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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家燈火暗下去的時候,阮寧蒙好了臉出門。

翻出牆,她腳步頓下,回頭看了眼跟上來的寧景。

寧景雙手環胸:“不要以為自己可以在汴梁橫著走了。”

阮寧沒有說話,施展輕功向西麵飛去。

這一晚上,她挑了汴梁西邊三個家族的武者。

內力耗儘,汗水打濕了鬢發,呼吸輕微加重。

彤雲釀雨,伸手不見五指。

她提劍走著,寧景悄無聲息綴在身後。

驀地,他走上來,伸出手碰了下她胳膊,語氣在黑暗中充滿不耐:“這個時候,若是仇敵來攻,你死定了。”

內力從丹田中鼓噪,空空如也的經脈一下子充盈起來。

阮寧開口,嗓子因乾澀而沙啞:“多謝。”

寧景一觸即離,冷哼一聲:“我待在將軍府,正如你說的那樣,為了躲避仇敵,你不必怕我對將軍府不利。”

“哢擦——”

閃電劃破蒼穹,大地在雷聲中震顫起來。

寧景的眼睛被光照亮,整張臉在電光之中恍如神鑄,夜幕在其身後,青絲被風吹得繚亂,這個人好像天生生於黑暗,與黑暗契合得毫無違和。

阮寧一愣,竟然覺得那張臉有些熟悉。

“下雨了,回吧。”

大雨傾盆,兩人瞬間就被淋成了落湯雞,阮寧將那一瞬間的奇怪感覺拋之腦後。

“你們聽說了嗎?汴梁最近出了個鬥戰狂魔,挑遍各大世家,從無敗績!”

“不止!此人每每夜半三更出動,我有幸見過,身長八尺,麵目猙獰,極其凶險!”

“哎,不對,聽說是一美貌娘子,被負心漢拋棄,從此瘋魔,見了美貌女子便要毀其容貌,甚是陰毒!”

……

梁司南越聽,臉上笑容越大,他彎了眼睛,看著阮寧:“麵目猙獰?身長八尺?身世淒慘?”

他搖了搖頭:“他們若是見到本人,怕要嚇一跳了。”

阮寧盯著他:“說吧。”

梁司南:“先喝杯茶,此處茶水甚為難得,用的是黑龍潭汲來之水,君山毛針,淡而不平,回味餘甘,尋常人來,老板都舍不得沏。”

阮寧一口氣喝光,“啪——”將茶盞放下。

乾脆利落,看得梁司南半晌說不出話來。

底下茶客們討論正到了激烈之處,爭吵聲大了起來。

“我親眼所見,是個身形嬌小貌美如仙的女郎!”

“胡說!明明蒙著臉,身長八尺,黑麵獠牙!一雙眼睛銅鈴一般大!”

“到底有沒有蒙著臉呐?”

“蒙了臉!”

“蒙了臉你們怎地知道長相?”

“廢話,你若是見了那飛沙走石劍氣如虹的景象,你也能猜出她是如何美貌!”

“明明是凶蠻!”

“我敢賭,一定是美貌之人,那雙眼睛在月色下比月光還要冷,美極了……”

……

眾人隻當此人瘋了。

梁司南扶額低聲笑了:“你還真是,讓人始料未及。”

阮寧眼神冰冷,含了一絲探究:“你從哪裡聽說的柏羅根?難道昨日皇宮裡那個人是你?”

“寧國公這般大的動作,如今知道此事之人恐怕不止我一人,至於姑娘說的昨日,”梁司南眸中含笑,眼睛裡閃過一絲真實的疑惑,“昨日發生了何事?宮裡出事了?”

阮寧淡淡道:“無事。空口無憑,你說有柏羅根的消息,我要見到證據。”

梁司南:“姑娘為何對寧國公的事如此上心?莫非……此前傳言不假,你對他……”

阮寧:“身為大梁人,當為大梁著想,大梁亂了,對你有何好處?”

梁司南眸子一怔,轉而撲哧一笑。

他從袖中拿出一張紙,推到阮寧麵前。

阮寧打開。

看見紙上所畫,她眼睛閃了閃,抬頭盯著梁司南:“這畫,你從哪裡得來的?”

梁司南:“我早年遊曆各方,見到奇異的花草,便會畫下來。”

“在哪裡見到的?”阮寧步步緊逼。

梁司南:“這是我多年前所畫,走過的地方太多,記不清具體是何處,我可以將當時走過的路線給你。”

阮寧:“你為何來找我?找寧國公不是更有用?若是能讓寧國公欠下人情,你日後仕途豈不坦蕩?”

梁司南笑眯眯道:“不,我就喜歡找你。”

阮寧盯著手中的畫仔細看了看,確定是柏羅根沒有錯。

作畫之人畫技高超,枝葉花蕾栩栩如生,細致到就連花瓣上的露珠都很逼真。

梁司南目光中閃過一抹複雜,阮寧垂著眸子,沒有瞧見。

“有了它,皇上便會沒事麼?”他狀似不經意地問。

阮寧:“還有另一味藥,不過,已經在路上了。”

她迅速起身:“此事多謝。”

說完便告辭了。

梁司南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麼,最後閉上了嘴,從欄杆處看著她出了茶樓一路往寧國公府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有點短哈。不過今天也有六千呢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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