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吞噬天帝意誌的時刻，我曾嘗試過穩固諸天之源，於我本心來講，還是希望能將諸天之源和未來天庭融合，化為宇宙至高點，但可惜，天道意誌的交接，短暫的空白，讓諸天之源失去了支撐，於是崩塌了。”

孟凡平和的說著，看著修魔海中一頭遠古巨鯨躍出水麵，百丈的身長遮天蔽日，孟凡揮了揮手，巨鯨立刻由墨黑色化為純白色，居然衝天而起，飛入雲霄，化龍一般。

這隨意的動作，讓魔帝雙眼劇烈跳動。

天帝被煉化，諸天之源崩潰，自那之後，已經過去了四天，這四天出乎意料的平靜，參與諸天之戰的強者們都回到了來的地方，他們都在等待新秩序的降臨，而未來天庭卻並沒有大刀闊斧的改變什麼，這些日子，也是忙於慶典。

諸王都在揣測孟凡達到了什麼境界。

他的實力如何。

在諸天之源中，孟凡肉白骨生死人，給了麒麟瑞皇數千萬年的生機和氣運，又救回了已經瀕臨死亡的龍帝，這兩手，足以震懾四方了。

諸王對於力量的傳統理解，是應用不到孟凡身上的，孟凡的力量，已經超出了諸王的認知。

“沒有了融合的過程，未來天庭就需要一些時間才能演變成新的諸天之源，大約需要……一百天。”孟凡淡淡道。

魔帝目瞪口呆。

一百天。

也就是未來天庭三代和四代天王交接的日子。

讓魔帝驚訝的是，居然隻需要這麼短的時間！

諸天之源是宇宙洪荒的製高點，對於本沒有方向概念的宇宙洪荒，因為有了諸天之源，才有了上下之分，也就有了東南西北，未來天庭若是和諸天之源融合，那麼未來天庭就將處於製高點，俯瞰諸世界，俯瞰眾生，降下福祉，降下秩序。

所以諸天之源和未來天庭融合，是許多世界都不想見到的。

在魔帝看來，諸天之源破碎了，簡直是天大的好事。

可是，孟凡卻說，未來天庭將演變成諸天之源。

而且隻需要，一百天！

魔帝強行壓住自己躁動的心神，說道：“過去十年，是屬於你的十年，你是要做太上皇，還是真的功成身退？”

孟凡轉頭看向魔帝。

魔帝繼續道：“九泉魔尊是我的大護法，你的事情，我多少了解，雖然你肩負眾生，但我知道，你心中始終有一個執念，你並不在乎權位、地位，甚至對於力量，都遠沒有我們這麼癡迷，你隻追求一件事。”

孟凡思量半晌，非常細微的點了一下下巴。

魔帝道：“你已經站到了如此高度，能做到麼？”

“做不到，天道做不到，我也做不到。”孟凡平靜的回答。“百天之後，當一切秩序都確立，我就會離開，去找到新的方法。”

“一百天……”魔帝重複著。“你今日來見我，隻是邀請我參加一百天後的交接儀式？若是如此，一道分身足以，為何要本尊到場。”

“邪魔殺三道是諸世界的瘟疫。”孟凡言語之中，有了寒意。“魔帝，我問你，何為自由？”

魔帝眯起雙眼。

孟凡繼續道：“為所欲為是自由麼？如果是的話，無法無天的魔道就是自由之道。如果是的話，今日我可以毀掉魔界，因為我的力量，允許我為所欲為，天道意誌被我煉化之後，諸天之源當中存留的八百二十一件大道真意都被我納入體內，四日時間，其中半數已經烙印在我的武道之柱上，而散落在諸世界的兩千大道真意，也正在向我聚攏回歸，我已經通曉了天道的所有哲理，並掌握了一切法則和規律，其他萬族的知識、武道，我也都有所掌握，包括你們魔道的知識，我已經掌握了七成，你知道，想要摧毀魔界，對於我來說需要付出多少力量？”

魔帝仍然一語不發，他壓抑著。

孟凡道：“差不多需要耗掉我體內三成誓願之力，和半個時辰的時間。”

魔帝艱難的張開嘴：“你……”

孟凡截斷他的話語繼續道：“我再問你一遍，魔帝，無法無天，為所欲為，是不是自由。”

魔帝沉默良久。

孟凡坐在地上，一隻手輕輕揉捏著膝蓋，目光鎖定在魔帝的身上。

魔帝接下來的話，將決定孟凡的所作所為。

或者說……

決定魔界的存留。

魔，從來不遵守規矩，從來不聽從彆人，從來都是無法無天，逆天改命。

魔，不懂得屈服。

魔並不是邪道。

這番思想的掙紮很激烈。

魔帝轉過頭。

他的目光越過了整座修魔海，看見了魔界的許多城池，還有眾多魔王與生靈。

轉回頭。

魔帝艱難道：“無法無天，為所欲為，並不是自由。”

孟凡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肩膀，低沉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能仗著自己的力量為所欲為，摧毀魔界了。”

他踏過修魔海，向魔界以外走去。

“百天之後，交接儀式，我希望你到場。”

孟凡消失。

魔帝望著孟凡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能平靜。

一道身影降臨在旁邊。

九泉魔尊。

“大人。”

九泉魔尊呼喚了一聲。

魔帝道：“諸世界，諸王，都在等待未來天庭建立新的秩序……這就是新的秩序，從今以後，世間大道，不論是何宗旨，都不可再肆意妄為了。”

九泉魔尊低下頭。

忽然間，從剛剛孟凡消失的方向，出現了一道身影。

如清水般透徹，婉約。

九泉魔尊雙目圓睜。

那是……清水帝君！

九泉魔尊茫然之中，一步步走向清水帝君。

清水帝君也一步步走向九泉魔尊。

與九泉魔尊不同，清水帝君輕輕擰緊了光滑的眉頭。

兩人，走到相距三步左右，同時站住。

九泉魔尊嘴唇蠕動了幾下，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清水帝君率先開口。

“過去的十幾年之中，我一直在尋找自己的源頭和存在的意義，我隻認識你，一直沒有朋友，諸天之戰開始之後，我踏入了諸天之源，因為我知道，天道是我的源頭，是我的父母，我想也許能在源頭找到我的意義，可我到達時，諸天之戰，已經結束了，我見到了父親。”

九泉魔尊喉嚨鼓動了一下，發出低不可聞的聲音：“父親？”

“諸世界都叫他未來天王。”

說的，自然是孟凡。

九泉魔尊靜靜的等著下文。

清水帝君道：“父親說，並非生於何處，就要愛何處，也並非生而為什麼種族，就要愛這個種族，我們自己可以選擇，這就是自由，我雖然為天道所生，但我存在的意義，要由我自己確定，父親說，很多時候，我們是誰，都是由我們自己，和我們身旁的人來決定的，所以我想見你，你是我唯一認識的人，父親帶我來了。”

九泉魔尊笑了。

笑的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