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九五章 寒獄甬道索黛兒,冰牢釘劍臉撕破(1 / 1)

第1699章寒獄甬道索黛兒,冰牢釘劍臉撕破

“錚……”

隱約處琴音幽探,深瑟回響。

越過陰凝泉川,來到寒海深處,順著寒流指引抵達寒獄,並成功找到目的牢房時。

牢房門半敞著,幽藍色厚實的冰門口,正守著一位略顯眼熟的姑娘。

她長著一張鵝蛋臉,正閉目倚著冰牆側耳傾聽琴聲,雙頰上兩個小酒窩盛滿了迷醉的笑。

她的眼睫毛黑長而翹,膚白勝雪,吹彈可破,看上去不過二十芳華。

一靠近,隱隱還能聞到那玲瓏有致的嬌軀,正散發著迷人的處子幽香。

“黛兒姑娘。”

月宮誨聲音柔和了些許,輕聲喚道。

他認識這個侍女,之前荒山處提建議的時候,黛兒姑娘給的建議最多,也最中肯。

末了,她還是第一個離開的,分明瞧不上空間戒指和靈闕的“賞賜”。

一個侍女如此“高風亮節”,更不圖彆的,隻是出於好心幫助了自己,這襯得月宮誨過後想想,都對自己感到羞愧。

當然,他也不至於因此就去調查這位侍女,試圖深入了解她。

之所以知曉黛兒姑娘的名字,不過是因為最後臨彆時,有人叫了這麼一聲。

月宮誨剛好記住了。

“嗯?”

倚在冰牆邊的黛兒姑娘顯然修為不大過關,安全意識也亟待加強,待得月宮誨出聲後,她才趕忙睜開眼睛。

近距離看,才能見著黛兒姑娘的眼睛原來很大,蒙蒙色澤也很吸引人,水汪汪的像兩顆誘人的黑紫色葡萄。

“是你!”

黛兒姑娘見到外人,先是一慌,下意識縮了縮肩膀,可她背後是冰牆,已退無可退。

旋即記起來了什麼,放下心來,好笑地掩住紅唇,眼裡閃爍著狡黠,道:

“誨老,您也覺得我……嗯,我們的建議是對的吧,你果然來找奴姐姐啦!”

聽雨閣的侍女果然夠放肆!

這不禁讓月宮誨心頭頗生出了些異樣。

因為若是在彆時,走遍整個寒宮帝境,沒有侍女敢這樣調侃自己,她們連抬頭說話都不敢。

這可是離公子的人……月宮誨無奈一笑:

“黛兒姑娘冰雪聰明,老夫回去之後左思右想,還是覺得來此求見……”

“嗯,求見月宮奴……小姐……一麵,或才可進荒山。”

黛兒姑娘連連擺手,小臉有些慌張。

看得出來,她很想解釋幾句,這並不是她想出來的主意,是所有人集思廣益的結果。

不能一個人背鍋。

但似是轉念一想,同一個老匹夫講太多並沒有任何好處,還容易越扯越不清。

名字被記住已經是恐怖的事情了,她不敢再多言,當下略有些尷尬地擺著手道:

“誨老不必跟我說這些的,您進去就是了……”手往牢房口一指,遣人的意味十足。

月宮誨順著望去。

寒獄的牢房本來不大,但給月宮奴小姐準備的,卻極為寬敞。

說它是一個牢房,從環境看倒不如說是一個陰屬性的洞天福地,內裡自有乾坤,比尋常靈址還要好。

這麼望去時,透過半敞的冰牆,月宮誨甚至隻能看到一條甬道,窺不見內裡全貌。

當然,寒獄看著雖好,絕非善地。

這裡亦是破法之地,規則全亂,煉靈師在此,每時每刻都是煎熬。

且聖力、祖源之力都被遏製住後,陰氣入體,每喘一口氣都是折磨。

月宮誨現在就很折磨。

他的渾身力量被壓製了九成,連動用聖念都極為勉強。

這還是在他以“探望”名義進寒獄,得了“通行玉佩”的前提下。

月宮奴小姐沒有任何保護措施,在這裡待了三十年,她得吃多少苦頭?

“黛兒姑娘不是來看望……她的嗎,怎麼在這裡站著?”月宮誨收回目光,並沒有選擇孤身進入牢房,而是看向了麵前女子。

“我在……”黛兒被盯得有些局促,“賞琴……”

錚——

牢房門口一靜。

古琴聲便波折著從半敞的門間淌出。

琴音已入佳境,聽不見半點深閨幽怨之情,而是從此前的幽泉叮咚之響,轉入錚錚肅殺之時。

月宮誨閉上雙眼,放鬆心神,便覺自己被勾入了森羅幽林環境下的洪荒戰場。

色調是晦暗的,陰翳的天穹下,有提戟長刺的盔甲騎士,有抗盾揮斧的巨人戰者……

刀劍兵戈之擊,如裂瓷碎玉。

幽魂哀怨之吟,似傷狼泣子。

戰至最後一刻,雙方軍團殺到血流漂櫓,無成王敗寇,敵我皆死傷。

於是琴音漸偃,月宮誨睜開雙目,悵然若失。

“好一曲《傷南庭》,我仿已看到罪土血禍之根,若當年術祖不墮祟陰,不掌血樹,不契血世珠,想來這一段……唉。”

搖搖頭歎息,月宮誨不再多言,伸手指向冰門道:“黛兒姑娘與老夫一道進去吧。”

他並沒有多問這侍女在這裡的原因。

想來要麼是得罪了月宮奴,要麼是探訪的人數有限製。

月宮誨固然是第一次來寒獄看望人,卻知曉這些都無關緊要。

他想帶,就帶了。

“啊?”

黛兒指著自己,表情卻有些閃躲,“不、不好吧……”

“就當是給老夫帶帶路,走吧。”

月宮誨不由分說道完,邁步走進大門。

堂堂護靈殿殿令,壞一壞規矩帶個人怎麼了,寒宮帝境還能懲罰老夫不成?

……

月宮奴的“牢房”確實很大。

寒獄其實就是一個巨大的冰之窖穴,挖在寒海的深處,溫度低得可怕,走在裡頭四處可見是粗糙的冰牆。

甬道很長,七拐八繞還沒走到儘頭,路比往常好似翻了幾倍。

黛兒姑娘很冷,跟在老者後麵,裸露在外的香肩即便微微扣著,也瑟瑟發抖。

“黛兒姑娘覺得,月宮奴小姐的琴藝如何?”

月宮誨一襲黑衫,外披長袍,很有長者風範,走在前頭有一搭沒一搭主動聊著。

“那自然是……”黛兒縮了縮頭,小聲嘀咕著,“我怎敢評價,肯定是出神入化呀!”

“黛兒姑娘也會彈奏《傷南庭》嗎?”

“也、也會……吧。”

黛兒說著偷偷抬眸,瞥了身前老者一眼,雙手不自覺抬起,含住胸抓住自己肩膀,仿佛想多遮住一些。

她確實也很冷。

寒獄冷,冰牆冷。

這環境下誨老給人的感覺,也很冷。

“前麵拐個彎就是房間,就能見到月宮奴小姐了……”黛兒趕緊岔開話題,說罷放下雙手,腳步噔噔噔加快了些,她已經看見了光。

“哎喲。”

可沒想到誨老突然停下來。

她胸口和臉蛋一前一後撞上去,像是撞到了鐵板,隱隱發痛。

“誨老你……”

月宮誨轉過頭來,表情無悲無喜,淡漠至極道:“黛兒姑娘來護靈殿吧。”

“什、什麼?”

黛兒表情發懵,像是想到了什麼,後背和雙手死死貼在冰牆上,陰氣入體都不知,顫聲道:

“護靈殿是、是有空缺……”

“但我、我……我不配呀……”

她都快哭出來了。

窖穴甬道口昏暗的光投來。

黛兒靠在冰牆上,就像一頭柔弱可憐的幼鹿,整張臉慘白,毫無血色。

月宮誨表情依舊淡漠,伸著舌尖輕輕舔著唇角,平靜道:“不是任職,隻是來一下,便今晚吧。”

“來、來乾什麼……”

“沒什麼,老夫想聽你單獨為我彈奏《傷南庭》。”

黛兒當場石化。

月宮誨從寬大的袖袍中掏出一枚玉牌,彎下腰,塞到姑娘的胸口中,溫和笑道:

“這是老夫的身份玉牌,憑此令可通行寒宮帝境,當然主要是能通行護靈殿。”

“放心,陰神衛不會過問原因,見到你了,也隻會當作沒看見,記住今晚過來。”

“莫要害怕,這是你的造化。”

黛兒貼著冰牆滑落,屁股撲通著地。

“誰在外麵?”

便這時,拐角處傳來一道輕咦聲,聲如空穀幽雀,又似佩環脆鳴:

“是黛兒麼?”

“說了不用在外麵候著,來了便進來吧。”

月宮誨拍了拍黛兒失神的巧臉,笑笑起身,表情一陣抽搐後,淚水就盈滿了眼眶。

他哇一聲衝向拐彎口,甩著袖袍像隻醜猿咣咣跑進牢房裡,撕心裂肺叫道:

“月宮奴小姐,老臣來看你了!”

……

牢房。

四麵依舊隻是冰牆。

並無什麼特殊對待的特殊陳設,相反這裡布局十分簡單,甚至可以說簡陋。

除了幽藍色的冰桌之上,那張有點古樸味道,仿佛沉睡著仙靈的七弦瑤琴。

瑤琴後邊,坐著一位身著素白長裙的女子。

她身上亦無任何珠寶配飾,腰玉、項鏈、耳墜、玉簪……這些在侍女身上都能見著的珠寶配飾,她一無所有。

三千青絲,如瀑垂腰,是見著來人非預想中的人後,她才抓起冰桌上樸實無華的烏木簪,象征性地挽起一個發髻,以示尊重。

即便如此……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她單是靜靜坐在瑤琴之前,已如墜於凡塵的仙子,美得不可方物。

“所以,你隻是來要一枚傳聲玉簡,好去荒山求見阿離?”

月宮奴纖手輕撫於古琴之上,臻首微搖,娥眉輕蹙,“可我靈念無用,不可篆刻玉簡,沒法應你所求。”

她的聲音都如天籟,仿能讓人平心靜氣。

月宮誨見涕泗無用,早已恢複平靜,卻依舊固執己見,掏出空白玉簡道:

“老臣聖念尚且可用一二,能助小姐篆刻傳音玉簡,隻要一句話便行。”

月宮奴抿唇而笑,不置可否。

她的拒絕之意,想來不言而喻。

這哪裡是一句話、兩句話的事情,這事兒本身就很僭越。

堂堂護靈殿殿令,去求一個罪人要一枚玉簡,以此保他去見聖帝傳人後的性命安全。

從阿離的角度思考……

他當了這麼多年聖帝傳人,威嚴還沒樹起來嗎?

竟是殺與不殺一個逾線者,都還要看一個罪人的臉色行事?

哪怕這罪人,是他的姐姐?

“阿離會不高興的,這玉簡無法給你,誨老請回吧,我要撫琴了。”月宮奴婉拒不了,索性直接拒絕。

她的性格向來如此,直來直去,不會顧忌太多,哪怕此刻身墮寒獄。

月宮誨麵色卻不大好看了。

他自問給足了麵子,一口一個“老臣”,撲過來的時候還吃了不少鼻涕。

隻要一個玉簡而已,一句話甚至隻要你的聲音而以,不答應?

“老夫……”

“不是‘老臣’嗎?”

月宮誨話還沒說完,月宮奴低眉撫琴,琴聲一震,已是多了些肅殺。

“呃……”

他尬住了。

這麼敏感嗎,老夫態度都還沒開始轉變呢?

可月宮奴顯然太明白他在想什麼了。

這麼多年,她早已看慣了人情冷暖,這些前來看望自己的人中,鮮少有真心的。

要不就是求,要不就是問,要不就是其他……總之各懷鬼胎,她輕笑道:

“阿離隻是去自爆,還沒隕落吧?”

“不想尊重我可以不必,以後也儘量彆來。”

“但請尊重一下月宮離,再怎麼說,我也都是他這聖帝傳人的姐姐。”

這便是在趕客了。

月宮奴自認為已經沒給多少好臉色看,倘若是個正常人,這會兒或怒或抑,都該拂袖而去。

月宮誨沒有,表情扭曲過後,還想掙紮一下:“小姐,老臣是真心的,阿四真不能死在外邊,他是影子,現在情況太過嚴峻……”

“你在和一個罪人談事嗎?”

“呃……”

“你想住我旁邊的牢房嗎?”

“唔……”

月宮誨表情陰晴不定,想爆發又不敢爆發,想再求下去又拉不下麵子。

月宮奴是心善的,從來如此。

他完全沒想到過,自己這一趟來,會吃一個閉門羹,幾乎是在被攆著走。

可月宮奴哪裡隻是罪人啊?

哪怕在寒獄待了三十年,她從小是被當作聖帝傳人在培養的,她才是正統!

她的思維,本就是上位者思維。

見誨老不動,月宮奴目光一挪,望向門外:“方才,是兩個聲音吧?”

雖無靈念,月宮奴還有耳朵。

她聽得出來之前門外有兩個聲音,好似還有黛兒的聲音。

黛兒是她以前的貼身侍女,關係最要好了。

在月宮離成為聖帝傳人後,便送往聽雨閣服侍弟弟去了。

主要是罪人不配有侍女,黛兒在二人之間,卻可以起到一個傳話筒的作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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