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這兩道身影,原道長和鐘子瑜都暗暗為三娘子捏了把汗,左側這位是益州兵馬使李宓,右側這位是益州團練使何履光,兩人都是元嬰前期修為。
通常,朝廷在各道都有兵備,通常由一位元嬰主持,但隻有在關內和劍南才設置兩位元嬰,這兩位同時出現,就不知三娘子能不能頂得住。
原道長問鐘子瑜:“要不要上去助陣?”
鐘子瑜猶豫道:“這兩位都是元嬰前期,或許三娘子用不著我們。但如果開啟益州城防大陣,三娘子就危險了,加上你我也沒有用。你說要不要上去助陣?”
原道長咬牙道:“那也不能眼看著三娘子一個人拚吧?咱們和麗水結盟了,不能坐視盟友不顧。”
鐘子瑜道:“我也想上去,關鍵是,和他們鬥,等於反叛啊,你說打不打?”
見原道長憤怒的瞪視自己,鐘子瑜急道:“不是鐘某膽小,這不是個人的恩怨,事涉詔國啊!老原,你可想好了,人家是朝廷經製大將。”
又聽鐘子瑜道:“彆急,再看看,實在不行咱們再上,你說呢?”
原道長這才稍微冷靜了些,向著節度府快步接近,準備待時而動,鐘子瑜跺了跺腳,隻得在後麵跟了上來。
就聽三娘子冷冷道:“李宓,何履光,你二人想要替鮮於向出頭?”
李宓年歲很大,一縷長須飄在胸前,臉色不變,隻是道:“孫國主,你和鮮於節度究竟有何仇怨,要毀節度府?且隨我下去,不要在城中繁華處胡鬨,這裡百姓太多。”
三娘子道:“我出手有分寸,不會傷著百姓。先把鮮於向叫出來受死,再談其餘!”
何履光怒道:“孫國主,不管有什麼仇怨,敢在益州城中鬨事、毀傷節度府,都是重罪,你行事不考慮後果的麼?”
三娘子道:“你們一定要護著鮮於向麼?這老匹夫羞辱於我,他就不考慮後果?今日我既然出手了,就不管什麼後果不後果!”
李宓問:“鮮於節度如何羞辱於你?”
三娘子咬牙切齒道:“這老匹夫誆我前來益州,卻要我......我如何能忍?先殺了他,有什麼罪我一人擔之!”
說著,烈焰大環刀又是一記虹光斬出,轟隆聲中,將一座亭子崩散。
節度府中又是一陣雞飛狗跳,一群官吏、女眷、仆役從藏身之處哭喊尖叫著逃出來,跑到了府外躲避。
李宓、何履光二人也驚怒的看向下麵一堆廢墟,發現似乎的確無人傷亡,這才稍稍安心。
三娘子也在仔細察看逃出來的人群,見其中並無鮮於向的身影,又是一記虹光斬落,虹光去勢極快,眨眼間便落向一幢二層小樓,將將要撞上,卻被旁邊忽然插過來的一朵銀花攔下。
銀色的花瓣瞬間張開,將虹光吞了下去又合上,劇烈震顫之後,落下一片花瓣,這才將虹光之威消於無形。
三娘子秀美微蹙:“李宓,你真要助鮮於向那個匹夫?”
李宓正色道:“孫國主,李某非是助人,助的是朝廷法紀,有什麼仇什麼怨,大可坐下來商議,何苦在城中大動乾戈?守護益州,乃李某專責,若是再不停手……”
說著,轉頭向何履光道:“君孚,大陣開否?”
何履光抱拳:“已開!”
“聽我號令,隨時啟用!”
“喏!”
三娘子以殺伐著稱於南詔,卻不是個莽撞的人,心念電轉間,緩緩道:“好啊,我就跟你說道說道!”
衝下麵招呼:“王參軍,你說!”
卻見下方某處街巷中飛上來一位,卻是麗水詔戶司參軍王如虎。
見此情形,鐘子瑜暗道打不起來了,一扯原道長:“咱們也上!”
於是二人各禦法器,上飛至三娘子左右:“見過孫國主……王參軍好!”
三娘子和鐘子瑜、原道長沒打過太多交道,同為司戶參軍,王如虎卻和他二人熟悉得很,當即喜道:“二位老兄也來了!”
鐘子瑜道:“麗水詔的事,就是我們黑山詔和南吳州的事,焉能坐視?王參軍有什麼話便請明言,咱們一起為孫國主討回公道。”
王如虎點頭,當場將原委講述一遍。他和鐘子瑜、原道長一般,都是為稅賦一事而來,隻不過到得稍早一些。見了鮮於向某位幕僚後,那幕僚同樣向麗水詔和永昌詔索要報效。
兩詔相加,取三成,是筆幾十萬貫的開支,王如虎想要對方減一些,那幕僚卻說,需要請三娘子親自來談。
於是王如虎趕回麗水詔,請了三娘子同來益州。三娘子來了節度府,被殷勤招待,還給她安排了一間奢華的水榭小樓休憩,弄得她也一頭霧水。
她在這裡等著,王如虎和那幕僚則繼續談稅賦的事,結果沒談幾句,那幕僚竟然提出,鮮於節度正妻已經過世三年,至今枕邊無人,想和三娘子共結連理,隻要三娘子同意,麗水詔的事立刻就辦。
這一下還了得,當場就談崩了,王如虎怒氣衝衝向三娘子一說,三娘子立刻炸了,故此才有這一場。
話一說完,李宓、何履光麵麵相覷,冷場片刻。見下方城中無數人仰頭觀望,李宓招手示意:“下去說。”
幾人落入節度府的斷壁殘垣中,李宓開始四下喊話:“鮮於節度——”
何履光也在找:“鮮於節度——”
三娘子和王如虎在找,原道長和鐘子瑜也在找,卻始終沒能找到。
三娘子氣道:“這老匹夫!”
李宓問:“那個幕僚呢?”
王如虎搖頭:“我剛才也在找,沒有看見。”
李宓又問:“姓什麼?”
王如虎回答:“姓駱,駱師爺。”
從府外尋了幾個逃出去的節度府書吏,都說今日沒見鮮於節度,駱師爺是今年五月新入幕的,鮮於節度對駱師爺很信任。
李宓道:“此事待尋到鮮於節度後再做計較,也不能聽信你們一麵之詞。至於孫國主,隻能委屈你們暫時留下了,光天化日之下攻破節度府,此為重罪,我等要上稟天子,再定處置之策!”
三娘子盯著李宓,冷冷道:“很好。”
李宓道:“那就請三娘子去我軍營,暫住些時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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