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敗如山倒,程巨虎號稱是宋乃峰手下的八大金剛,奈何今天遇到了宋文鬆,宋文鬆雖然隻控製榆木彎這一塊小小的地域,但是其在西北軍中的聲名卻是無人能及。
西北軍中可能有很多兵勇不識得大將軍,但是沒有人不識得宋三公子宋文鬆,宋文鬆身為宋家之子,從伍長開始,一直到現在左將軍的位子,他都是靠一點點的戰功累積升上來的,並沒有因為自己的身份而占到丁點的便宜。
三公子打仗,勇悍無匹,獵虎騎在他手中如同大河奔騰,其威力之凶猛,讓見著無不驚心,要說三公子用兵的秘訣,其實也很簡單,那就是但凡是騎兵衝鋒,他自己永遠站在最前麵。
瞧他的高頭大馬,瞧他的魁梧健壯的身形,還有那重逾百斤的镔鐵長槍,真如同戰神下凡一般,西北軍上下的將士,對他都無比的崇拜。
因此,今日這一戰,程巨虎這一方的士兵看到了衝陣的鐵騎,看到了三公子那標誌性的戰神姿態,大家內心的鬥誌早就崩散。
再之程巨虎毫無準備,一眾領兵的千戶在事發的時候還在他帳中打馬吊喝花酒,雖然有一萬多兵丁,奈何群龍無首,豈不如鳥獸散?
“程巨虎何在?”
橫掃落葉,大局已定,宋文鬆騎在馬上,衝到俘兵麵前,手中舉著镔鐵長槍,厲聲斷喝道!
程巨虎人在馬上,拍馬而出,衝著宋文鬆拱手道:“三公子,我奉將令調防,您為何對我用兵?你殺死的可都是西北軍中的精英,他們沒有死在突厥、北燕人的鐵蹄之下,卻死在了三公子的手中,您讓西北的父老如何看待大將軍,如何看待我們西北軍!”
程巨虎畢竟是八大金剛,也是一員虎將,雖然兵敗,可是肚子裡憋著一股火,語氣森然,心中不服。
宋文鬆盯著程巨虎,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良久,他笑聲一斂,臉上浮現出強大的殺機,他環顧四周,怒聲道:
“都給我聽著,程巨虎私調邊軍,意圖謀反,某尊大將軍令將其捉拿,膽敢反抗者,殺無赦!”
宋文鬆氣勢逼人,策馬直指程巨虎,程巨虎雙目怒睜,肝膽俱裂,道:“三公子,你休得血口噴人,我程巨虎行得正,坐得穩,我要和大將軍對峙!”
“哈哈!”宋文鬆镔鐵長槍一槍向他刺過來,程巨虎用自己的雙錘抵擋,隻聽“嘭!”一聲響,程巨虎隻覺得有一股巨力從雙手直接衝擊到自己的臟腑,他內心劇震,在慌亂間,他倏然抬頭看到宋文鬆。
兩人四目對視,他清楚的看到了宋文鬆眼神中難以遏製的殺意,他一顆心瞬間變得拔涼拔涼,他忽然知道,宋文鬆今天來者不善,今天他這條命要保住難了!
一念及此,他立刻調轉馬頭,用力夾馬便要逃竄,宋文鬆在後麵冷哼一聲,然後一聲大喝,他手中的镔鐵長槍奮力的擲出去,所有人隻見一道流光閃過,然後便聽到一聲淒厲的慘叫,程巨虎魁梧的身子赫然被宋文鬆的長槍從胸膛穿過,他龐大的身軀迎頭栽倒在雪地中,雪地上染起一片猩紅。
八大金剛之一的程巨虎,大將軍宋乃峰手底下的悍將就這樣死了,死在宋文鬆之手,死不瞑目!
宋文鬆策馬上前,收回長槍,道:“你們都看到了,程巨虎畏罪要逃,被我一槍戳死,爾等倘若執迷不悟,程巨虎便是爾等下場!”
宋文鬆橫眉冷目,臉上的肥肉堆壘在臉上,宛若殺神一般,程巨虎手底下所有的俘兵,全都匍匐在地,一個個嚇得瑟瑟發抖,不敢稍動。
而程巨虎的一眾心腹,早就被宋文鬆手底下的幾名悍將捉住,今日這一戰,猝然而發,宋文鬆大獲全勝,除了殺死極少數人和逃跑了極少數人之外,程巨虎的大部人馬遭宋文鬆俘虜。
宋文鬆也不客氣,當即便把程巨虎的殘兵打散,編入了自己的軍中,由於都是西北軍,宋文鬆本來威信就極高,程巨虎的幾個鐵杆心腹又都被宋文鬆給擒住,這個過程竟然極快便完成。
一時,宋文鬆的三千鐵騎變成了六千,步卒由八千人變成了一萬多人馬,橋潭危機解除,宋文鬆人馬暴漲,實力大增,心情自然極好。
而當他看到臉色蒼白,像是得了一場大病的陸錚之時,舒坦的心情更是攀升到了頂峰,他衝著陸錚拱手道:“陸大人,您果然智計超群,今日之戰,大人是頭功!”
他嘿嘿一笑,話鋒一轉,道:“隻是我看大人臉色不好,這是何故?”
“唔……”陸錚不斷的擺手,嘴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陸錚雖然人生經曆豐富,可是哪裡見過這麼多死人?
冷兵器時代,一旦開戰,生命真就如同螻蟻一般脆弱,看到眼前這觸目驚心的殘肢斷臂,陸錚幾天前吃的東西都吐乾淨了。
再說了,他又不慣於騎馬,雖然他作為文職人員走在最後麵,但是在馬上一路顛簸而來,他早就七暈八素,倘若不是他年輕,隻怕此時就已經不能再和宋文鬆說話了。
“哈哈!來人啊,咱們陸大人可是江南大才子,受不得這等風霜,快快伺候陸大人下去休息,如有差池,軍法從事!”宋文鬆道。
他一聲令下,立刻有兵丁仆從過來扶陸錚改馬換車,又安排了丫鬟過來伺候,此時此刻,宋文鬆心情真是爽快得很。
他從小到大從來沒吃過虧,沒被人比下去過,也就在陸錚麵前,他算吃了虧,而且被陸錚譏笑膽小,這才促使他下定決心冒險放手一搏,用實力來強硬的站穩腳跟。
現在,這一戰出乎意料的順利,他大獲全勝,所得極多,更重要的是他現在看到陸錚的狼狽,這最是讓他快意,至少他覺得自己先前丟掉的麵子撿回來了一些。
然而,在場的人除了他笑之外,其他的人都沒笑,今日在中軍帳,陸錚怒殺馮雪林的舉動,很多人都親見,就算沒有親見之人,當時那場景大家都能想象。
試問當今天下,還有誰有這樣的膽子,敢在宋文鬆麵前殺他的心腹?更不可思議的是陸錚殺了人還全身而退,甚至還說動了宋文鬆出兵橋潭,以極其強悍的姿態向大將軍表態。
對這樣一個人,就算他吐得奄奄一息,就算他看上去脆弱得像個娘們,可是誰又還敢輕視他?
可以預見,以後的榆木彎將會是陸錚和宋文鬆兩人共同合作的地方,陸錚在榆木做官兒,宋文鬆離不開他,因為隻陸錚才有能力讓宋文鬆不遭受宋家的掣肘,舒舒服服的養活他手底下的兵。
而陸錚也離不開宋文鬆,因為他要把南北通行的貿易做起來,背後沒有大佬的支撐,那根本就不可能。
朝廷有禁邊令,西北隴右的邊防也是由宋家和齊家完全掌控,普通的商人想要在貿易上分一杯羹,幾乎不可能。
然而現在,陸錚卻通過這種方式把不可能變為可能,宋家不是鐵板一塊,宋文鬆要想生存,想要自強,他隻能聽從陸錚的建議,打開南北通道……
……
宋文鬆出兵橋潭,此時大將軍宋乃峰率領的巡查團也正浩浩湯湯的往榆木彎前行。天氣著實冷,一行人恰好還趕上了一場風雪,因而看上去有些狼狽,行程自然也多少受到了一點乾擾。
解決宋文鬆的事情,在宋文華和宋文傑這樣的同輩兄弟眼中,那是一等一的大事兒,因為這關乎到他們各自未來在家族的地位和前途。
可是這樣的事兒在宋乃峰眼中則顯得微不足道,作為西北軍方的第一人,宋乃峰掌控全局,至少目前為止,在西北還沒有人能威脅到他的存在。
對自己的三個兒子,他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喜好。隻是老大和老二背後各有家族,宋乃峰耳中聽到的枕邊風多一些,心中不堪其擾,對老三自然也就沒那麼寵溺!
但是畢竟宋文鬆也是他的兒子,按照他治軍的規矩,有功必賞,宋文鬆靠累及戰功,現在也升到了左將軍的位置。
“父親,三弟這個人,野心極大,我擔心他可能會有些不服,因而事先做了一些準備!父親,我們到了天鵝嘴,是不是再領一隊騎兵?”宋文華冷不丁的湊過來對宋乃峰道。
宋乃峰一襲戎裝,騎在大馬之上,雖然鬢角染霜,可是臉上卻看不到絲毫了老態。他手握長刀,虎目犀利,威風凜然。
他掃了一眼唯唯諾諾,小心翼翼的二兒子,嘴角微微翹起,哼了一聲,道:“文華,看來你是步步緊逼啊,兔子急了還咬人,你那三弟可不止是一隻兔子……”
宋文華愣了一下,道:“父親,我們兄弟在父親您麵前,誰敢胡來?三弟也就隻怕父親您,您一句話,便能定鼎乾坤……”
宋文華還要再說什麼,忽然遠處的天際傳來暴風驟雨一般的馬蹄聲,一望無垠的遠處荒原上,一隊騎兵全速奔襲,直往宋乃峰等人所在的方向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