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無法立足?(1 / 1)

奪嫡 南華 1576 字 1個月前

飯桌上的氣氛忽然就沉重了起來,不僅是梁涑神色嚴峻,聶永也是滿臉愁容。

“錚哥兒,您是閻老之徒,當日在揚州我得綠竹林的指點才得以擺脫困境,可是這一次到了應天,情況比揚州更難!戴賊結黨,朝廷之中他的門生故吏眾多,我一小小的六品官,走到哪裡都受排擠,都受打壓,就拿六合縣來說,一個小小的縣衙,卻如同鐵板一般,可以說是針插不進,水潑不進。

朝廷拜我為十萬百姓的父母官,可是在這一方衙門,我根本無法插足,縣衙上下,竟……竟……竟無一人把我放在眼裡!”

聶永說到此處,一拍桌子,桌上的酒水飛濺,一片狼藉。陸錚神色沉著,道:“聶師,您能在揚州沉澱三年,為何來了應天便急於要一蹴而就?”

陸錚這一句話,聶永便啞口無言,怔怔說不出話來。

陸錚又道:“聶師,應天之行本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既然如此,老師為何這般急躁?一時得失,一地得失無需在意,韜光養晦,徐徐圖之才是良策。

作為一方父母官,老師可對自己治下的地域都熟悉?一方地域,一方水土,一方百姓皆不同,老師宜紮根下去,先走遍全縣水土,了解風土人情,體會百姓疾苦,而後必然能有所領悟,再來治縣,便事半功倍了!”

聶永凝神仔細的聽,漸漸的神色動容,他本就才華高絕,悟性超群,陸錚說的這些話,他仔細琢磨,便發現其中蘊含著極深的道理。

不得不說,陸錚的思路很古怪,獨辟蹊徑,因為自古以來,鮮少有這等理念。文人治國,講教化之德,也就是朝廷從上而下的所謂“禮”。倫理道德便是最高的準則。

一縣父母官,其政績考核,首先便是文教科舉,然後便是賦稅錢糧。一縣讀書人多,讀書人有出息,便是教化有方。

而每年該向國家收繳的稅銀錢糧足額便是考績優秀,至於其他朝廷根本不關心,隻要不鬨出民變,災變,考績便是優秀。

陸錚給聶永的建議,自然不同於這種思想,聶永細細思索,很快便體會到了其中的妙處,一時心思活分了起來。

梁涑老持沉著,自然也能領悟陸錚之意,當即道:“不錯,錚哥兒的意思是大人韜光隱晦,微服遊曆,而後再徐徐圖之,妙,妙!”

梁涑連連稱好,看向陸錚的目光泛起異彩來,本來他自恃有才,對陸錚不以為然。尤其是他之前不認為陸錚來應天能對聶永有幫助。

在他想來,聶永在揚州的那三年是多麼的艱難?這一次聶永過來應天,背後有詹大人作為靠山,就算是再艱難也比揚州要容易得多。

然而,等到聶永到了應天,他才發現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揚州遠離江南政治中樞,戴相的影響相對弱,聶永還有一點點喘息的空間。

應天乃江南的行政中樞,朝廷的官吏大多和戴相有關,而另外一些官吏則是江南權閥的勢力,江南權閥對京官本就忌憚,聶永以京官的身份擔任六合縣令,江南本土權閥哪裡能容忍?就這樣,聶永兩頭不討好,四麵碰壁,可以說是寸步難行,度日如年。

梁涑空有一身陰謀詭計,卻硬是找不到施展的地方,可把他憋壞了。梁涑的強的地方在權謀機變,弱的地方在格局方向。

而聶永雖然才學驚人,可是畢竟沒有執政一方的經驗,麵對種種困難,他一個書生獨木難支,也是無可奈何。

陸錚今天的這些話,可以說是雪中送炭,讓他有撥雲見日之感。

一頓酒席賓主儘興而散,陸錚離開縣衙之後,聶永的精神抖擻,鬥誌昂揚,他道:“錚哥兒真是我的救星也,此子真是宰相之才,我平生不服人,可是我對他可謂真服啊!”

梁涑道:“大人,錚哥兒所說的話的確讓人茅塞頓開,然而局麵依舊千難萬難,以後我們還得做最壞的打算啊!”

聶永大手一揮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很多事情我們把握不了,沒有辦法,我們能做的唯有儘力而為。

錚哥兒說得對,在揚州我能忍耐三年,煎熬三年,為何在應天我不能徐徐圖之?啥也彆說了,明日開始,你陪我微服遊曆!”

“好,大人,我建議帶上一兩名隨從,也都穿著便服一同遊曆。我觀典史衙役並非鐵板一塊,老爺可懂我的意思?”有了方向目標,大局敲定之後,梁涑的腦子立刻活分了起來。

之前他是前怕狼後怕虎,另外他也缺少目標和靶子,而現在則不同了。聶永既然找到了行事的方向,關於具體行事中的安排,事無巨細,梁涑都是老手。

聶永微服私訪,走便六合各地,肯定能遇到不少冤案、糾葛,恰好,這一塊便屬於刑案司獄的範疇,聶永在縣衙裡斷案遭到掣肘,現在他走出去了,帶著衙役官印,誰能掣肘他?

隻要他真能把六合縣各方水土走一遍,聶永便能在田間地頭變把自己的政令給行使了,至於地方上涉及到的刑案司獄,他也一並處理,到時候六合百姓皆知聶永之名,有了這個基礎,聶永再回到縣衙,利用自己縣令的身份對下屬分化拉攏,那便漸漸的有了底氣了。

當即晚上,兩人便密謀商量各種細節不提……

……

陸錚就這樣在六合縣住下了,他的生活似又回複了平靜。

正如他所說,他大部分時間都把心思放在了學業上,每天從早到晚,學習經典時文,不敢有絲毫懈怠。

陸錚經曆過童子試,對科考已然不敢有絲毫輕視之心,科考八股很不簡單,陸錚之所以能中小三元,一方麵是因為運氣的原因,三場考試的題目都在他熟悉的領域之中。

另外一點也是因為他在揚州的名氣,以及他通過各種途徑而給自己營造出的勢,讓他在考官心中占得了優勢,其實科舉頭名和二名三名究竟有什麼差彆?恐怕在主考官心中,也就一個念頭而已呢!

所以,陸錚回應天參加鄉試,不敢有絲毫懈怠之心,對這一點,他的腦子是非常清醒的。

另外還有一點,那就是六合是一個新地方,初來乍到,以陸錚的性格是從不輕舉妄動的,他的策略是先安定,而後再一步一個腳印的往前走,正所謂等待機會,等不到機會便繼續等待……

陸錚在六合縣住了約莫七八天光景,顧至倫風塵仆仆到了六合,本來他的心氣兒很高,想著借陸錚回應天的機會,恰又有聶永這邊關係,他憑此能把生意重心也移到應天來。

隻可惜他這些天的奔走收效甚微,他在應天不斷聯絡同族的兄弟,另外想結交一些顧家正房的主事,卻處處碰壁,彆人都不把他當回事兒呢!

顧家是何等人家?顧至倫一個小小的旁支而已,手頭上有幾萬兩銀子算什麼?跟顧家比起來根本就不值一提,彆人根本看不上眼呢!

這年頭做生意到了一定的規模,銀子已經不是主要的資源了,重要的資源還是看有沒有能耐,顧至倫在應天毫無根基,不過就幾兩銀子而已,想結交有分量的人難呢!

“哎呦,世叔,您這是怎麼回事啊?一段時間不見您,我瞅您氣色著實不佳,要不這些日子你就在我這裡住著,我讓人專門給找了一個好廚子,夥食不錯呢!你在我這裡住十天半月,我保管你樂不思蜀。”陸錚揶揄的道。

顧至倫知道陸錚的脾性,聽陸錚語氣輕鬆,他的心境也略略好了一些,道:

“錚哥兒,世叔就是來投奔你的!在應天府這麼大的地方,世叔就隻和你親啊,這一次我來六合真就住下了,你但有吩咐我在所不辭,叔也不圖彆的,就希望哥兒能給叔一碗飯吃!”

陸錚一笑,輕輕抬手道:“給世叔上茶!”

影兒將茶端過來,顧至倫將茶盞端在手中,剛剛準備掀開蓋子喝,陸錚湊過來道:“世叔,隻要你帶足了銀子,回頭你我叔侄保管能賺得盆滿缽滿!”

“啊……”顧至倫驚呼一聲,手一抖,茶水濺出,滾燙的茶水燙得他齜牙咧嘴,可是他卻笑得分外的燦爛。

陸錚這話不啻於給他打了一陣雞血,本來他處處受挫,士氣已經低落了,現在被陸錚一句話,立刻信心滿滿了。

他道:“錚哥兒,你說怎麼做吧,叔兒這一次把所有的銀子都帶到了應天,隻要你一句話,我們立刻開始……”

“噓……”陸錚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道:“彆急,再說,很多事情不可說啊!”

“舅舅,把馬車套上,下午和我世叔出去轉轉,今天天氣很好,正是觀江景的好天氣!”陸錚衝著院子裡嚷嚷道。

院子裡,齊彪遠遠的應著,再往後看,後院飛騰起幾隻白鴿,如果不刻意根本不會注意到這一點。

童子這些天神出鬼沒,也就幾天的功夫,還真搗出了一些東西來,養的這些扁毛畜生瞧著便覺著有逼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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