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振興提筆落字,一字寫完,腦袋當即一陣眩暈,忍不住的單膝就跪倒在了地上,茅山弟子連忙扶住了他,常漁皺眉問道:“又出狀況了?不行你就停下,換我們來,輪著來還是比較靠譜的”
袁振興想了想,剛才有種感覺挺奇妙的,但是卻說不上來,他搖頭說道:“我再試試,感覺不好我自然會收手的,哪像那個白癡啊會硬著頭皮去乾,我才不會那麼傻裡傻氣的呢。”
袁振興說完,再次落筆,第二個字寫完他腦袋更懵了,臉上瞬間冒出一層黑氣,眼神忽然呆滯起來,整個人看起來有點傻傻的,愣了足足能有幾秒鐘,他才恢複過來,常漁人忍不住的訓斥道:“不行你就給我放下,逞什麼能?”
袁振興眨了眨眼睛,深吸了口氣,說道:“我有分寸,也差不多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待會小師姑你要是覺察到我不對勁的話,就用咱們茅山的清心咒,喚我一下,記住了,看我不對勁就趕緊用,千萬彆猶豫啊”
還沒等常漁開口反對,袁振興咬著牙硬是憋了一口氣,然後快速的提筆落下,這次他生猛的鼓足了勁,一口氣連續寫下兩個殄文,當第二個字最後一筆落下後,袁振興突然直挺挺的仰頭“噗通”一聲就栽了過去,常漁的反應也是非常的快,一見他有異樣,當即就嗬斥了一道茅山清心神咒。
咒文剛出,仰頭跌倒的袁振興“唰”的一下就睜開了眼睛,隨即快速的從身上掏出一張符紙就塞到了嘴裡,然後囫圇著咀嚼了兩下“咕嘟”一聲咽進了肚子裡。
常漁皺眉問道:“你吃那一張定魂符乾嘛?”
袁振興“撲棱”一下就從地上爬了起來,神情雀躍的說道:“我知道這兩幅殄文是什麼意思了”
“啊?”
袁振興舔了舔嘴唇,解釋道:“第一篇殄文那六個字,是用來震懾百鬼用的,大概是說請鬼繞路莫要驚擾,而這幅殄文是用來拘魂的,小師姑我們之前誰都沒有注意到,按理來講王驚蟄死後魂魄離體,這時候應該有陰差來陽間將他帶去陰曹地府的,可是陰差沒來他卻被百鬼給帶走了”
常漁說道:“但是後來的事情我們卻不知道了”
袁振興歎了口氣,說道:“那就隻有他自己知道發生了什麼,咱們唯有等著了,再等一會吧,他若是回不來,就給他埋了,唉,真是可惜了,社會我王哥人狠話不多,他這是用自己的命譜寫出了最後一幅殄文的涵義啊……”
社會王現在也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時間已到子夜,再有一個小時左右就是午夜了,過了午夜頭七也就過去了,到時候他不得不無功而返了。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王驚蟄急躁的來回遊蕩著,他以前可從來都沒有體會到光陰似箭這四個字是啥涵義,但現在確實明了了。
時間都去哪了?
這麼快就要過了頭七了。
離午夜還有半個小時,王驚蟄無奈的感歎了一句,後手看來得要用了,他得回魂才行了。
正當王驚蟄一臉遺憾,覺得自己留守七夜馬上就要無功而返的時候,意外這時毫無征兆的來臨了,寨子裡的百鬼悄然分開,儼然列隊成兩行,整整齊齊肩並著肩,如果這時候要是再按大小個排好了的話,倒是有點像操場上要做課間操的小學生們等著領操的老師出現了。
這時果真也是有位獨特的人,不是,是鬼出現了,那鬼穿著一身喪服年歲頗大,悄然出現之後,從百鬼列隊中穿行而過,來到最前麵,忽然之間當他轉頭之際,百鬼齊刷刷的拜了下去,隻有不知所措的王驚蟄孤零零的站著,看起來煞是顯眼。
王驚蟄初時有點尷尬,他甚至想著自己是不是要同流合汙的也便宜對方拜下去時,那鬼朝他抬頭示意,嘴中念出一串晦澀難懂完全聽不懂是何處的方言來。
晦澀難懂這個詞,其實說的不太對,王驚蟄在初聽之時覺得是不懂的,但很奇妙的是,心裡卻明白是怎麼一回事,那是在讓自己過去。
不由自主的飄了過去,他剛才說的居然是殄文。
離對方近了一些,自然能看到很多剛才沒有看到的東西,比如對方身上穿的衣服,看起來似乎是一件喪服,但其實不是,這是水族最古老的一種服飾,衣服上畫著個人像,是一個看起來好像神仙一樣的女子。
“仙婆牙媧”是水族所信仰的神,水族人認為是她創造了這個民族,其地位等同於人族遠古曆史上的女媧。
忽然來到這人身前,王驚蟄就忽然明白了很多事,他先前曾經了解過水族的曆史,知道此人應該屬於水族鬼師一類的人物,也唯有鬼師才會懂得殄文,殄文由鬼師口口相傳延續到下一代。
唯有鬼師才有資格在自己的衣服上,繡上仙婆牙媧的人像。
王驚蟄來到對方身前,兩鬼對視,很長一段時間對方都沒有在開口吐出一段殄文,而王驚蟄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和對方該從何談起。
很長時間過去,王驚蟄臉上的表情漸漸的凝固了,從天色上來看,可是馬上要過午夜了,他這時候必須得選擇要回去了。
水族鬼師淡淡的看著他,當王驚蟄在距離午夜還差幾分鐘時,要下了後手的時候,鬼師忽然開口說話了。
“你居然留了一道魂……”
真是石破天驚的一句話。
王驚蟄的臉色“唰”的一下就變了,他確實將胎光這道魂給封在了體內,隻要有這道魂在,他就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所以他的屍體才沒有出現屍斑,才沒有變得硬邦邦的,他的屍體才沒有爛掉,他才有機會在第七夜的時候去回魂。
但他更沒想到,鬼師居然一眼就看了出來。
王驚蟄頓時緊張起來,他現在隻是道魂魄而已,形容一下的話那就是手無縛雞之力,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他的魂魄很脆弱,就像一層窗戶紙,隨便捅一下,他就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