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拿著掃把，年約六十左右，正在漫天大雨之中，悠閒的掃著地。
說來也是奇怪，這雨水急速落下，落在老者的身上，卻沒打濕他的衣服。
滴答！
滴答！滴答！
這些雨水，如漩渦一般，在老者的衣衫上，略微轉了個圈，就飛灑到了地上。
而且！
老者掃過的地方，那地麵的臟東西，都會被掃到一旁。
而後，這地方的雨水，才會驟然落下，飛濺起一片水霧。
“有點意思。”葉秋負手而立，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透過在聞濤樓，所凝聚的慧眼，葉秋自然能看出，眼前的老者，絕非一個普通人。
雖說，老者並沒散發文風，渾身也沒儒氣波動，隻是純粹用身體的搖擺，來將雨水彈開。
但葉秋卻明白，庖丁解牛，技儘乎道！
在古時候，庖丁也不是讀書人，大字不識一個，更沒什麼見識。
但因為常年殺牛，庖丁一刀下去，就能將牛徹底分解。
這便是——道！
現如今，考場門口的老者，看似低調，實則已經悟道。
隻是這掃地之道，在這漫天暴雨之中，若非慧眼，旁人很難看懂。
“老人家，不知道你，今日來找我，可是有要事？”葉秋，說話了。
“年輕人，我觀你在馬棚之中，心中似有一股氣，為何不發泄出來？”
嘩啦啦！
老者繼續掃地，也不回頭，聲音卻穿透雨幕，清晰傳入葉秋的耳中：
“那夏德仁，雖是城南大儒，又是童生試的主考官。”
“年輕人，不過，你心中若有冤屈，大可以去國子監，自會有人替你做主。”
聲音落下，那老者手一揮，掃把化為流光，一路斬向葉秋。
啪！
下一刻，葉秋接過掃把，再次往前看，那老者卻已經消失不見。
“年輕人，相逢便是有緣，這把掃把就送你了。”
伴隨著電閃雷鳴，那老者的聲音，從遠方飄了過來。
聲音落下，四周暴雨滂沱，哪裡還有什麼人影？
“國子監？”手握掃把，葉秋，輕輕念道。
……
接下來的數日，在城北書院中，忽然出現了，一個掃地的少年。
這少年掃地，掃的非常仔細，就連無人看到的角落，也會打掃乾淨。
伴隨著時間推移，就連書院之中，打掃衛生二十年的夏大媽，也感覺到了羞愧。
“小夥子，其實，那些無人看到的地方，你無需那麼認真。”
這一日，夏大媽實在是忍不住，在茅廁的門口，攔住了葉秋。
“為何？”葉秋，頓時一愣。
“反正，隻要表麵功夫，做的足夠好，那就足夠了。”
夏大媽，笑著說道：“你看我，在這城北書院，都掃地二十年了，誰不說我好？”
“反正，你隻是被懲罰掃地，又不是真吃這碗飯，何須如此？”
聲音落下，葉秋，卻微微搖頭：“大道三千，小道八萬四千，便是掃地打掃，為何不能悟道？”
“不就是掃個地，哪來的那麼多廢話？”一道不屑聲音，從後方傳來。
聲音落下，城北才子高嘯球，從茅廁中走出來。
“少爺，你說這公孫秋，他也真是夠了，考試第一天，不過半個時辰，他就交卷了。”
而後走出茅廁的高家惡奴，頓時笑了：“聽說，他未來三年，都無法童生試了，他活該！”
“不過一個學渣而已，他這樣做，能夠拖延三年，在書院當教習混日子唄。”高嘯球，幸災樂禍。
說實話，高嘯球也沒想到，葉秋居然如此作死，居然提前交卷。
而白如雪的堅決態度，更是讓高嘯球，感覺到了興奮。
“對了，公孫師弟，我看你掃地，而已聽不容易的。”
高嘯球，笑著說道：“放心，你掃地這些日子，我會讓你多製造垃圾，讓你不會寂寞。”
哈哈哈！
聲音落下，高嘯球和惡奴，大笑離去。
“唉，年輕人，禍從口入啊，以後，一定要慎言。”夏大媽，不禁搖頭。
……
接下來的幾日，城北書院的大街小巷中，都忽然多了無數紙屑。
就算葉秋剛掃過去，沒過多久，地麵有滿紙屑。
這一幕，讓城北書院的清潔工，無不苦不堪言，紛紛抱怨。
“公孫秋，你站住！”這一日，葉秋剛開始掃地，書院的李大爺，忽然帶著人走過來，目帶不善。
李大爺和夏大媽一樣，都是城北書院的老員工，掃地一輩子，在基層員工中，可謂是德高望重。
但此刻，在李大爺的身後，密密麻麻，跟著二十多號人。
這些人，大部分，葉秋，都不認識。
不過！
葉秋卻知道，他們都是書院的員工，大部分負責保潔。
“公孫秋，自從你掃地開始，書院的衛生，就糟糕了不止十倍！”
李大爺，一臉冷笑：“這幾天，紙屑更是滿天飛，我們一天的工作量，增加了二十倍！”
“就是，太過分了！”
“公孫秋，你禍害新生也就算了，為何要禍害我們？”
“你就這樣子，還特麼掃地？你會掃地嗎？”
二十個多個老員工，無不拿著掃把，目帶激動。
“我奉白如雪師姐之命，在書院掃地數日，若無她的吩咐，我自然要繼續掃地。”
葉秋，淡淡說道：“如果諸位覺得，工作量太大，大可以分擔給我，我並不介意。”
高嘯球在暗中搞鬼，讓人四處扔紙屑，葉秋自然知道。
但葉秋，無所謂。
畢竟！
無人知道的是，葉秋拿著打掃，其實是在——悟道！
“那送我掃把的老大爺，能在暴雨之中，不借助任何力量，就可以技儘乎道。”
葉秋，暗暗想到：“那我用這段時間，不妨試一試，能不能悟出自己的——道！”
葉秋到儒界之後，雖是讀書修儒，卻還沒修煉出，屬於自己的“道”。
而庫克大叔，在童生試之時，卻悟出了自己的“道”。
一個隻屬於自己的“道”，哪怕是不理會，卻也不會被天道抹殺。
故而！
葉秋對掃地，不但不反感，反而有些感謝白如雪，以及高嘯球。
這就是，答案！
“公孫秋，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和眾人商量了一會兒，李大爺再次走過過來，眼中滿是淩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