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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

花牛回到門派,師父赤著腳躺在屋頂上曬太陽,高大的身軀,長了張娃娃臉,皮膚黝黑,偏偏穿了紅衣裳。顯得皮膚更黑了。

花無痕閉著眼睛,沒好氣道:“受傷了?”

花牛撓了撓頭,憨笑:“師父,我碰到一個高人!”

花無痕轉眼消失在屋頂,下一瞬,出現在花牛麵前。

“師父。”花牛恭敬行了一禮。

花無痕兩指搭在他脈上,分出內力在他體內探查。

幾息過後,他嫌棄的目光霎時一怔,臉色變了:“這種經脈損傷……你碰到了誰?!”

花牛有些摸不著頭腦。

“一個京城小姐的侍衛。”

“放屁。”花無痕在原地不停地轉圈,臉上表情似哭似笑,“怎麼可能是侍衛!”

他收回手,理了理衣領,再怎麼板著臉,還是掩飾不住眼睛裡的興奮:“七年了!我特麼以為這王八蛋真他娘的死了!老子就知道!禍害遺千年,他怎麼可能嗝屁!”

花牛羞愧:“師父,真的是侍衛,那家小姐打傷了成武,我出手,被那人反手送了回來。我感覺不到那人武功深淺,給師門丟人了。”

他喃喃道:“那人還說師父壞話!若是,若是我打得過,我一定教訓他,我太弱了,抱歉師父。”

花無痕赤腳被青石板燙得皺了皺眉,他躍到陰涼地,沒好氣道:“你教訓個屁!師父我在他麵前也隻有挨揍的份,你去送死還差不多!”

他上下打量著自己大徒弟,喃喃自語:“一看就不怎麼聰明的樣子……”

花牛張大嘴巴:“啊?”

“他敢揍師父!”他氣得臉色漲紅。

“咳咳,”花無痕說漏嘴,揭過這篇不提,轉移話題,“他如今在汴梁?”

“是的。他是阮將軍府上的侍衛,喚作寧景。”

花無痕感到一陣牙疼。

“他,去做侍衛?確定沒搞錯?”他掏了掏耳朵,“不會是去暗殺大將軍吧?!”

“這,弟子就不知了。他是何人啊?師父認識?”花牛想起寧景說自己師門時那股嫌棄的語氣,不由氣呼呼。

花無痕一邊剔牙,一邊漫不經心道:“哦,老仇人。”

花牛看著師傅那張黝黑的娃娃臉,總覺得師傅有些過於高興,真是一點也不像聽到仇人的樣子。

“對了,師父,成武他做了有辱師門的事,近日京城裡丟失孩童案件跟他脫不了乾係。雖然隻是個外門記名弟子,但是掛了我花門的名號,實在丟我花門的臉,我將他逐出師門了。”

花無痕一聽,跳腳:“什麼!那個王八蛋丟我的人丟到人家麵前了!!!老子去宰了他!”

花牛看著前麵煙塵滾滾,摸了摸腦袋:“師父什麼時候這麼好麵子了?”

“師父不是常說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麼?”他皺眉不解。

林太師府。

林憮然再次打開了花寄留下的信,仔細讀過每一行後,小心拿出箱子裡那封焰火,手指在火紅漆封上摩挲著,半晌,她下定決心,走到窗邊,將信號放了出去。

窗欞裡吹進來的風將展開的信紙吹翻,正好露出整整齊齊的字跡。

“……若是有一日我身死,小姐遇到危險,放出這封焰火,我師父定會趕來。”

將軍府藥廬。

小乙蹲在阮寧旁邊,趁她吃飯不練功,嘰嘰喳喳分享聽到的消息。

阮寧嘴裡咬著一個包子,一邊腮幫子鼓起,麵無表情,眉眼不動,也不知聽是沒聽。

寧景一眼掃過去,嗤笑一聲。

小乙瞪他一眼,繼續說:“……你們猜那成武偷了孩子要乾嘛?世上偷小孩的人有,成武一身武藝,何必乾這種雞鳴狗盜之事。”

寧景慢條斯理喝完碗中白粥:“說了半天,你是一句重點也沒講。”

小乙看著粥裡的紅薯百般嫌棄:“日日紅薯,你自己烤著吃不行嗎?非要在粥裡煮,哼。”

他狠狠咬了一口包子,將粥推得遠遠的。

“包子比粥好吃多了!”

寧景掃了眼包子,懶洋洋斜倚著,嗤笑:“我就喜歡喝粥。”

“沒滋沒味,你不膩啊。”小乙蹙眉,這回是真的好奇了,“怪人。”

寧景雙手枕在腦後,眼角掃到阮寧絲毫不為外物所動,吃一口包子喝一口粥,簡直當旁邊倆人不存在。

他狹長的眼睛微眯,直起身,伸出修長手指,拿起包子咬了口,一口就扔掉了,嫌棄不已:“真難吃。”

阮寧放下筷子,這才分神,看著小乙道:“成武偷小孩做什麼?”

“他什麼都不肯說,說什麼說了就會被滅口,還不如死在官府手裡,好歹死得痛快點。”小乙肩膀耷拉下來,很沒有成就感。

阮寧蹙眉,卻也沒將此事放在心上。

寧景聞言,眼睛垂了下去,眸子漸漸冷了。

雖然有些嫌麻煩,阮寧卻打算去趟寧國公府,看一看謝九玄目前找到的藥材是否有問題。彆到時她功力突破了,藥材卻出了問題。

“我也去我也去!”小乙跟上,“我好久沒有回去啦!主子快不要我了。”

他頭上發茬稀稀拉拉長出一些,藥丸每日都在吃。

體內那些毒藥將他體質變得十分奇怪,一顆藥下去,隻能發揮一成都不到的藥效。

倒是寧景有些沉默。

小乙驀地想起什麼:“你那瓶藥出自寧國公之手,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寧景懶洋洋的,漫不經心道:“我都不記得自己是誰,怎麼記得藥從哪裡來?”

小乙撓了撓頭:“也是哦。”

阮寧他們前腳一走,寧景後腳便擰著眉消失在院裡。

寧國公府,湔雪堂。

九幽正在整理奏折,寧景突然出現在書房內,他一怔,立即行禮:“主子。”

謝九玄擺了擺手,一旁扮作他模樣的替身戴上麵具後行禮消失在房中。

“可是出了什麼事?”九幽滿麵嚴肅,主子昨日交代最近幾日助阮寧練功,不會回府。突然現身,必是出事了。

謝九玄頓了頓,麵上冷淡無波:“關於成武之事。”

說完,身影便消失在書房。

內堂的簾子晃了幾下。

九幽有些詫異。

主子平日裡批閱奏折,有時太晚,便在內堂歇下了。

內堂置有國公常用之物。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神經不禁繃了起來。

“九幽,阮姑娘求見主子,說要看主子搜集的那幾味藥材,是否讓她進來?”管家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九幽皺眉,沉思著道:“讓她進來。”

皇上的事都是大事,主子應該也是為此事回來的。

阮寧進來時,謝九玄坐在書桌後,垂眸批閱奏章。

依舊一襲繡金白袍,滿頭青絲以白玉冠束起。

她掃了一眼,行禮:“見過寧國公。”

謝九玄抬頭,漫聲道:“阮姑娘,請坐。”

阮寧開門見山:“寧國公目前找到的藥材,臣女需鑒定一番。”

管家笑眯眯地替阮寧倒茶。

“讓人送來。”謝九玄擺手,嗓音低沉。

九幽出去了沒一會兒,讓人捧著一個個藥匣進來。

阮寧起身,走到跟前,打開一樣一樣仔細檢查。

打開倒數第二個匣子時,她目光頓了頓,伸手在那株藥材上撫了撫,目光裡情緒有些複雜。

“靈砂草。”謝九玄視線在她眼睛頓了頓,掃過匣中藥材,淡淡開口。

阮寧點了點頭,一直看著這株藥草:“是靈砂草,沒錯。”

隨即她將視線移開,打開下一個匣子,隻一眼,便麵無表情:“這株錯了,這不是柏羅根,雖形貌有些相似,但花蕊處不儘相同。”

“如今還差柏羅根,秉夜。”她蹙著眉頭,“需儘快找齊藥材,免得到時候出現差池。”

“下一批人三日後到,有勞阮姑娘到時候來鑒定一番。”謝九玄目光掃過靈砂草。

“沒問題。”阮寧將靈砂草的匣子合上,“靈砂草喜陰,少見光為好。”

她站的位置正好擋住一束光線,臉色在光束中白得幾乎透明。

“其他藥材都沒有問題,”她看了眼九幽,“我找到了其他辦法修煉,以後便不必勞煩九幽侍衛。”

說完,行了一禮:“若國公沒有其他事,阮寧告退。”

謝九玄擺了擺手。

阮寧轉身就走。

踏出門檻時,她想起寧景之事,腳下頓了頓,不禁蹙了眉,回過頭望著謝九玄:“阮寧有一事想請教國公。”

謝九玄氣得笑了,他挑了挑眉:“何事?”

不知怎麼,眼前閃過一句“有事鐘無豔,無事夏迎春”,八竿子打不著的比喻讓他臉色一黑。

阮寧拿出袖中藥瓶:“這瓶藥,寧國公可有印象?是否贈與過他人?”

謝九玄漫不經心啜了口茶:“是我製的藥。”

他看著阮寧,果不其然看見那雙冷冰冰的眼睛裡透出光。

“將藥給了誰?”阮寧眼睛微微睜大,那是感興趣的表現。

“啪——”

謝九玄將茶杯放下,緩緩笑了:“我不記得了。”

旁邊的小乙撓了撓頭,渾身的皮繃得緊緊的。

他感覺到主子似乎有些生氣。

“小乙。”謝九玄視線在他身上頓了頓。

“主子。”小乙腦子裡一個激靈,迅速掃過自己近段時間行事,非常乖巧,絲毫沒有闖禍!

“去領罰。”寧國公聲音低沉。

小乙欲哭無淚:“是,主子。”

雖然不知道主子為什麼要罰,但一定是他做錯了!可他最近很乖,真的沒有做錯事呀。

前往刑堂的路上,他抓著九幽胳膊:“九幽大哥,小乙哪裡錯了,小乙以後定不再犯!”

九幽嘴角抽了抽:“我告誡過你,你不聽,我救不了你。”

小乙摸不著頭腦:“九幽大哥什麼時候告誡的啊?!”

九幽將胳膊抽出,麵癱著臉,再沒有開口。

他在心裡想,第一日就告訴你不要招惹寧景,你不聽。

他看著這傻小孩,仿佛看到了他日後無數次來刑堂。

不禁替他心酸。

阮寧無意插手寧國公府之事,小乙跟著九幽出去後,她便垂眸:“既如此,阮寧打擾,就此告退。”

她將藥瓶仔細收好,行禮告退。

謝九玄:“皇上的事多謝阮姑娘費心,送客。”

阮寧扭身,衣帶當風,消失在門外。

謝九玄收回視線,一口喝光了杯中之茶,眉頭擰了起來:“今日茶葉味道跟往日不一樣。”

管家笑眯眯道:“九幽說主子近日願意嘗試新的東西,故而沏了新茶,是獅峰龍井,這道茶清香回甘,初入口時清淡,回味卻甘,餘味悠長,綿綿不絕。”

謝九玄盯著茶盞若有所思,半晌,道:“成武還未招出那些孩童作何用途?”

“此事……怕是牽扯有些深。”管家皺紋遍布的臉上有些滄桑。

謝九玄垂眸:“那些孩童骨骼經脈皆是習武的好材料。”

他漫笑一聲:“寧思若是跟此事有牽連……”

管家臉色一變:“主子,二少爺生性善良,他定不會做出如此喪儘天良之事。”

謝九玄捏了捏眉宇,目光厭倦:“他怕是被貪狼教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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