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夫子是齊家大儒，擁有巨大的力量，舉手投足之間，就能斬殺很多荒人。
但桑夫子也明白，大儒就算再厲害，那也並非是無敵。
哪怕是治國大儒，說到底，也隻是讀書人，而並非武將。
讀書人讀書明理，對殺人，其實並不擅長。
而且大儒殺人，哪怕是為了正義，也會沾染業力。
殺一兩個人，對大儒而言，或許不算什麼。
但如果大規模殺戮，那桑夫子就徹底完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也就罷了。
畢竟“孟曰取義”的思想，桑夫子深入骨髓，根本不曾忘卻。
真正是讓桑夫子憂慮的，乃是他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
哪怕是桑夫子能救三萬人，但海波縣也要死二十多萬人。
而且！
就算桑夫子，也隻能救百姓一時，而無法殺儘八十萬荒人。
一旦桑夫子文風耗儘，那他短暫庇護的三萬百姓，依舊會被荒人殺死。
到時候，桑夫子也得死！
……
“桑夫子，您可是名滿天下的大儒，若是死在此地，那豈不是很可惜？”
楊主簿的桀驁聲音，隨風再起響起：“沒錯，我知道你心懷百姓，乃是一個讓人敬佩之人。”
“但你也應該知道，你的掙紮毫無意義，最多隻能保住你自己罷了。”
“如今之策，唯有投降荒人，才能保住三十萬人的平安！”
嗡！
這話一出，眾人騷動。
“夫子，我覺得楊主簿的話，也不是沒道理。”一個尖嘴猴腮的書生，從人群中走出來。
“小侯，你豈能如何？”桑夫子，一聲喝斥。
“夫子，今日城池必破無疑，明知道是送死，咱們又何必呢？”
侯姓學子，苦笑說道：“隻要咱們活下去，未來才能更好的造福百姓。”
“沒錯，一時屈辱沒什麼，隻要活下去，一切都有機會！”
“昔日越王勾踐，還吃過吳王夫差拉的翔，他不一樣複仇了吧？”
很快的，在書院弟子之中，又有一些學子，紛紛走了出來。
“若非這次荒人入侵，老夫實在想不到，在我海波書院之中，還有如此多的孬種！”桑夫子，一聲怒吼。
“夫子，您是大儒，就算荒人來了，你不也死不了？”
侯姓書生，鬥膽說道：“可我們文位低，境界也垃圾，一旦荒人儒城，肯定會死的，那還不如投降。”
“就是啊！”
“沒有什麼比活著，還更加的重要了！”
一百多個學子，議論紛紛，都感覺有道理。
“桑夫子，你也看看到了，隻靠滿嘴的仁義道德，根本救不了大家。”
這一幕，看的楊主簿，越發的得意洋洋：“投降並不丟人，這沒什麼的！”
……
“你們若要投降，那你們自己投降，但我桑缺絕對不投降！”
桑夫子，目帶冷冷：“諸位書院弟子，你們既然選擇了讀書，那就要有舍身取義的準備。”
“不錯，如果你們今日投降，或許能苟且偷生，卻失去了成為人類的尊嚴。”
“從此以後，你們將會心魔纏身，不但文位終生不會進去，甚至又可能會跌落境界。”
“學子們，難道你們覺得，這樣如狗般活著，真比轟轟烈烈的死去好？”
這……
聲音落下，那一百多個反叛者，無不低頭，一言不發，說不出一句話來。
“說的倒是好聽，反正你又不用去死。”
撇了撇嘴巴，侯姓青年，繼續說道：“書院學風開放，夫子你也自己也提倡，各種意見並存。”
“要不，讓大家投票好了，看看究竟是投降，還是繼續抵抗！”
聲音落下，唐飲走了出來，直接說道：“我唐飲，寧死不降！”
“我範仲，寧死不降！”範仲，也說話。
“我葉天，寧死不降！”葉縣丞，目帶傲然。
“我……”
“我……”
……
“還有我！”
成百上千的學子，紛紛站了出來，目帶灼灼，誓死不投降！
不過片刻之間，上萬名書院弟子，紛紛選擇了決不投降。
“好，好，很好！”
這一幕，看的桑夫子，不禁大笑：“海波縣本是混亂之地，我弟子公孫秋勵精圖治，這才有了今日的新氣象。”
“老夫雖不是武將，也願誓死守護百姓，誓死書院，誓死守護海波縣1”
“誓死守護海波縣！”上萬學子，無不怒吼。
“小侯，如今的你，還有異議？”桑夫子目帶淩厲，望向侯姓青年。
“夫子，就算書院大部分人不願投降，但我們這些讀書人，隻是占據了海波縣很少比例的人口。”
侯姓青年，咬牙說道：“我就不相信，整個海波縣百姓，都會支持這個作死的決定！”
“我等出去看看，一切自見分曉！”桑夫子，目帶傲然。
桑夫子很清楚，海波縣的百姓，有很大一部分，是跟著葉秋從儒城來的。
這些儒城的百姓，整體素質都很高，他們走了八千裡路來此，越發知道家園的重要性。
桑夫子可不相信這些人，會選擇苟且偷生！
“桑夫子，若是大部分的百姓，都選擇投降，那我們可否選擇投降？”楊主簿，笑了。
“我不信百姓們，會選擇你的決定！”桑夫子，目光冷冷：“若百姓們真同意投降，老夫也不會阻攔！”
“這可是你說的！”楊主簿臉上的笑容，變得愈發濃鬱。
“夫子，這楊主簿，該不會是有陰謀吧？”唐飲眉頭一皺，忽然有些忐忑。
“楊主簿跟隨夏海波多年，此人城府極深，並非易於之輩。”
葉縣丞，也目帶嚴肅：“夫子，小心為上！”
“民心不可逆，此城是守是棄，全在百姓一念之間！”桑夫子，目帶傲然：“我相信海波縣的百姓們，會做出正確的決定！”
……
半個時辰以後，桑夫子站在書院門口，望向四周的百姓。
在最短的時間內，幾乎海波縣的百姓，都彙聚到了書院周圍。
而且！
伴隨著時間推移，就連海波縣的名流、權貴，也紛紛趕了過來。
任誰都知道，如今的決定，將會決定海波縣，未來的生死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