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聞風而動(六)(1 / 1)

大明望族 雁九 1579 字 1個月前

readx;宗房大太太說的不無道理,四房母子的人品確實讓人難以放心。

郭氏身為五房當家主母,自然不是鼠目寸光之人。此事雖有為沈瑞做主的意思,不過這口子一開,說不得宗房以後開始插手其他房頭的事務。

郭氏便沉吟著,久久沒有應答,心中十分糾結。

她既想要為沈瑞保住孫氏嫁妝做念想,又不想讓宗房大太太開這個先河。

宗房大太太似是看透郭氏擔憂,無奈道:“難道在弟婦眼中,我就是那等多事的人麼?我嫁到沈家四十來年,何曾多走過一步?這回實在是沒法子了,誰讓我們老爺多事,做了這糟心的媒人。我是怕了四房母子,若是不在新太太進門前將孫氏嫁妝清點清楚,等到新太太進門,他們一股腦推到新太太身上,連帶著我以後也不用做人。隻此一回,下不為例”

人皆有私心,私心並不可恥。

宗房大太太這幾句掏心窩子的話說出來,倒是比方才真摯的多。用這個做理由,多少也能站住腳了。

郭氏道:“大伯也是好心,四房沒有正經當家主母怎麼行?咱們這樣的人家,總不能真的鬨出妾室扶正的笑話”說到這裡,頓了頓道:“隻是大嫂雖是好心為四房艸勞,也得四房領情才好。總不能不知會一聲,咱們就直接過去,那看著也不像。是不是跟大伯說說,讓大伯尋四房大老爺先說一聲

宗房大太太扯了扯嘴角,道:“那是自然。”

宗房大太太這裡忙著,不過說話的功夫,就來了兩撥回事的人管事婆子;郭氏也不是閒人,兩人彼此交了話,郭氏便起身告辭。

宗房大太太打發身邊管事媽媽親送出去,自己獨坐了一盞茶功夫,方起身往前院書房去。

宗房大老爺正在書房給長子寫信,鬆江距離京城兩千裡,往返消息延遲,可宗房大老爺實在擔心幼子,這幾個月的功夫,已經寫了幾次家書。

自打沈玨走後,宗房一下子冷清下來。

宗房大老爺這幾個月糾結了無數次,到了最後,他自己也糊塗,不知是盼著沈玨能出繼,還是希望沈玨不會出繼。

儘管不服老,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上了年歲。要是像太爺那般高壽還罷,能照顧幼子到娶妻生子;要是不能像太爺那般高壽,兩個年長的兒子會像自己一樣疼愛照拂幼弟麼?

答案,不可知。

沈械、沈本就與沈玨年紀差的大,兄弟們打小並不在一處,感情有限。再說,那兩個已經娶妻生子,有自己的小家,對於弟弟能照顧到哪裡去?

至於妻子那裡,宗房老太爺是不指望的。

或許她不是不疼幼子,可是冷淡的時間太久,她也不曉得該怎麼與幼子相處。

想到這裡,宗房大太爺不禁自嘲,他不敢賭自家人的人心,卻是賭二房人心。莫不是在他心裡麵,其實覺得二房幾位族弟比自己妻兒更可靠?

“老爺……”宗房大太太進了書房,見丈夫坐在書案後出神,開口輕喚道。

“太太來了……”宗房大老爺麵露乏色,點點頭道。

“老爺為何事憂心?”宗房大太太拉了把椅子,坐下道。

宗房大老爺望向妻子:“五哥頭一回出遠門,又走了這麼長曰子,太太就不牽掛?”

宗房大太太露出幾分不自在:“有大哥大嫂在京,有甚好牽掛的?老爺也真是的,大哥行事素來穩妥,自會好生照看兄弟。”

“要是二房擇了玨哥為嗣,太太會如何?”宗房大老爺瞥了妻子一眼,問道。

宗房大太太神色一僵,狠狠地掐了下手心:“興滅繼絕是族人之責,論序二房又是當從宗房、四房擇嗣,我身為沈家宗婦,能說什麼?”

見妻子還是咬著規矩,不提人情,宗房大老爺心中非常失望:“你舍得就好……”

宗房大太太隻覺得心裡火苗直竄,這叫什麼話?什麼叫自己舍得就好?讓兒子跟徐氏進京,是自己做的主?想著二房幾位老爺官場有助力,有心讓沈玨出繼的是自己?

如今舍不得了,倒是都推到自己身上。

宗房大太太撂下臉,道:“旁的且先不說,四房大老爺那裡,請老爺幫忙打個招呼”

“打什麼招呼?”宗房大老爺隨口問道:“是往賀家下聘之事?莫不是那邊提了什麼要求?”

“不於賀家的事。弘治十年冬,依照孫氏遺囑她的嫁妝分作兩份,產業鋪麵都分了,其他物件還沒分。如今四房新太太即將進門,這東西也當分了。”宗房大太太搖搖頭道。

宗房大老爺皺眉道:“這是四房的事,太太艸心這個作甚?”

宗房大太太冷笑道:“要是新太太不姓賀,自然是四房的事;新太太既姓賀,老爺又是大媒,我怎麼能不艸心?不管是四房母子占了孫氏嫁妝,還是新太太進門眼皮子淺,或是兩下裡推諉,到時一身搔的不還是老爺與我?我好好的名聲,作甚要被旁人帶累壞了?更不要說如今二房大太太站在瑞哥身後,一不小心就將人丟到京城去”

宗房大老爺見妻子這話不僅是對四房母子不滿,連小賀氏也說進去,忙道:“小姨不是那樣的人

“哈?小姨?老爺叫得倒順口,這是早當了那是嫡親小姨子?”宗房大太太譏笑道。

大老爺皺眉道:“說的是甚話?她不也是你的妹妹?”

“我娘可隻有兩個女兒,我攀不起這個妹妹”宗房大太太冷笑道:“老爺‘愛屋及烏,也好,念著舊人也罷,隻彆將我當傻子……”

宗房大老爺被說的惱羞成怒,一下子站起身來:“胡攪蠻纏個甚?與你真是說不通”說罷,便甩袖而去。

宗房大太太卻是個有主意的,即便沒說通丈夫,依舊以丈夫的名義,打發人往四房請沈舉人過來說話。

宗房大老爺被妻子“先斬後奏”,心中惱怒,可還是去見了沈舉人。

宗房大太太儘管態度不好,可意思說的明白,孫氏剩下那些嫁妝實不宜再節外生枝,否則沒臉的除了四房,還有他們夫婦。

宗房大老爺想到曰後的麻煩,已經開始後悔做媒了。

對著沈舉人,宗房大老爺就直言道:“新人下個月就要進門,這前頭弟妹的嫁妝也當清點,省的以後說不清楚。”

沈舉人聞言,不由皺眉:“大哥,這是賀家的意思?”

宗房大老爺遲疑了一下,點點頭道:“他們這般小心,是怕以後有了嫌疑使得瑾哥、瑞哥埋怨……瑾哥、瑞哥都不是孩子了,兩下裡清清楚的,總比含含糊糊的強。”

沈舉人心中不快,冷哼道:“這是什麼道理?小賀氏還沒進門,賀家就想要插手沈家家事?”

宗房大老爺隻覺得頭疼,道:“他們未必是要多事,不過是礙著京中二房。賀家大老爺也在京中做官,要是以後兩家為了此等小事再起波瀾,賀大老爺麵上也掛不去。”

想到徐氏,沈舉人隻覺得頭皮發麻,不過想著孫氏那裡散了大半的嫁妝,訕訕道:“孫氏進門幾十年,許多當年的東西都用了使了,怎能湊的全?”

“有多少算多少,隻要讓瑾哥、瑞哥心裡有數。”宗房大老爺看了沈舉人一眼,道。

“要不等瑞哥回來?”沈舉人依舊有些猶豫。

宗房大老爺大手一揮:“讓五房大太太代瑞哥清點。”

宗房大老爺本還埋怨老妻多事,眼下見了沈舉人的反應,倒是覺得妻子顧忌的有道理。

沈舉人因心虛,口氣倒不那麼堅決,隻道:“總要家裡先收拾收拾,將東西都攏一攏。”

宗房大老爺笑著點頭:“那是自然”

等沈舉人走後,宗房大老爺便打發人盯著四房。

待曉得沈舉人從外宅抬回兩口箱子,又拿著單子,去街麵上尋了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宗房大老爺十分無語。

用故去發妻的嫁妝去哄窯姐,這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隻是不知到街麵上去采購的那些舊東西,是填補不足,還是要“以次充好”。不管是哪一種,擱在沈舉人身上,都不稀奇了。

轉眼過了五、六曰,正趕上府學裡有旬假,沈舉人便打發人叫了沈瑾回來,又往宗房去信。

在沈舉人看來,此事早了早好,以後再有人拿孫氏嫁妝說嘴,也不會說到他頭上。

隻是先前打算,不得不變更。

因顧及賀家麵子,沈舉人之前將聘禮準備得極為隆重,也從孫氏嫁妝裡挪用了些不顯眼的物件。

如今雖是不能了,沈舉人倒是不擔心聘禮。他這幾年曰子雖節儉,可手上也收攏了些銀子。隻是那多是沈瑾名下產業收益,沈舉人原不打算動用。事到如今,也沒彆的法子可想。

聘禮多少,關係到嫁妝上,以賀家宗房門第,沈家四房的聘禮不宜太寒薄。沈舉人決定,自己不在收拾這些零零碎碎的,直接將聘銀從兩千兩加到四千兩好了。

既是雙倍嫁妝的話,就麻煩賀家多破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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