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族譜一看就很有年頭了,邊上的紙泛黃還有些破損,拿出來的時候明顯有一股發黴的味,那紙張看起來用手捅一下仿佛就得碎了。
王驚蟄跟老人家聊了下,問他知不知道祖上是不是出過什麼大人物,沒想到這老人想了半天卻搖頭說要麼自己不清楚,要麼就是壓根沒有,但王驚蟄覺得不太可能,王有福被判官斷案的時候明明提了一句祖上什麼什麼的,他們老王家必然出過一個可以令後人改變命運的關鍵人物。
也許是年頭太長了?
也確實,畢竟五千年的曆史下,也就最近幾十年才安穩,亂世的時候太多了,彆說族譜了,人能掙紮著活下來就不錯了,誰還能顧及上身外的那些東西。
“我能看看這族譜麼?”王驚蟄問道。
老人家隨手就遞了過來,平淡的說道:“多少年都沒有拿出來過了,這又不是什麼寶貝,你隨便看吧。”
王驚蟄道了聲謝,結果族譜後從第一頁開始翻看了起來,前麵一頁上的字跡是用毛筆寫上去的還顯得比較新明顯是最近幾年新家去的王家晚輩,往後翻了一頁他還看見了王闖的名字,看到這裡似乎王家真不是什麼大門大戶的,王闖的這一輩也不過就是十來人左右,從他往上一兩輩人也不是很多,一般來講正經的大戶人家每一輩差不多都得有幾十人了,直係旁支算起來過百人的也不少,他們家屬實是有點寒酸了,在往上翻著依舊也是如此,不過人口倒是逐漸多了起來,此時已經翻到了永樂年間的那一代。
王驚蟄看的就有點直皺眉了,看王家的族譜確實太過平常了一點,完全沒有任何可圈可點的人物出來,但是正當王驚蟄的失望差點要溢於言表的時候他發現王家的族譜在往上翻就出了個意外,王家自然是姓王的,但有一代開始王姓就不見了,祖宗們忽然都姓了烏,王驚蟄當即就不解了,指著這一頁族譜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這也不算稀奇,有很多曾經多次遷移的族群是為了避禍的,他們離開老家之後通常都會改名換姓,免得被仇家發現,滅了門。
老人家看了一眼,王驚蟄手指的是元定宗時期的祖宗名號了,而這時候的族譜也已經到頭了,被他翻到了最後的一頁。
老人家說道:“哦,當初我們王家也不是土生土長在這裡的,我以前聽家裡的老人說過,我們是避禍而來的,原本王家是姓烏的,但不知是得罪了什麼仇人還是被官府所通緝了,總之就背井離鄉的從外蒙遷徙到了這裡,然後才紮根落下的。”
王驚蟄緩緩的把族譜翻到了最後一爺,眼神落向了最上麵的一個名字,他默默的看了良久,然後又緩緩的合上了族譜,衝著老人家點頭說道:“謝謝您了”
王驚蟄往後就沒有再說了,因為有些事跟他們交代也聽不懂,自己找到自己想了解的就行了。
王闖不太懂,但這位老人家年紀大了見聞可能也多,就問了句,我們家中祖上是不是有什麼說法?
王驚蟄想了想,說了一句話:“您還是彆打聽了,我覺得既然王家現在已經如此,軌跡已經注定了的,知道過往,心反到是會亂的,完全覺必要的”
從王闖的老家出來,他坐大客回走了,王驚蟄和小馬開車過饒河往烏蘇裡江走,還剩下的路已經沒多遠了,一個多小時左右就能到地方了。
赫哲人很少,少的都沒有一個小區裡的人多,他們主要就集中在黑龍,鬆花,烏蘇裡三江交彙一帶的平原上,除了有些人離開了這片聚集地外絕大多數人就生活在這裡,像黃賽鳳他們族人則是在烏蘇裡江沿岸的兩個村還有一個鄉裡。
其實較多的赫哲族人都已經被漢化掉了,除了民族沒有變以外其他的乾跟漢族沒啥區彆,就一小撮始終還保留赫哲人的習性,甚至有些習慣還非常的原始,比如隻有赫哲人不知道傳承了多少年的用魚皮做衣服的手藝。
王驚蟄和小馬是四點多左右就到了烏蘇裡江畔的,這時候的天也快黑了,並且這個季節越往東北天氣就越涼,就此時的氣溫已經冷過南方一些城市的冬季了,絕大多數的人走在街上都穿起了厚厚的衣服,甚至還有的都裹起了棉襖和羽絨服。
小馬的車子是停在了江邊的,王驚蟄抱著小崽子下來後,就跟小馬說道:“小馬哥,謝謝這一路奔波了唄?”
小馬笑道:“我樂此不疲啊,王哥認識你這樣的人,我特感興趣,午橋給我找的送人這差事,這一回真靠譜。”
“啪,啪”王驚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這次麻煩你幾天了怪不好意思的,你這就回去吧,等我再到了哈市的時候跟你聯係。”
“不用我留在這裡陪你啊?”
“那不用,我在這也不知道停幾天呢,我自己心裡都沒數,你跟著我就沒頭了,你先回去,然後咱們回頭再聯係。”
“那妥了,王哥,我回市區那邊先住一夜明早走,你要是有事就給我打電話哈……”
“嗯嗯,再會!”
小馬走了之後,王驚蟄抱著孩子,一路走走停停,北方人本就比較少,偏點的地方天又黑,基本是見不到什麼人的。
一大一小就像是兩個孤零零的遊魂一樣,漫步在烏蘇裡江的沿岸上。
“你真是生在了個好地方啊,這也就是沒到三九天大雪飛滿天的時候,真要是那樣,咱爺倆都容易凍死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王驚蟄眺望著岸邊的一馬平川,深深的感歎了一句這裡的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