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不可思議?(1 / 1)

奪嫡 南華 1580 字 1個月前

夜幕深深,戴皋坐在轎子上,臉比外麵的夜色更陰沉。他轉動自己的腦子,絞儘腦汁也想不到陸錚背後可能存在的政敵。

陸錚的來曆他已經弄清了,區區江南權閥陸家的子弟,就憑陸家的那點力量,敢跟相府來硬的?

彆說是陸家了,就算是整個江南的力量加起來,也入不了戴皋的法眼呢!

“莫非這件事還真就是陸錚一個人乾的?”這個念頭在戴皋腦子裡轉過,他心中不由得的暗暗震驚,覺得不可思議。

陸錚今年隻有十八歲,從江南來京城隻有區區幾個月,他怎麼能這麼厲害?他怎麼能把一件事情考慮得如此周詳,讓自己這樣的老江湖都沒有預料到?

戴皋的心情起伏,委實難以決斷,陸錚其人,按照他的為人是無論如何不能放過的。可是現在事情複雜了,這件事上達了天聽,皇上竟然開口求情,戴皋還能輕鬆的把陸錚處理掉?

普天之下,戴皋敢得罪任何人,唯有對歆德帝不敢得罪,眼下這件事就是這麼巧,陸錚就硬是讓歆德帝開口求情了。

他越想越覺得這其中有蹊蹺,堂堂的大康朝皇帝,怎麼會去關心一名不見經傳的讀書人?這裡麵究竟存在怎樣的邏輯?

戴皋想破腦袋,他也想不到問題的根源在哪裡,他自然不知道,去年歆德帝圍山齋醮,陸錚便已經入了歆德帝的法眼。

陸錚最近在京城的表現,又恰恰通過了那條特殊的線上達天聽,這其中的因果,就算他戴皋神通再廣大,卻也參悟不透呢!

“快點,快點!磨磨蹭蹭乾什麼?”戴皋開口催促,外麵抬轎子的家庭幾乎是一溜小跑隻往相府回趕。

戴皋很焦躁,他擔心今天宋福兒差事辦過了,真要把陸錚給打死了,或者打傷了這事兒就變得更棘手,戴皋心中這樣想著,下意識的掀開轎簾。

黑暗中,一麵鬼氣森森的旗子在他黑暗中飄動晃悠,他盯著那旗子“啊……”一聲驚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怎麼可能?他昨天晚上如此嚴厲的叮囑了宋福兒,今天一天的時間,宋福兒竟然無動於衷?

是不是宮裡派了人過來乾預了?就算宮裡來了人,宋福兒也應該把那該死的旗幡給取下來才對啊?

轎子到了家門口不遠,戴皋冷冷的道:“停下來!”

轎子停下,遠處,宋福兒親自掌著燈,一溜小跑的過來,戴皋從轎子上下來,宋福兒“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頓首道:“老爺,宋福兒無能,無顏再在相府待下去了,請老爺恩準,讓福兒歸鄉種田,從此以後不來京城……”

戴皋微微皺眉,輕輕的哼一聲,繞過了宋福兒,大踏步往前走,一直走進了正門,宋福兒抬起頭來,兩名家丁過來將他摻起來,宋福兒跟在戴皋身後,快步趕過去。

主仆二人進了府門,大門關閉,剛才的燈火瞬間斂去,門口的大巷子陷入到了死一般的寂靜中。

宋福兒不敢寸步離開戴皋,戴皋去書房,他便守在外麵親自掌著燈,瞧他的樣子,佝僂著背,哭喪著臉,比平日似是蒼老了二十歲。

不知過了多久,戴皋的聲音從書房裡傳過來:“在外麵安排一點吃的!說說今天是怎麼回事?”

戴皋從他的小書房出來,宋福兒立刻安排後廚上點心,他親自給戴皋斟茶,而後便把今天白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向戴皋說了一遍。

戴皋深皺眉頭,聽得是齜牙咧嘴,不得不說,陸錚的膽子遠遠出乎他意料。宋福兒是什麼人,有多少本事戴皋很清楚,相府的奴才在外麵有多麼跋扈囂張,他也心知肚明。

他萬萬不會想到陸錚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對相府的奴才動手,以暴製暴,讓宋福兒吃了虧,這確實厲害得緊啊!

宋福兒說完話,眼巴巴的盯著戴皋,準備接受來自戴皋的嚴肅批評,出乎他的意料,戴皋什麼話都沒說。

點心上來了,戴皋用心的吃點心品香茗,宋福兒小心翼翼的在旁邊伺候著,心中無比的愧疚。

想他堂堂的相府大管家,連一個江南小書生都對付不了,他有什麼顏麵再在相府待下去呢?宋福兒心中真的生了告老之心,然而,事到臨頭了,他哪裡能不患得患失?

他在相爺府乾了快一輩子了,如果不是相爺府,他宋福兒能有現在的風光?想都不用想,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呢!告老不是一句話,這是讓他舍棄榮華富貴,這很艱難呢!

“福兒,明天你去告訴陸錚,說本相要見他。我倒想看看,這個江南才子究竟有多少本事,嘿嘿,讓咱們相府上下幾百人,拿他一個人沒辦法,哼!”戴皋忽然道。

宋福兒滿臉通紅,無地自容,他道:“相爺,您是什麼身份?那姓陸的又是什麼身份?您要真見這小子,這小子恐怕還要蹬鼻子上臉呢!”

他頓了頓,又道:“相爺,這個例子不能開啊,要不然,陸錚之後其他的士子都爭相效仿,那豈不是要亂套?”

戴皋斜睨宋福兒,皮笑肉不笑的道:“那福兒,你說說這件事該怎麼辦?或者是我把這件事交給你,你能不能辦好?”

宋福兒瞬間啞口無言,再也說不出話來了,他連門口的那一麵招魂幡都取不下來,今天在郡主麵前丟了大臉了,他還有什麼理由來反對戴皋的決定?

戴皋將茶杯放下,輕輕抬抬手,立刻有丫鬟上來將點心收走了。戴皋道:“這幾天世章在乾什麼?”

“回稟老爺,公子這幾天日日都在讀書,不敢有絲毫的懈怠,老奴可以擔保,自從老爺您對他禁足之後,他的性情大為改觀,真的懂事了呢!”宋福兒道。

戴皋嘴角微微翹起,道:“是麼?我看未必,自己看中的女人被彆人搶去了,聲都不敢吭,這等男兒也算是懂事麼?”

宋福兒臉色大變,他隱隱像是抓住了一點什麼,可是仔細想想,他又不能夠捋順思路,戴皋行事,從來都不明言的,他嘴裡說的和心中想的很可能完全不同,下麵的人唯有將他的意圖揣摩清楚了,行事才能為他所喜。

宋福兒跟隨戴皋這麼多年,對戴皋意圖的領悟是最深的,可是最近接連受挫,在陸錚的問題上,他的自信受到了很大的影響,一時找不到該怎麼辦差了。

戴皋也不再說什麼,進了小書房安心讀書去了,宋福兒回頭就琢磨啊,他就像陸錚和自家公子之間怎麼才能有關聯?

他琢磨了大半夜,心中忽然生出一個念頭來,陸錚不是口口聲聲要見相爺麼?宋福兒恰好可以順水推舟,答應陸錚的條件,先把陸錚接到相府來。

隻要陸錚進了相府,任他是孫悟空,那也掀不起波瀾來,相爺一天日理萬機,豈能是隨便說見就見的?

眼下等著見相爺的人不知有多少,陸錚要見戴皋那也得排著隊來,宋福兒可以輕鬆將陸錚在相爺府裡留幾天。

把陸錚留下來之後,宋福兒再把這個消息傳給戴世章,戴世章現在是天天嚷嚷著要找陸錚的麻煩呢,現在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公子能饒過陸錚?

宋福兒這麼一想,心思立刻活分了起來,他越想越覺得這個計劃可行,越想越覺得這應該就是戴皋的意圖。

一夜無話,第二天戴皋又是天色未明便出了門,宋福兒送走了戴皋之後,回來換了一套衣服,召集了幾名貼身的仆從跟隨,便讓人打開了相府大門,他施施然的從相府大門出來。

今天,前來相府門口彙聚的人更多了,想來昨天的事情經過了一天的發酵,陸錚的名頭變得更響亮了。

在相府門口撒野打戴皋府上的奴才,陸錚恐怕是大康朝第一人。關鍵是陸錚動了粗,打了人,還振振有詞。相府大管家宋福兒硬是沒敢發飆,這才是被人關注的重點。

而最讓人津津樂道的則還是秦王府茜郡主再一次出現,在陸錚麵臨危機的時候她挺身而出,義氣護郎,這樣的舉動可以說大膽之極。之前關於郡主和陸錚之間的傳言都隻是在法源寺廟會,而現在,這個場合變成了相府門口,那意義便完全不同了。

要知道在去年廟會之前,京城傳的消息都是茜郡主要下嫁相府呢,戴世章天天也跟在茜郡主身後,視郡主為禁鑾,其他的仰慕者根本不敢對郡主有絲毫親近呢!

然而現在,郡主對陸錚之間的曖昧鬨到了相府之前,這不是打相府的臉是什麼?

麵對這麼多人群,宋福兒心情糟糕之極,可是麵上卻看不出來絲毫,他徑直走到陸錚住所門口,衝著陸錚朗聲道:

“陸錚公子,你給相府投了拜帖相爺已經過目了,相爺說了,讀書人力爭上遊這是好事,陸錚公子,請吧,移遵相府候著,待相爺稍有空閒便會見你!”

“哄!”宋福兒這話一說,全場轟動,大康朝的宰相戴皋還真要見陸錚了?我的天,這太不可思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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