並非是完全無的放矢。
對於青龍山之事,東北馬家從頭到尾都極其的感興趣,甚至一向高傲的東北馬家那時候都要與劉家聯手探尋青龍山之事,隻不過馬家高傲,江南劉瞎子更是一個骨子裡清高孤傲到極致的人,如若不是有納蘭敬德與馬家的那丁點香火情,怕是劉敬堂壓根兒就不會看東北馬家一眼,後來他們雖然有過幾次接觸,最後也是不歡而散,這並不僅僅是因為劉敬堂孤傲,更是因為他可以看清楚當時的局勢,馬家倒行逆施輸的並不冤枉,劉敬堂雖然是棋差一招略有不甘,兩家若是聯手,看似是聯吳抗曹的策略,其實不然,當時劉家若是真的敢跟馬家正式結盟,彎背老六一怒之下絕對會提刀跨江之後再北上,一舉把兩家全部掃平。當時到處碰壁的東北馬家暫時的銷聲匿跡,隻是後來在林八千出生之後,東北馬家的態度變得極為堅決,一幅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姿勢,要麼林八千入東北馬家,要麼就把他給殺了,誰也不知道東北馬家到底操的是什麼心思,若不是當時林長生的橫空出世,以雷霆的手段威懾住了馬家之人,再加上彎背老六和袁天道都默認了林八千活到二十三歲再見分曉,怕是東北馬家早已是傾儘全力要林八千的項上人頭。
這背後的東西,二黃吃不準林八千到底知不知道,或許知道,也或許不知道,不過二黃看來,雖然林八千這小子看起來呆頭呆腦,其實是大智若愚,有些東西他自知無能為力乾脆就不想深究,想的多了徒增煩惱而已,青龍山這個千古謎團還不夠讓人鬨心啊?所以有些話二黃也不願意多說,如果可以他倒是寧願林八千就這麼乾乾淨淨的活著,雖然相處的時間並不長,這孩子也從未表現出什麼悲觀疲憊,二黃卻也知道這孩子活的太累的,不過二十歲的年紀,若是個尋常人正是年少輕狂放肆揮灑青春的年紀,林八千已經承受了太多太多,若是苦心人天不負,這孩子以後能有一個錦繡的前程倒也罷了,問題是幾乎這天下所有關注著林八千的人都知道,他多半隻有三年可活,二十三歲的那個生死劫,說是九死一生都算輕的,那幾乎是一個必死的局麵,這一點,二黃堅信林八千心知肚明,越是這樣,他越是心疼這個還算是個孩子的大人。起碼二黃自認為自己若是處於林八千的這個角色,絕對做不了比他更好。
對於這個竹葉青,二黃早就有所耳聞,據說是一個凡人女子戀上柳仙甘心為一個修成氣候的柳仙懷胎十月所生,生母在生下她的時候,是一個女嬰,身上纏了一條白色的小蛇,之後那女子在生產的當日便七竅流血而死,她也是差點被當做怪胎被同鄉的鄉親們溺死,最後他的生父趕到救下了她,一怒之下更是讓整個村的百姓為她的生母殉了葬,其實那女子懷下妖胎本身就是必死無疑,加上胎兒伴隨白蛇而生被當成妖孽溺死,鄉親們雖然有錯卻也不至死,柳仙救人之後再屠村,足以見精怪妖人骨子裡的暴虐,與妖族看來,人不過是與畜生無二,後來那柳仙因為作孽深重,被玄門一位宗師一劍刺死,而竹葉青則被東北馬家的人帶走,逐漸的聲名鵲起,傳言她偏愛男色,又生的容貌豔麗,每每在深夜勾引俊朗男子交媾,之後便吸乾男子精元而死,當年殺那個柳仙的玄門宗師更是死於她手,這些人死在她手上的玄門中人更是不可勝數。
此時看似是黃龍吞噬了那青蛟,但是外行看熱鬨內行看門道,二黃一眼就看出來,其實這是林八千和竹葉青真氣的比拚,林八千雖然最近連續兩次的突破,終於是一腳踏進了大乘之境的門檻,不過終究是根基不穩,與這竹葉青的浩蕩妖氣所比明顯是落了下風,至於為何是黃龍吞蛟,不過是林八千的勢大,林八千雖然無師傅領路,可是他身邊圍繞的幾個都是這天下少有的絕頂高手,所觀所感所悟自然是遠超常人,現在林八千能看似占據上風,不過要是再僵持下去,竹葉青能把林八千消耗一空,更彆說竹葉青最為隱秘的那條白蛇還未出手,傳言那才是這個女子最大的殺招。
二黃低下身子,從懷中掏出一個紫檀木盒,木盒上麵雕刻著古樸的道教符籙,盒子不大,二黃輕輕的打開木盒,盒中有四把造型精巧的四柄青銅小劍。
斬妖除魔,這可是我龍虎山天師府的分內之事,林八千,這可不是二黃我要跟你爭!
二黃要曲指彈劍,二黃所施展的,可是道家精髓的飛劍之術,這四把小劍也絕非尋常的寶劍,道門修行玄妙無比,武夫講究一個無招勝有招,人劍合一人刀合一,越是到最後越是有兵器和沒有兵器一個樣子,而玄門中人自古就有煉製法寶的傳統,很多法器更是跟隨主人修行有了器靈,正如那乘風老道的銅錢劍,便可自行護主,這四把飛劍,則是龍虎山往代的前輩高人貼身佩劍,其中有三把劍的主人更是位列那十三位登天仙人之席,這樣的兵器本身就蘊含天地大道之力,本是龍虎山至寶,後來蓋九幽等山求道,那個挨千刀的蓋九幽竟然大逆不道的把龍虎山的八把寶劍煉化,毀了四把成了四把,煉製出了這四把飛劍,當時把掌教大真人氣的胡子都歪了,卻也拿那個蓋九幽無可奈何,畢竟當時蓋九幽可是被認為是振興龍虎的天才少年,後來蓋九幽下山而去,非但沒有扛起振興龍虎的大旗,反而還說了一句讓道法無邊我有邊讓龍虎山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掌教大真人沒有怪蓋九幽狂妄,也隻是心疼那八把鎮山寶劍。
二黃曲指一彈,小劍爭鳴,以柄一柄,分列在二黃周圍,四把劍所散發的無儘劍意,讓二黃的黑發都隨之飛舞,看起來不像是一個道士,倒像是一個殺神。
也就在這個時候,二黃忽然心頭一震,他回頭一看,看到了青木悄悄的由遠及近而來,那青木看著二黃,一臉淡然的對二黃搖了搖頭,之後扭過頭呆呆的看著依舊還在僵持的林八千和竹葉青二人道:“你若是真想幫他,就讓他自己來。”
二黃對青木說不上反感,也說不上喜歡,他本身在龍虎山就是一個另類,古怪的脾氣就師傅就受得了他,師兄弟們沒有一個樂意搭理他的,師傅死後,他就隻好在後山守著師傅的茅廬整日的與大黃為伴,若不是無聊的緊,他也不會跟一條狗拜把子稱兄道弟,這樣的二黃,管你是昆侖仙還是天上神?他冷哼一聲道:“誰知道你安的是什麼心?一個藏頭露尾的狗屁家族,本來我對你們家族還有些許的好奇和敬畏,不過我聽八千說你們的事情,不過是故弄玄虛竊運的小賊而已,看來你們家族對氣運的掌控絕對是宗師級彆,由此可看,東北馬家蠶食最後一條龍,怕是也跟你們那個家族脫不了乾係,我還說呢,一群山精野怪,為何忽然就懂了吞食氣運之法,蛇鼠一窩,能跟這樣的人混在一起,看來你們家族也不怎麼樣。”
青木扭頭看著二黃,微微一笑道:“說的沒錯,這個家族本就對這天下沒安什麼好心,好事倒也做過,但是壞事總歸是要比好事多,我聽林八千說你一身浩然正氣,怎麼,我告訴你家族所在,你若真是的嫉惡如仇,便上門去殺了老祖宗斬妖除魔?”
二黃啞口無言。
而那一邊,黃沙彙聚的黃龍分崩離析。
那一條青蛟遍體鱗傷,卻是衝天而起,它怒火中燒,似乎要立馬把林八千大卸八塊。
林八千那一口氣散掉。
他一跺腳,再提一口氣。
一步而起。
這一步,踏青蛟頭顱。
林八千伸手,陸地起龍卷,龍卷化刀入手。
一刀而下。
青木雙眼放光,如同自言自語的道:“若是連這樣一個小角色都對付不了,你還不如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