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顧佐的要求,王母娘娘不置可否,但李玄對此是十分期待的:“娘娘,若是將殷夫人交給顧佐,臣有信心說服顧佐收兵,屆時便隻需對付李靖這一路了。”
北鬥星君忍不住上前勸諫:“不可!有殷夫人在手,可先逼降李靖父子,再以哪吒為質,令顧佐小兒投鼠忌器,無論如何都有周旋餘地,此所謂進可攻,退可守也。若是把人放了,反而令叛賊無所顧忌,到時追悔莫及!”
南鬥星君道:“此言大善,娘娘切不可放人!”
李玄怒道:“以人為質,此小人之謀,有損天庭威嚴!”
王母娘娘見他們爭執,溫言道:“先去淩霄寶殿看了再說。”
群仙趕到淩霄寶殿時,李玄、張果、鐘離權、何仙姑等人已然見到顧佐兵鋒,將正東、東南、正南等幾個方向的宮室占了。
這些宮殿中立刻引發一陣雞飛狗跳,大量仙官仙吏被攆了出來,慌亂著四下逃散。有見了王母和群仙的,都趕了過來訴苦,一時間亂做一團。
麻姑侍奉於娘娘身邊,道:“顧佐好歹也是天庭出來的神君,就算作反,也當愛惜宮室,不該牽連無辜,怎的就如此沒有規矩?”
鉤弋夫人點頭:“倒似當年的妖猴。”
九天玄女搖頭:“他麾下部眾極多,比當年的妖猴危害更大!”
王母娘娘喚來赤腳大仙:“你和顧佐有舊,去告誡他一番,若敢損毀天宮,我必不依他!”
赤腳大仙領命去了,周穆王低聲問:“娘娘是打算收顧佐為己用?”
顧佐已經光明正大表明“謀反”,娘娘卻讓人去告誡他不要損毀天宮,這是開了個與顧佐對話的口子,所以周穆王有如此猜測。
王母娘娘道:“做大事須得立威。”
周穆王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王母娘娘鳳車直落戰場之中,正在廝殺的雙方當即後退。真武大帝和王靈官都趕來相見,娘娘連帶寒霜,問道:“怎的就讓李靖占了淩霄寶殿?”
真武大帝稟告:“陛下安排,原是為埋伏顧佐的,誰知李天王動手了,眼見要殺進彌羅宮去,我等隻好出來阻止。”
王母娘娘冷冷道:“如此大事,為何我卻不知?”
真武大帝低頭不語,王靈官在旁回稟:“我與真武,皆受太白金星所令,太白金星沒有知會娘娘麼?”
王母娘娘問:“太白何在?”
王靈官道:“在寶殿之後、彌羅宮內,我等已將李天王父子困在大殿之中。”
王母娘娘哼了一聲:“你們將李天王圍了,卻又被顧佐圍了,這是什麼妙計?”
真武大帝和王靈官各自語塞,無法作答。
王母娘娘歎了口氣:“也罷,你們也是奉旨行事,卻也怪之不得。當此大亂之際,願意為天庭分憂,也算儘心。”
這句話出來,氣氛才算緩和,真武大帝和王靈官都舒了口氣。
王母娘娘又問:“陛下呢?究竟在哪裡?”
有她出麵為主心骨,真武大帝和王靈官都知無不言:“陛下接了弘法真人的約戰,如今也不知身在何處。”
王母娘娘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你二人可願聽我旨意?”
問話時,王母娘娘目光望向對麵的李靖等人,但感到巨大壓力的卻是真武大帝和王靈官,二將隻覺呼吸不暢,身上如壓重重山嶽。
王母娘娘管女仙,東王公管男仙,二仙輔佐玉帝執掌天庭,這是天庭初立時,三十六金仙共議的格局。
其後,王母證道金仙,威權日重,東王公卻始終離金仙差著一步,最後轉世為崇恩聖帝,現在又轉世為東華帝君,天庭的格局便一直是玉帝為主、王母為輔,甚至王母娘娘隱隱與玉帝互成敵體之勢。
若是一般的事務,她插上一句話,真武和王靈官也就遵命行事了。可眼下卻是非常之時,玉帝不在天庭,二將領兵平叛,事關軍機,甚至關涉天庭主位,卻不是他們兩個一時半會兒能夠決斷的。
王母娘娘冷哼一聲,衝身後的李玄等人道:“藥王,你看看,我早就說過,你們請我出麵收拾爛攤子,我是不願意的,你們都跪在瑤池外不起來,我實在無可奈何,這才出山。可出來以後又怎麼樣?人家不服!”
李玄還沒發話,五鬥星君就叫了起來:“大帝、王靈官!眼前這是什麼形勢?你二人怎能如此迂腐?”
除了五鬥星君,麻古、鉤弋夫人等一乾女仙跟著吵鬨,保生大帝、西嶽大帝等也忍不住焦躁起來。
“我等好不容易請了娘娘出山主持大局,快些遵令行事,莫要自誤!”
“如今不是拘泥陋習之時,事急從權!”
“陛下不在,不聽娘娘的又聽誰的?真武、王靈官,你們不會也想謀反吧?”
真武大帝和王靈官頗有些千夫所指之意,一時間陷入兩難。
正遲疑間,二仙駕雲而至,一個須發如雪,一個風流倜儻,正是青華宮三大司殿中的另外兩個:長生大帝和普濟仙人。
這二仙趕到後,先見過王母,然後向王靈官和真武大帝道:“陛下有旨,若叛賊難平,真武、王靈官二卿可調神霄雷府各司院之兵,陛下委諸便宜之權!”
說著,將兵符印信送到他們手中。
真武和王靈官設伏所調之兵來自神霄雷府的五雷院,這是事先安排好的,卻沒有給他們其餘四司院的兵權,長生大帝和普濟仙人送來的正是驅邪院、萬神雷司、雷霆都司和雷霆部司的兵符印信。
旨意傳到,群仙頓時一片大嘩!
這是天庭建立以來,從未有過的舉動,十萬天兵天將儘數付諸於二將之手,這是何等信重!
但也正因為這份信重,讓真武大帝和王靈官有些不堪重負了。
王母立刻問道:“陛下何在?”
普濟仙人稟告:“臣也不知,這旨意是一月之前陛下交給臣和長生大帝的,陛下告訴我等,若事態緩和,便不需出示,隻有緊急之時,方可取出。”
淩霄寶殿都被占了,顧佐大軍已經打進天庭,此刻當然是事態最為緊急的時候。
長生大帝補充了一句:“陛下還說,他最擔憂的是娘娘,請真武大帝和王靈官務必守護好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