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到陸府走了一趟,挨了陸善長的一番訓斥,他意識到這一次陸錚應該是要動真格了,其意圖應該是一定要拿下宋文鬆,如果在遼東真讓宋文鬆給溜走了,李秀恐怕難以承受來自陸錚怒火。
一念及此,李秀回到了營中之中,儘管他有一千個不願意,還是清點了人馬立刻出城,直接奔襲往山東邊境。
可是這一次他又吃虧了,從盛京出來急行軍,大軍行到卡拉子口的時候,李元則竟然又在這裡設伏,兩千人馬潛藏得非常的隱蔽,李秀大軍過啞口的時候竟然沒有絲毫的察覺。
當道李秀過了啞口,處在非常被動的窪地之時,李元則率軍忽然殺出來,真是好一番血腥廝殺,李元則讓軍中備了很多乾草,先是將乾草點燃往下麵扔。
要說這個地方不算狹窄,用火攻並不一定能建功,可是這個地方的窪地處竟然沒有風,乾草扔下來沒有燒死人,可是煙霧繚繞,把人給嗆得厲害,李秀的大軍一下就亂了,人和馬都嗆得受不了,馬也發了瘋。
等李秀穩住局麵要對李元則反攻時候,李元則已經殺敵千人,從容退走了!李秀這一敗,內心的防線幾乎崩潰,他哪裡還敢不要命的往前衝?
而這個時候前麵的斥候來報,說沿途都看到有烽火在燃燒,應該都是有敵蹤呢!李秀在帳中罵道:“他媽的,宋文鬆這個狗雜種就是故意為之呢!他這麼做就是要讓我防不勝防,對我們來說盛京才是拿得住,摸得著的地方,其他的地方我們怎麼吃得準?
我們一門心思的想著宋文鬆要去山東,可是山東自古就沿海,彈丸之地,沒有錢也沒有糧,他去山東是去尋死麼?
我們認為他會去山東,這小子說不定一個回馬槍反而就殺到了我們麵前來,他就是要在遼東惡心我們,那樣我們豈不是被他牽著鼻子走?”
李秀這麼一番自顧分析之後,當即下定決心立刻回師堅守盛京不出,再也不在屁股後麵追宋文鬆了!
手下有謀士勸他,他也一應回複:“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倘若要追擊宋文鬆,一定得等匡子的大軍前來,否則他孤軍絕對不進了!”
李秀這麼說,其他的謀士也不好反對,再說了盛京城中的豪門權閥眾多,這些權閥打心眼裡是不想李秀出去的!對他們來說自己家族保住是根本,至於一個宋文鬆能不能死在遼東那算個什麼事兒?
李秀得到了他們的支持,謀士和手底下的將士們更加不敢多說什麼,有人心中不滿的,也隻好把不滿通過秘奏往兩河發過去,等待陸錚發話,如此才能讓李秀心服口服呢!
兩河,王府,陸錚在王府議事,他將眾謀士個文武官員都召集到了銀安殿,看到了從兩河來的奏報,他氣得隻跺腳,罵道:“你們都看看吧,李秀這個小子現在成什麼樣子了?膽小如鼠,簡直是昏庸啊,李元則用兩千人馬,兩次破他的軍,這還是李秀嗎?他簡直成了行屍走肉了!”
他看向孫稟,道:“孫先生,你的計策極好,可是遇到了李秀,宋文鬆我們是抓不住了!這個家夥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從容到了山東,哎……”
宋文鬆到了山東,山東一省必然遭遇重磅清洗,要知道山東這個地方雖然有歆德帝,但是也是陸錚經營了很多年的地方。
陸錚為了經營山東,把張家的近乎所有力量都留在了那邊,毫不誇張的說,這個時候張家已經處在了極度危險的境地了。
全場雅雀無聲,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沒有一個人敢在這個時候說話,陸錚看向張浩然,道:
“浩然,立刻通知家裡,讓張家全家放棄煙州,迅速往西,翻過山走商路撤離兩河!”
張浩然跪地道:“謝王爺恩典,我立刻通知嫂嫂!讓嫂嫂迅速回來!”
陸錚看向其他人道:“山東守不住了,陛下將要被宋文鬆挾持,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應該怎麼辦?諸位可有好的策略?”
張平華挺身而出,道:“王爺,李秀此人,不受君命,藐視王爺,此等人應該要嚴懲!王爺應該免去去職務,褫奪爵位,讓其立刻回兩河來請罪!”
陸錚輕輕點頭,小冉立刻跪下,道:“王爺,李秀人在遼東,手中的力量單薄,倘若他有足夠的兵力,其斷然能夠不放走宋文鬆。
但是他一方麵關心盛京的安危,一方麵又要防宋文鬆,兩邊都要照顧,實在是太不容易,我以為王爺不應該過於責怪於他!”
張平華冷笑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李秀已經違抗的命令就應該受罰,怎麼了?冉將軍非得要替他說情?如果這一次不罰李秀,以後這等事情層出不窮,我大康的江山社稷還有誰能鎮守?王爺的命令還有誰會遵從?”
小冉冷笑道:“張大人,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可以明確的說,縱然你在遼東也未必能夠有李秀現在的成就!
宋文鬆是何許人也?毫不誇張的說此人乃天下第一等的厲害人物,王爺親自對付他都不一定能占據上風呢!對付這樣的人李秀有失算不是很正常嗎?
勝敗乃兵家常事,這也是王爺經常教誨我們的!倘若我們這些領兵之人隻能大勝仗,不能打敗仗,以後試問誰還敢領兵?”
小冉和張平華針鋒相對,彼此誰都不讓,誰都不願意後退一步,陸錚冷笑道:
“好了,你們彆爭吵了,這件事我自然有主意!”
“來人啊,草擬命令,讓李秀將遼東軍務一應交給匡良國,任命匡良國為遼東總兵,統領遼東軍務!李秀回兩河帶兵!”
小冉退下去,一直沒有說話的柳鬆道:“王爺,微臣有話要說!”
柳鬆剛剛從西北戰線下來,最近一段時間西北的戰局十分的慘烈,柳鬆和西北的騎兵為了爭奪銀城打得十分焦灼,三日之前他破了銀城,陸錚讓大軍現在銀城休整,而後再想辦法繼續西進涼州,中間恰好有個空檔期,柳鬆便回來了。
楊青雲看到往日的莽撞少年現在已經成長為了雄踞一方的大將軍,心中很是欣慰,語氣也變得緩和了很多,道:
“柳鬆啊,有什麼話但說無妨,我聽著呢!”
柳鬆道:“王爺,這一次遼東的問題不僅李秀有責任,也暴露出遼東巡撫蘇清督導不力之責!李秀出兵猶豫,六神無主,屢屢丟我遼東軍的顏麵,蘇清在後麵為什麼沒有督導?如果蘇清能夠有作為,李秀會一個人孤軍奮戰麼?盛京現在的局麵很不好,要追責是都不能脫乾係!”
柳鬆這一說,現場一片嘩然,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的表情真精彩極了。
要知道柳鬆這話說的可是蘇清呢,蘇清是什麼人?此人是陸錚的老師,誰不知道陸錚最是念舊,尤其是對自己的老師總是分外寬容,百般尊重!所以,儘管在場有很多人心中也覺得蘇清這一次處理有問題,但是誰也不敢貿然說出來。
因為遼東的這件事本身就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李秀究竟有多大的罪過現在都很難定論呢,更彆說是蘇清了。
隻是按照常理來說李秀既然被免了,蘇清作為巡撫沒有理由不受牽連的,這幾乎是官場的常識,但是這個常識誰敢輕易說?
也就是柳鬆的身份特殊他敢說,也隻有他能說,其他人誰說都不合適,甚至有可能討不愉快!
陸錚笑了笑,真覺得有些頭疼,不得不說現在攤子大了,他需要思忖考慮的問題更多了,從遼東到兩河然後到山東,各種關係盤根錯節,有時候要一碗水端平還真不容易。
“傳我的命令,著免去蘇清遼東巡撫之職務,讓蘇清來兩河吧!”陸錚道,他沉吟了一下,看向陳立中,道:
“立中,遼東巡撫職出缺了,你有什麼好的人選增補麼?”
陳立中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道:“遼東巡撫人選最恰當莫過於張浩然張大人,張大人行事穩重,性情溫和,關鍵時候又能當機立斷,現在遼東不能小覷啊,這裡以後可能都要和宋文鬆交手,一個匡將軍不一定能穩住局麵,如果能讓張大人去,他們一文一武合璧,則可保遼東安寧!”
“浩然!”陸錚看向張浩然,道:“浩然,陳大人推薦你去遼東,擔任遼東巡撫,你可否敢去?”
張浩然挺著胸膛道:“王爺,浩然甘願立下軍令狀,如果遼東的事情浩然沒有處理好,我願意看下自己的頭顱來!”
陸錚哈哈大笑,站起身來道:“浩然啊,你果然胸中有雄心壯誌啊!遼東可不是一般的地方,那自古就是我大康朝用兵之地!
遼東巡撫也不是一般人能擔任的要職,擔任遼東巡撫之人都需要文武全才!好,既然你有這樣的雄心,那我就成全你!
現在我拜你為遼東巡撫,你即日全奔赴遼東,掌控遼東一省大權,統攬全局!”
張浩然激動的跪在地上謝恩,因為太過激動,他渾身都在發抖。
遼東是什麼地方?那可是大康國最邊陲之地,擔任遼東巡撫實際上就是經略一方,獨當一麵了!這個職位的重要堪比宰相,實際上遼東巡撫也是從一品的品銜,這對張浩然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喜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