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你的飯!”婆婆惡狠狠地瞪公公,說話沒好氣兒,“狗有細菌,你不知道呀?!”
“以前在村裡天天摸狗,也不見你說狗臟!”公公不服氣得反駁,說完了,似乎忽然想起什麼,沉默地掃了我一眼。
我不可能不知道,什麼叫做“指桑罵槐”。這話,是說給我聽呢!
鄭嘉整個早晨都很沉默,心不在焉的樣子。聽到婆婆的話,替我辯解一句:“媽,家家在寵物店裡檢查過,很健康,不臟。”
“不臟你怎麼不把它叼嘴裡?”婆婆今天像個炮仗似的,一點就著。
性格溫潤的鄭嘉同誌,都被她給懟愣了。
家裡的氣氛壓抑得像是掉進了果凍裡,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從昨晚到現在,我一忍再忍,可是,婆婆現在的態度真得讓我很難不生氣。
我置氣地從公公手底下抱回家家,將它關進主臥。怕它白天會餓,又用小碟子給它化了點兒奶粉,見它自己會舔了,才放心得出門上班。
家家不出主臥,總不會礙著誰的眼了吧?!
關上家門,聽到飯碗重重地砸在飯桌上,黃宇昊的聲音很大:“有病吧?!”
我不知道他是說公婆,還是說我?大概率不會是說我吧?!
眼淚還是沒能忍住。
幼時“寄人籬下”的卑微感,再次洶湧而來。
婆婆用態度告訴我,這裡不是我的家。
當我溫順聽話時,我就是他們乖巧的兒媳,可是,一旦我不按照他們的想法做事,就是大逆不道,做什麼都是錯!
莫名地,想起了農村人養的看家狗。主人開心了,就摸摸頭逗弄一番,不開心就一腳踢開,若是狗做錯了事,那是要挨棍子的!
心裡像是紮進一根刺,不能碰,一碰就痛。
電梯到達16樓,馮大媽抱著狗站在裡麵,臉上戴著墨鏡,眼角的位置露出一小片淤青。
我趕忙擦乾眼淚,假裝若無其事。
我跟馮大媽本就不熟,沒有打招呼的必要,低頭走進電梯。
“呦,小於,怎麼哭了?”馮大媽突然大聲跟我說話,把我嚇了一跳,“以前見你,每天都是開開心心得去上班。怎麼有些人一來,就哭得這麼小可憐兒了呢?被欺負啦?!”
她聲音很大,語氣誇張,目的很明確,就是在用話擠兌婆婆。
我有點兒恍惚,今天到底是什麼重大日子?難道不是一個普通的工作日嗎?為什麼一大早,就要陷我於如此的腥風血雨之中?!
家裡有矛盾是家裡的事,我不會傻到跟外人說。
“不是,馮姨,您彆亂猜!”我站到電梯角落,離馮大媽遠遠的。
電梯門緩緩關上。
“我怎麼能是亂猜呢?小於,我跟你說,現在不是舊社會,受了氣不用忍著。街道辦、婦聯、派出所,能給咱們弱女子做主的地方多了去了,尤其是年輕人,要學會主動掌控自己的人生,知道嗎……”馮大媽彆有意圖地跟我吹耳邊風。
這是要“借刀殺人”啊!
最煩挑撥離間的人,我冷冷地看著她,懶得再客氣:“馮姨,你管得真寬。”
馮大媽一張臉,頓時黑成了鍋底。
電梯門關到隻剩一條縫,又忽然打開。
鄭嘉背著電腦包走進來,繞過馮大媽,直接走到我身邊,攬住我的肩膀,柔聲道:“桃子,我知道自己錯了,不要再生我氣,好嗎?”
我心領神會,知道他在幫婆婆打掩護。馮大媽跟婆婆有仇,但凡能捕捉到一點兒虛影兒,她都會在小區裡說婆婆的壞話。所以,為了婆婆的名聲,鄭嘉主動當起“背鍋俠”!
我配合他演戲:“想要我原諒你,除非你答應我……”
馮大媽悄悄轉了頭,將耳朵對準我們。
打蛇打七寸,罵人捉痛腳。
馮大媽的痛腳是什麼?就是一直嫌棄女婿沒本事,掙不到錢,買房還要她這個做嶽母的貼上自己的全部老本兒。
我麵不改色:“除非你答應我,以後都不要再給我買那些除了樣子好看、一點兒都不實用的LV、普拉達啦!我真得不喜歡!下次要是再敢自作主張得買給我,我真得跟你離婚!還有,想要把房子過戶給我的事,提都不要提,否則,跟你翻臉呦!”
此時的我,婊得自己都受不了。
一樓到了,馮大媽抱著狗,一言不發地走出電梯,背影落寞中透著一絲淡淡的憂傷。
鄭嘉驚歎:“於桃,你夠狠!”
“誰讓她自己往槍口上撞?”不能懟婆婆,我還不能懟她嗎?!
是她先挑的事兒!
我拎著包,剛準備出電梯,卻被鄭嘉拉住。
電梯門關合,繼續下降,到達負一層的地下停車場。
鄭嘉:“於桃,我開車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