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總之!王明珠今年已快滿十六歲了,仍還是小姑獨處,待字閨中。王家老爺子也多了個愛好,那就是愛經常出門到街上去轉悠,碰到順眼的便上前打招呼:“小哥有禮了,小哥哪裡人呀?今年多大了?做什麼的呀?是否成家?噢,是這樣,老夫有一孫女,年芳十五,長得那是千嬌百媚、閉月羞花……”
不止他一個人在忙,老爺子也跟王三他們這些個小輩下了命令,若是碰上合適的,就要幫她妹子留意著。
所以蔡三噢不,應該叫王三,對程元才會是這個態度,並且在程元搬到上邊來之後,妹子已經偷偷的去瞧的幾次,看那樣子,應該還是比較滿意的,這小子模樣也周正,一付文質彬彬的看來脾氣應該不會很差,除了書讀得有些多了使腦子有點迂腐外基本挑不出啥毛病,並且這身板看起來也很有型,不像彆的讀書人那麼乾瘦,還是很些肉的。
“至少妹子打起他來不會硌到手!”
王三心裡暗暗笑了笑,不過又馬上頭痛起來。這趟行程本是家裡為了對付一個仇敵而特意布下的局,父親和爺爺不好出麵,自己身為王家子弟當然就要站出來為家裡分憂,可妹子卻因前段時間和家裡吵了一架後也偷偷的上了船,說是要去京城散散心,船上的護衛迫於小姐的威脅而不敢說,等自己發現時船已經開了好幾天了。一番苦勸無果後,也隻能任她跟著一塊走了,隻盼她路上能安份些,少惹點麻煩,自己就阿彌陀佛了!
船上眾人各想各的,一時間到有些冷場。
沒過多久,忽聽見半空裡傳來一陣“嗚……”的淒曆聲響,打破了黑夜的平靜。
天上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看著從樹林裡冒出越來越多的火光,王三回過神來,臉上冷冷一笑:“哼!正主既然來了,那咱們也得下去招呼一聲,免得人家說我們沒有禮數,耿九,小虎,你們帶一半兄弟護著弓箭手,同時注意四周情況,其他人跟我下去,妹子你就…哎!我還沒說完哪!你給我回來!”
隻聽得“咚咚”聲響,卻是王明珠早已先往下邊去了。
王三急忙追了下去,走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過頭說道:“那個,楚兄弟,你也一塊下來吧,下麵人多,還安全些,南叔,你多看著他一下。”
說完匆匆下去了。
王三下到甲板上,看到王明珠被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攔住了,心裡也鬆了一口氣,走上前喊了聲“二哥”,然後轉頭對著王明珠沒好氣的說道:“你這麼這麼不聽話,我剛才說…”
“我怎麼不聽話了,你又沒說不讓我下來。”
王明珠倒是一臉的委屈。
“你……”
王三哭笑不得,“我這不是話還沒話完你就跑了麼?聽哥的話,待會你站在這兒就行,不要亂跑,知道嗎?”
“哼!”
王明珠把臉一撇,當做沒聽見。
王三看向二哥,卻發現都是一臉的無可奈何。
這二人是堂兄弟關係,大伯一家共生了三子,王顯興、王顯家、王顯業,除了顯業比自己小以外,其餘兩個堂兄都比自己大了不少,因為兄弟間經常走動,所以關係很是親密。
“妹子,問你件事?你覺得那位楚老弟怎麼樣?”
看敵人走到這邊還要點時間,王三抓緊問了一句。
“人長得到是還可以,就是不知道經不經打?”
王明珠想了想回道。
“唉!”
“唉!”
兩個哥哥同聲歎了口氣,明智的不再提這事,因為眼下還有更緊要的。
“二哥,情況怎麼樣?傷亡大嗎?這船上的釘子撥完了嗎?”
王三出口問道。
“死了兩個兄弟,傷的倒沒什麼大礙,包紮一下能上陣,不過這船上的乘客死了三個,倒還有些麻煩。哼!主要是來的太忽然了,兄弟們都沒有防備,幸虧你上邊反應不慢,乾掉了他們的弓箭手,不然的話,等船被燒著了,咱們會更慘。在船上的五個探子殺掉了四個,跑了一個,那小子很狡猾,我們這邊剛中埋伏他就跳船跑了。”
王顯家對王三簡單說了下情況,雖是輕言輕語,可這嗓門也比平常人大些,就連剛下到樓梯口的程元都聽到了。
見到程元下來,王三眼珠子一轉,對著王明珠說道:“妹子,你過去保護楚兄弟,他一個文弱書生,碰到這場麵肯定很害怕,有你去陪著,也能讓他心安些。”
王明珠想了想,竟然答應了,轉身就要向那邊走。王三見狀心頭一喜,忙又加了一句:“妹子,記得要稱呼他為楚公子,不要你呀我的,顯得很沒禮數,知道嗎?”
“要你管!”
少了這個大麻煩,兩兄弟長舒一口氣,心頭也是一鬆,王三笑了笑:“二哥,走吧!我們也該下去了,這次就讓咱兄弟倆好好會一會這條過山風。”
說完當先下了船,來到了岸邊,後麵人頭攢動,下來了四五十條漢子,踏過河邊的一排屍首,跟著兩兄弟一路推進了二十來丈才停下了腳步,將火把插進石縫,接著便布置起陣勢來,而這地方也剛好處在船上弓箭手的最佳保護範圍之內。
這幾十人圍成一個方陣,前排五六個漢子手拿藤牌,後麵四幾十人全是一水的鋼刀,在火把的照耀下更顯得寒光四射。王家兩兄弟站在最前邊,抱臂看向前方。
夜風吹過,整個河灘肅殺一片,氣氛也漸漸緊張起來。
等了片刻,對麵的火把也移了過來,隨著領頭的一抬手,七八十人的隊伍剛好停在船上弓箭手的最大射程範圍邊上。
兩方人馬隔著六七丈的距離相互打量,等他們也布好了陣勢,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站了出來,他身長七尺,看上去有些瘦弱,臉se也有些蒼白,不過眼神陰鷙,看人的時候就像是條毒蛇盯著獵物似的,充滿冷漠和殘忍,直叫人心底直發寒。
他往王三這方掃了幾眼,嘴裡發出陰沉沉的笑聲,聲音有些嘶啞,好似一條蛇在吐著芯子:“嘿嘿嘿嘿……,怎麼隻有你這兩個小輩?你們老子王昆王澤呢?怎麼沒來?要是今晚你倆死在這兒了,他們豈不是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不僅要大哭一場,還要趕上千裡路來這兒收屍,要是今天你們父子都在,那就能少了這些麻煩了,可惜啊!可惜!”
一邊說一邊搖著頭,好像多麼傷感似的。
“咱們混江湖的哪有這麼多愁善感?脖子掉了碗大口疤,哪兒倒了哪兒埋,爹娘當然會心痛,不過最多也隻是悲歎幾聲,怪自己運道不好,抹上兩把心酸淚,就當少生了一個兒子罷了,噢!既然說到這兒了,這眼前不是有個現成的例子在嗎?聽說去年春天賀老大得知自己兒子死訊後,不僅沒趕過去收屍,就連臉se都沒變一下,照常吃著酒席,晚上更是去花樓裡包了兩個姑娘快活了一晚,事後在場之人提起此事無不翹大拇指,都誇讚賀老大血冷心硬,不愧過山風的稱號!看來這和蛇沾邊的不管是人或者是畜牲,在他們身體裡應該都是沒有掉眼淚這項功能。人心能冷成這樣,實在是令晚輩佩服!佩服!”
王三這張嘴皮子實在是利縈,看來平常沒少鍛煉,話語不但刻薄尖酸,而且還不帶一個臟字,再配上臉上真誠的笑容,身子不好的人聽了恐怕當場就要把心窩裡的血都充進腦子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