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付靈石，取了地契，在小吏謙卑恭敬的笑容裡走出來，楚言心情大好。
從這一刻起，這宅子就姓楚了。
不過很快楚言就發現，曾碧的目光不在他這邊。
她似乎對於這新宅子一點都不期待。
至於她的目光，在走出來之後，一直盯著不遠處的一個漁民打扮的男人。
那個農夫背著老舊的草帽，粗布的衣裳。
看上去雖然挺結實挺強壯的，
但是也就僅限於凡人的程度了。
楚言一眼就看出來，
這個漁民連真武境都沒有踏入。
就隻是一個長年捕魚勞作，而強壯一些的普通人。
眼見曾碧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對方，
楚殿下的眸中不由浮現出一抹玩味的神色。
原來這位性格暴躁的碧瞳上師，喜歡這一種？
這個時候，曾碧似乎是感覺到了楚言的目光，轉過頭來。
“你在看什麼？”曾碧微微皺眉。
楚言的目光，讓她感覺有點不舒服。
“你的品位很獨特。”楚言點點頭。
“什麼品位……你！”曾碧一愣，旋即明白了過來。
不過她自然沒有朝楚言發怒的膽子。
於是隻能哭笑不得地解釋：“我不是在看那人，是他麵前裝魚的桶。
你難道就沒有看到嗎？”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曾碧特意壓低了聲音。
就像是生怕被周圍的人聽見一般。
從楚言茫然的表情中，曾碧就知道，對方肯定沒有發現。
於是她打算在楚言麵前賣弄一下。
隻要楚言開口詢問，或是露出疑惑的神色。
“你問啊，你快問我啊。”曾碧心中不斷說道。
然後她就看到，楚言徑直朝著那漁民走了過去。
壓根沒有多看她一眼。
曾碧：“……”
上師很受傷。
但是桶裡的東西的確很誘人。
曾碧見楚言已經走過去，甚至低下頭開始打量了起來。
於是她趕緊四下張望一番，像是生怕有彆人注意到了這邊一樣，然後也趕緊快步走了過去。
此時楚言正在觀察這個木桶。
準確說，是木桶裡的魚。
這條魚的體型，大約就是成年人兩個巴掌連起來那麼大。
但是它的顏色確很奇怪。
一半是黑色，如濃墨。
一半是鮮紅，如火焰。
身體左右兩側，不同的顏色，分得極為清晰。
甚至就連這魚嘴邊的須子，也是黑色一邊是黑色，紅色一邊是紅色。
英俊此刻也表現出了好奇。
它從楚言的肩膀上，跳到了木桶的邊緣，好奇打量著這條怪魚。
這魚楚言不認識。
聽都沒聽說過有這樣的，
那就更彆提見過了。
不過能讓上師如此在意的，應該是個好東西。
這漁民顯然在這裡站了有一段時間了。
雖然之前來看這魚的人也不少，但是畢竟這樣的怪魚，一般人都是沒見過的。
精怪太多，誰知道這是什麼妖物。
修士不會買，凡人自然也就更加不會了。
所以此刻見到有人對這條魚感興趣，這漁民頓時熱情洋溢地湊過來，想要介紹。
結果嘴還沒張開，就被楚言一伸手製止了。
“我就看看。”
漁民：“……”
你不買啊，那我就不那麼熱情了。
眼見漁民抱著胳膊退回原來的位置，心不在焉打量著過往的行人，楚言確定了。
這個漁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魚。
直起身，楚言瞥一眼靠近的曾碧。
“這是什麼魚？”
曾碧那麼關心，她必然是清楚的，而不是一時好奇。
曾碧很想賣個關子，說一句“你求我呀”。
但是見到楚言冷冷的眼神，她瞬間打消了這個念頭。
“冰火魚。”
曾碧脫口而出。
不過她好像在擔心什麼似的，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明顯壓低了聲音。
“冰火魚？”楚言微微皺了皺眉，“是類似英俊那種的幼獸嗎？”
“不是。”
“那是什麼？”楚言疑惑。
“它很好吃。”
楚言：“……”
轉過頭來，他看到碧瞳上師直勾勾盯著木桶。
片刻之後，喉嚨微微動了一下。
那是吞咽口水的動作。
……
夕陽。
樹林。
草地。
波光粼粼的湖麵。
微風吹拂，叫人說不出的愜意。
滋——
冰火魚被澆上滾油的聲音，一股濃鬱的鮮美氣息，也漾了出來。
曾碧一手拿著一張鐵絲織成的網。
已經開膛洗淨的冰火魚，就放在網上。
她的另一隻手，舀起一勺滾油，然後澆到魚身上。
滋——
魚身頓時浮現出一抹淡金的顏色。
同時又是一股濃香飄來。
香氣很勾人，不膩，很鮮。
讓人呼吸一下，甚至感覺全身都泡在熱水裡的感覺。
看到楚言眯起眼睛，曾碧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
“這冰火魚還是我很早的時候，跟著我老師吃過一次。
隻是這魚繁殖起來格外困難。
而且捕捉也完全隨緣。
所以在那之後，就再也沒有吃到過。
不過那滋味啊，我保證你吃過一次，就再也忘不了。”
“你今年多大了？”突然之間，楚言開口問道。
曾碧一頓。
過一會兒，她故作自然道：“一百二十六歲了。”
楚言斜睨曾碧一眼。
對方現在的容貌看上去，大約三十歲出頭。
“哦，老奶奶你上一次吃這冰火魚是什麼時候？”
聽楚言喊自己老奶奶，曾碧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又好氣又好笑道：“你叫我奶奶？
我看你年齡也不小吧。
今年多大了？
我算算看。
地元境一重。
怎麼說也有四十了吧。”
“嗬嗬。”楚殿下扯了扯嘴角。
“三十？”見到楚言的反應，曾碧眼睛眯了眯。
三十歲地元境一重，這在宗門之中，絕對可以說是天才級彆的了。
這樣的修士，隻要宗門多加培養，
自己再努力一點的話，
天心境是十拿九穩的。
“嗬嗬。”楚言還是笑了笑。
“二十？”曾碧又小心翼翼猜了一下。
這一次說出的數字，她自己都不太相信。
就算是出生修仙世家，從三四歲就開始打基礎。
到現在也不過才修煉十六七年。
十六七年就從凡人提升到地元境，這怎麼可能！
結果下一刻，
她就看到楚言點了點頭。
“你真的才二十歲？”曾碧驚得差一點把手裡的鐵網和勺子丟出去，“難道你是從娘胎裡就開始修煉的？”
“大概是四五年前吧。”楚言想了想道。
“彆開玩笑了。”曾碧搖頭，她才不信。
不過看著楚言認真的樣子。
過得一會兒，她又遲疑開口。
“你說……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