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乃峰心情十分的複雜,自從他率領西北軍縱橫馳騁天下以來,就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遭遇。
為了家族的傳承,為了宋家的未來,宋乃峰冒天下之大不韙,把他最不喜歡的兒子叫回到隴右,準備將衣缽傳下去。然而,這個宋文鬆似乎根本不想領悟他的苦心,竟然敢半途變卦,在隴右奪了縣城,緊鑼密鼓的準備造反,這等行為不啻於是要挑戰他的權威呢!
宋乃峰如果再年輕十歲,他絕對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因為西北隻能有一個主子,他宋乃峰的權威毋庸置疑,誰也不能挑戰他的威嚴。
可是現在……他老了,不僅老了,而且已經沒有戰力了,以前的日子論年過,現在的日子論天過,西北這片江山終究要傳承下去,如果是太平年月,宋乃峰毫不猶豫的會把自己的衣缽傳給長子,嫡子。
可是現在天下大亂,各路人馬割據,亂世之中,西北如何生存?宋家如何能保住家族的傳承?宋文傑和宋文華兩人自幼錦衣玉食,他們能夠保宋家生存,保西北安定麼?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所以,宋乃峰縱然心中有千般不願意,他依舊采納了朱恩的意見,隻是現在宋文鬆到了隴右,卻還是和以前一樣,不受約束,讓他難堪,甚至讓他心生厭惡。
“一個小小的沙田縣,如何能夠立足?他宋文鬆真當自己是了不得的英雄了,就憑那麼一個小地方便能抵禦他的敵人麼?”宋乃峰冷冷的道,語氣非常的不好,很顯然,對宋文鬆的行為他很惱火,同時也很反感。
朱恩對這一切洞若觀火,可是他麵上卻沒有任何的擔憂,反而無比的輕鬆,他灑然道:“王爺,三公子這一輩子不服人,可是他唯有服兩個人!第一個人便是王爺您,您年輕的時候那可是大康的第一勇士,您無論在遼東,還是在隴右,率領的騎兵皆是無敵一般的存在,北燕的凶悍在您的麵前也都不值一提,這些種種,可以說讓三公子無比的佩服……”
朱恩侃侃而談,說的都是十分好聽的話,宋乃峰的臉色也略微好看了一點,他瞟了一眼朱恩,打斷他繼續的吹噓,道:“還有人一人麼?誰還能讓這逆子佩服?”
朱恩抿了抿嘴唇,道:“另外一人自然就是陸錚了!陸錚和三公子年歲相仿,甚至還要略小一些,可是此子卻能夠憑借一個小縣城,硬是擋住了外敵的瘋狂侵入,從一個庶子,現在儼然成為了大康的第一權臣,手中坐擁數十萬大軍,手底下猛將如雲!放眼當今天下,能和他比肩者幾乎是鳳毛麟角!
王爺,沙田縣雖小,可是當年就是在這個地方防禦外敵,從而一戰成名,奠定了他能文能武,少年天才的名聲。這一次三公子既然選擇了沙田縣,我相信他一定有自己的妥善安排,至於結局如何,王爺您隻需靜觀其變便可,您說是不是?”
朱恩言辭十分巧妙,他不說宋文鬆多厲害,而是說陸錚當年在西北的種種手段,宋乃峰就算要反擊,難不成還非得把自己的兒子看扁?陸錚是他的敵人,他一定要認為自己的兒子就不如陸錚?
朱恩抓住了宋乃峰的這個心理,有的放矢,故意這般說,隻說得宋乃峰啞口無言!
對朱恩來說,他隻希望接下來隴右的局麵不要由宋乃峰來主導,如果宋乃峰真要出手乾預,要讓宋文鬆沒有活路,那宋家三公子就算再厲害,估計這一次還得折戟。
但是,如果宋乃峰隻是袖手旁觀,讓宋家三兄弟自己去鬥,朱恩對宋文鬆便有絕對的信心,他相信在宋家三兄弟之中,真正有望成龍之人唯有宋文鬆。
宋乃峰不說話了,其實他的意思也就十分明白了,那就是不管他內心多複雜,他心中多不爽,這件事他還是要按照朱恩的安排去辦,袖手旁觀,靜觀其變……
……
沙田的消息紙包不住,終究還是在涼州城漸漸傳開了,宋文鬆入了隴右,占據了沙田縣,在沙田練兵,據說手底下的兵威十分的了得!
這個消息一傳開,整個隴右一片嘩然,涼州的文武官員都被這個消息給驚呆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宋文鬆還真回了隴右了,他回來也就罷了,他根本就不是接受宋乃峰的安排呢!這小子準備自立造反!
見過膽子大的,還沒見過膽子這麼大的!宋文傑和宋文華兩兄弟被這個消息給氣瘋了,兄弟兩人聯袂來找宋乃峰,懇請宋乃峰來決斷此時。
然而,銀安殿傳出消息,王爺病情又變得沉重了,王爺下了詔書,告訴隴右的文武官員,那便是隴右的大小事務,一應交給宋文傑來把握處理,宋文華負責協助大哥來處理。
宋文傑跪在銀安殿半天,得到了這麼一紙詔書,他拿著詔書回家,便將自己的心腹謀士們全都召集了過來,道:“各位,眼下的這局勢,老頭子竟然閉門謝客,把所有的大權交給了我來處置,為今之計,我該如何用好手中的這一紙詔書?”
有謀士言:“大公子,為今之計,大公子唯有除掉沙田縣,如此方能穩定西北的局麵,您穩定了西北的局麵,就算王爺生了什麼變故,您是掌局者,西北這天地還是您的掌控者,是不是?”
這謀士一語說完,立刻便遭到反對,反對方的意思是:“大公子,您千萬不要被這掌局者給迷惑了!前幾日我還見過王爺,王爺當時思慮清晰,談吐自若,根本就沒有生病之態,如今忽然抱病,這其中肯定有詐!說不定王爺就是要利用這件事來考驗您和二公子呢!
為今之計,大公子您應該果斷和二公子議和,兩人先一致對外,沙田縣雖然小,但是宋文鬆這一次是有備而來,如果我們處理不妥當,或者是我們自己掉以輕心,恐怕要讓王爺失望了……”
宋文傑平常喜好結交門客,手底下的謀士很多,心腹謀士就不在少數!眼下這幫謀士在關鍵時候意見出現了分歧,這一下讓宋文鬆的思緒變得淩亂了,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應對。
宋文傑的母親那邊有一謀士,此人姓周,名為周光,這人嗜酒如命,可是每每說話卻又能切中要害。今日眾謀士針鋒相對,彼此各執己見,誰也不願意退步,唯有這周光依舊自斟自飲,根本不理會其他的人。
宋文傑盯著他瞅了很久,終究沒有忍住,湊過去道:“周先生,現在到了關鍵時候,我們沒有定論,文傑的腦子裡也完全糊塗了,還請先生您教我!”
周光喝了一杯酒,道:“大公子,事情哪裡那麼複雜?對大公子來說,西北最大的大患便是二公子和三公子,我說得直接一點,倘若這兩人明日便暴斃,那我們這一屋子人便皆可以把酒言歡了!是不是?”
宋文傑愣了愣,臉色頗有些尷尬,周光這家夥說話雖然難聽,但是不得不承認,他的話糙理不糙,宋文傑一時沉默了。
本來吵吵嚷嚷,烏煙瘴氣的場麵也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盯著周光,等待他的後話!
周光哈哈大笑,道:“爾等既然為謀士,如何隻爭一些無用的東西,關鍵時候不能替主子出一良策?”
周光頓了頓,也不顧這幫謀士殺人的眼神,繼續道:“大公子既然得了詔書,西北的事情您說的算,那您立刻讓二公子領兵兩萬,立刻去沙田縣請三公子回涼州,三兄弟一起聚首,唯有如此才能共商大事,諸位,爾等說是不是?”
周光這一說,引起周圍一通嘈雜,不得不說,這個酒鬼關鍵時候表現往往出人意表。他的這一手果然不凡,十分的奇妙啊!
不錯,剛才雙方爭論的這些話題,不管怎麼爭論,那都不會有結果,因為真相究竟如何,誰能事先就料定?
但是周光這一個辦法卻很好的回避了所有人的爭論,那就是抓住矛盾,直接進行,利用自己掌握局麵的機會,驅狼吞虎,讓宋文華去對付宋文鬆,他自己在後麵觀戰,關鍵時候坐收漁利呢!
宋文華手底下有人,他去沙田縣真會請宋文鬆麼?要知道,宋文鬆也是宋文華的敵人呢!兄弟見麵了,能夠輕鬆的善了?
帝王之家無親情,關鍵時候,兄弟之間便是仇人,便是敵人!周光的這個計策,幾乎所有人都表示讚同,一時宋文傑也找到了主意,當即便事不遲疑,立刻以掌管著的身份給宋文華傳書,讓宋文華立刻清點人馬,迅速率領人馬去沙田縣“請”宋文鬆入涼州!
再說宋文華的實力比之宋文傑也沒有弱半點,宋文傑在議事,宋文華這邊也在想應對之策了!相比宋文傑門下的謀士如雲,宋文華身邊的謀士要少很多,關鍵核心人物隻有一個人,此人便是歐陽夏水,一個來曆十分神秘的男人,同時也是涼州數一數二的美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