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成錦猜測,王守仁和符南蛇碰上了。
隻是京城和海南離得太遠,一時半會兒,消息到不了京城。
“老高,良鄉的理科又要開考了吧?”朱厚照喜滋滋地問。
“殿下又想參加?”嚴成錦略帶警告:“忘了上次在考場被楊師傅抓出去?殿下就彆去搗亂了。
這次考試,關乎許多人考科舉的名額。”
秋闈將近了,良鄉的工程師中,隻有謝丕能參加。
謝丕進入良鄉的理學之前,就考過了小三元,可以參加鄉試。
而其他的胥吏子弟,還要從縣學開始考。
但成為良鄉工程師就能參加科舉的事,傳遍了大明,天下那些文吏的子弟,紛紛來良鄉求學。
“本宮聽說,張賢去了荊襄,無人監考,就讓本宮來當考官吧?本宮還沒當過考官呢。”朱厚照手舞足蹈道。
“臣什麼也不知道。”
朱厚照靈機一動,老高這麼說,就是默認了。
嚴成錦快步回到都察院,他出一套考題,然後宋景再出一套考題。
試卷交給王不歲印製。
弘治十四年六月二十,良鄉有考試前緊張的氣氛,許多胥吏子弟早早就不遠千裡,背著竹箱來到良鄉。
隻為了爭得參加科舉的名額。
如今終於開考了,胥吏子弟們喜極而泣,他的祖輩都是文吏,能讀書寫字,頗有才學,無奈卻不能參加科舉。
他們個個都信心滿滿,相比於流民的子弟,更有優勢。
“馮安兄學得好,還請照拂一二。”
“這次理科的名額,必有馮安兄一位。”
幾個胥吏子弟對一人十分推崇,這人就是馮安,他來自浙江餘姚,半年前就來到了良鄉。
上一次沒有考上,這次頭懸梁錐刺股,關門在草房中學了幾個月,有了很大長進。
有人是為了參加科舉,也有人是為了當上工程師,領良鄉工坊每月發的三兩銀子。
宋景在良鄉已經成了傳奇。
每個月領一百兩銀子,成為了良鄉所有平頭百姓的楷模。
甚至連良鄉士紳的子弟,也覬覦宋景的工錢,想考良鄉的工程師。
“小宋師傅,這次的試題,難不難?”謝玉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他上一次落榜了,沒考上,與工程師的月薪失之交臂,極不甘心。
“謝會長。”宋景微微躬身行禮:“這是大人出的題,我也不知深淺。”
鐘聲響起,考生開始搜身入場。
衙役站在考場各個角落,同上次一樣,背對著背,監督考生。
考生做好後,朱厚照喜滋滋地抱著試卷,走進考場中。
“本……本工程師頭一回監考,你們隨便作弊。”
台下一片嘩然。
宋景滿腦黑線,在一旁偷偷提醒道:“不對,殿下,是不能作弊!”
朱厚照意識到不對,眼珠子一動,連忙更正:“彆吵,是不能作弊,哼!本宮隻是試探一下,你們還真把書拿出來了?那個,還有那個!對,沒錯,就是你們,來人,給本工程師拖出去!”
那幾個喜滋滋把書掏出來的人懵逼了。
這廝絕對是作弊的高手,否則豈會用如此高明的手段,誘引我等。
宋景暗自佩服,太子殿下真聰明,抓了好幾個漏網之魚。
朱厚照拍拍手,笑道:“快,把試卷發下去。”
衙役們把試卷分發下去,謝玉望著朱厚照覺得有點奇怪,小朱秀才明明沒考上工程師,怎麼就成了工程師了。
這考試,到底算不算數?
“還是先答題吧,這次一定能考上。”謝玉精通算學,寫數學的卷子不在話下。
唯獨把他難住的,是化學。
這是一門剛興起的學科,經常聽得雲裡霧裡的。
朱厚照春風得意坐在高台之上,極少有這樣的機會,可以當考官。
台下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甲排第十六個考生,拖出去。”
“饒命啊,我沒有作弊!”
“丙排第六個考生,拖出去。”
“饒……饒命。”
這些家夥,明明作弊了,還敢狡辯,真是無恥之極。
本宮專業作弊七年,最好的成績,可以瞞過當朝大學士李東陽,竟還敢在關公麵前耍大刀。
朱厚照感覺被侮辱了一般。
“小宋師傅,果然搜出了紙條。”衙役稟報。
嚴成錦吩咐,考場一切皆由宋景負責。
所以,衙役來向宋景稟報。
宋景微微一驚,還以為朱厚照是惡作劇,沒想到真是作弊。
“不用太驚訝,本宮作弊的時候,還是個孩子。”
言外之意,本宮四歲就開始作弊了。
朱厚照一番瘋狂抓人之下,再無人敢有小動作,全都老老實實寫卷子。
京城,嚴府。
嚴成錦拿出兩斤枸杞給汪機:“這是本官的心愛之物,贈予汪兄,還望日後有難時,汪兄出手相助。”
“謝大人大恩!”
汪機微微有些感動,他自科舉落榜之後,就跟著父親學醫,走南行北,與人極少有交情。
和嚴成錦如此深交,倒是頭一次。
“走吧,送送汪大人。”
嚴成錦吩咐何能,把汪機送出城。
便準備起身,前往良鄉看一看,今日是良鄉理科的考試了啊。
……
海南,
王守仁連夜讓人搭建營房,遍布營地中的空地。
他還命屯田營的士卒,如軍中一般,十二人一隊,在軍營來回巡邏。
“王大人,在軍營外抓了一個黎人探子。”
“把他放了。”王守仁道:“本官的意圖,就是讓他回去通風報信。”
說完,他便走到玉米地,去看這土有什麼不同。
京城的土一年隻能種一次,海南的土一年能種三次,真是神奇。
許進忠見他不僅不慢,便覺得著急,“教頭大人,這樣下去遲早會被識破的。
我等該如何破局?”
王守仁蹲在地上,吐出一個字:“等。”
“等?等什麼?”
“等老高兄看到本官的信。”
王守仁要用兵,就必須得到兵部的調令,許進忠也明白這個道理,可京城離海南隔海又隔山……
從天津衛坐船來,至少要月餘時間。
“教頭,兩個月恐怕……”
“不用等兩個月,隻要估摸著老高兄看到信,咱們就可以起兵。”
許進忠有點搞不明,旨意沒來就能調兵?
王守仁繼續道:“不可以,但,本官和老高兄有個約定。”
許進忠和李康再怎麼問,王守仁就是不說,蹲在地上看那團黑土,一蹲就是半天。
“大人,學生找到符南蛇了。”海瀚匆忙跑進軍營。
一個月前,許進忠派海瀚去找符南蛇的下落,他是回人,算得上是土司,不容易被發現。
“在哪裡?”沉默了許久的王守仁,終於站了起來。
“在儋州的七坊峒。”
王守仁什麼也沒帶,就騎上馬道:“帶我去看看。”
單槍匹馬就敢闖十萬人的敵寨?
“本千戶也去。”許進忠很仗義道。
“不可,這幾日還需許千戶守住營地,千萬彆讓黎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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