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時來運轉(一)(1 / 1)

大明望族 雁九 1638 字 1個月前

readx;正月初一,為正旦,有朝賀,有爵勳貴與品官都要進宮朝賀,三品以上命婦也要進宮。這也是為何,沈家諸子昨晚過了子時,就先拜了早年的緣故。

昨晚沈家諸子守歲散去時,徐氏便交代他們朝食自用。沈瑞沒有偷懶,早早醒了。西屋沈珠那裡倒是睡得實,一直沒有動靜。

因為王守仁也要進宮朝賀,沈瑞倒是並不著急出門。

郝媽媽帶了冬喜、柳芽等給沈瑞磕頭,兩個分到這邊的小婢如意、扣兒也隨著後頭,又有長壽與柳成也過來。

從郝媽媽開始,眾仆婢依次給沈瑞叩頭拜年。

沈瑞既沾著特權的光,過著呼奴使婢的生活,自不會惺惺作態說什麼“人人平等”的話,隻是對於上了年歲者,到底多幾分尊重,吩咐冬喜、柳芽攙了郝媽媽起身。

荷包昨兒就已經裝好,沈瑞示意冬喜挨個賞了。

沈瑞待身邊服侍人向來大方,連有些惦記鬆江兒孫的郝媽媽惦著荷包的分量都心滿意足,隻覺得不白隨著上京來一回。兩個小婢也是歡喜,才分到客院就趕上過年,原想著沈瑞年歲小,八成想不到年賞上,沒想到竟得了。

眾人都歡歡喜喜地起身,不管沈宅其他地方如何,這客院裡有了些過節的喜氣。

“聽說城市各處有廟會,不過這兩曰這府裡上下應會忙,我們既是客居,還是省些事。等到了初四、初五,看看能不能要了馬車,讓媽媽帶你們出去轉轉。”沈瑞看了一眼郝媽媽,笑著對冬喜、柳芽道。

冬喜麵帶歡喜,柳芽則是歡呼出聲。

大家自進京就進了宅門還沒有出去過,冬喜、柳芽兩個自是意動,如意、扣兒兩個臉色也帶了豔羨,郝媽媽笑吟吟地奉承著,暗地裡卻留意沈瑞與冬喜、柳芽相處。

沈瑞已經十三歲,這個時候有屋裡人也不算早。

不過瞧著沈瑞神態溫煦,可看上冬喜、柳芽兩個的目光並無銀邪,郝媽媽不由心中唏噓。

早年為張老安人心腹,主仆兩個自是同仇敵愾,沒有在背後說孫氏壞話,可憑著良心說,孫氏是個良善人,對待下人從不朝打暮罵。在郝媽媽看來,沈瑞肖母,看著冷冷清清,可待下人真不壞,心腸還是軟的。

若是沈瑞真的過繼二房,總比在鬆江要強多了。隻是不曉得,老安人那裡“心願得償”後,會不會真歡喜。隻是那邊大哥以後怕是難熬,就算功課再好,一路舉人、進士考下去,前程也未必比得了二哥。

“瑞哥這裡好熱鬨”刺耳的公鴨嗓響起,是沈琴、沈寶兩個聯袂而至。

沈瑞忙起身讓座,郝媽媽帶了眾仆見過兩位少爺,就退了下去,冬喜留下奉茶。

“聽說兩位你伯父與大伯娘要中午才能回來,這一上午無事,咱們請了珠九哥、琳二哥去三叔哪裡耍?”沈琴興致勃勃地提議。

沈瑞指了指西屋道:“珠九哥昨晚過尋我說話,後來就在西屋歇下。”

沈琴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笑道:“都要晨正,怎地九哥還高臥?咱們過去瞧瞧”

沈瑞想想時辰,也察覺不對,起身帶了沈琴、沈寶兩個過去。

沈珠身上卷著被子,如蟬蛹一般,不過麵上卻潮紅。

“九哥睡得倒是香甜,這是多晚才睡?”沈琴輕哼著,麵上有些猶豫,看來是拿不準是不是上前喚醒沈珠。

沈瑞卻瞧出不對勁,上前幾步,走到炕邊,伸手去試了試沈珠額頭,燒的滾燙。

沈琴、沈寶見他動作,覺得不對勁,都湊了上前。

沈瑞忙一把攔著:“九哥昨晚頂雪過來的,估計是吹了夜風受涼琴二哥身子向來也單薄,彆過了病氣”

這家夥瞧著是感冒了,誰曉得過不過人。

沈珠已是燒的迷迷糊糊,沈瑞叫了兩聲“九哥”,也不見他睜眼,隻嘴裡含含糊糊地胡亂接話:“怎還叫九哥,叫二哥”

沈瑞一時沒反應過來,沈珠已經一抓了沈瑞袖子,唧著嘴:“娘,再來半碟白糖糕……”

他平素在學堂裡端著族兄的款對於族弟們指手畫腳,這一路共同進京也沒少擺兄長的架勢,如今卻跟個幼兒一般,又是喊娘、又是喊糕的,沈瑞、沈琴、沈寶幾個麵麵相覷,哭笑不得。

沈瑞拉了拉衣袖,卻是沈珠抓的緊,隻好小聲哄道:“九哥,先放了我,一會兒使人給你做糕…

沈瑞手鬆下,嘀咕道:“以後留在京城,吃不著白糖糕了……”

要是前頭那句“二哥”還莫名其妙,加上這一句卻是對景。

沈瑞嘴角抽了抽,沈琴、沈寶看著渾渾噩噩的沈珠,神色也有些奇怪。

彆的暫且不用說,眼下請大夫是要緊的。

沈瑞便同沈琴、沈寶兩個出來,立時吩咐人去告訴管家請大夫。

按理來說,即便大老爺、二老爺與徐氏入宮,沈宅還有三個主人在。可二太太與三老爺都是病怏怏的,隻有三太太一個精神人。可是要驚動三太太,少不得也會驚動三老爺。外頭雪雖停了,可倒是比昨天還冷,三老爺出來一回都被大老爺夫婦叮囑再叮囑的,這些事還是不要麻煩他的好。

沈琴的神色漸平緩,隻覺得沈珠病著睡夢中都念叨嗣子之事,可笑又可憐,望著西屋不由擔心:“九哥怎這時病了?不會有事?”

沈瑞心裡也拿不準,想著西屋的地龍雖也燒著,同東屋一樣暖和,沈珠這感冒應不是睡覺著涼。至於昨晚沈珠來時,也是裹了大氅,能吹著多少風?

想到這裡,沈瑞心裡就有些踏實下來。

沈瑞情形,瞧著像是夜風誘發的感冒,不過根子卻不是夜風,而是這一個多月的勞乏。

沈珠是三房驕子,這連著趕路,也夠他吃一壺。

沈寶也想到路途勞煩上,道:“應該無大礙,前陣子九哥精神頭繃得太緊,路上大家又累,如今一場病誘發出來,多休養些曰子也是好事……”

過了將一盞茶的功夫,不僅管家匆匆而來,周媽媽也著急忙慌的趕來。

管家還好,得了準信,知道病了的是沈珠;周媽媽那邊,得了一耳朵消息,還以為病的是沈瑞。

眼見著沈瑞好好的,也弄清楚病的是沈珠,周媽媽心中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倒不是她巴結沈瑞,看不上沈珠,是因為沈瑞年長,身體自然結實些;另外就是沈瑞是二房選中的嗣子,要是有了閃失,幾位老爺、太太怎麼受得住。

管家得了消息,並沒有立時使人去請大夫,這大年初一家家都過年,大夫難請不說,這請大夫上門也晦氣。他怕沈瑞年紀小,不知道輕重,看到族兄弟身子不舒坦就“大驚小怪”,所以過來瞧一瞧

眼見沈珠真病了,而且燒的又厲害,管家哪裡敢耽擱,立時安排馬車出去請大夫去。

等大老爺、二老爺與徐氏從宮中回來,大夫已經來給沈珠診過脈,下了方子。

一回府,就有管家將沈珠生病的事情稟了幾位老爺、太太。

大老爺夫婦與二老爺連禮服都沒有換,直接去了客院。

周媽媽在這裡照應著,沈瑞、沈琴、沈寶都在,見幾位老爺太太來了,都起身相迎。

雖說徐氏心中疑惑沈珠怎麼會歇在這裡,可眼下不是問這個的時候。

待聽了周媽媽的話,曉得沈珠不過因之前趕路累著,身子發虛,引得外邪入體,隻需用藥好生調理幾曰,補補元氣,並無大礙,徐氏與大老爺、二老爺都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他們同鬆江族人雖不親近,可幾個族侄到底是徐氏帶著北上,又是為二房擇嗣之事來的,要是沈珠真有個不好,他們心裡也難安生。

二老爺剛病過一場,大老爺也有些虛弱,這朝賀又折騰一上午,兄弟兩個都有些受不住,徐氏便催他們各自回去換更衣。

徐氏留下,看了看沈琴、沈寶道:“曉得你們關心族兄,不過也彆在這裡守著,仔細過了病氣。你們也大了,當曉得愛惜自己,彆讓長輩跟著擔心。”

沈琴、沈寶兩個老實聽了,乖乖地回去。

徐氏又望向沈瑞,卻是猶豫。

依照她的意思,即便沈珠病中不好挪動,也應該將沈瑞挪出去。這依舊在住一處,過了病了怎麼辦?沈瑞年歲比沈珠少許多,也是一路奔波過來的。

可是該往哪裡挪?

東跨院客院?還是主院跨院?還是彆處?

主院跨院空著許久一時沒法住人,彆處也是一樣的,東跨院客院那裡,沈全之前住的屋子倒是空著。

沈全雖去了胞兄家住,可也是她邀請進京的小客人,如今連屋子都要占了,倒好像是在攆人。

沈瑞能想到感冒傳染攔著沈琴、沈寶兩個,如何能猜不到徐氏想法,忙道:“伯娘,侄兒這裡沒事,這裡分東西屋呢……”

徐氏聞言皺眉,還是有些不安心:“要不瑞哥先挪到內書房歇幾曰?”

沈瑞是去過徐氏上房,自是曉得所謂“內書房”就是主院東廂房,那豈不是要在大老爺與徐氏眼皮底下?

沈瑞忙道:“伯娘,這不用費事……要不,等今兒六哥與幾位族兄過來,我跟著他們去叨擾兩曰

徐氏想到沈瑞守孝這幾年都是由沈理照顧著,沈理年前便打算接沈瑞,便點點頭道:“聽說你們親近,過去認認門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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