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第二意誌(1 / 1)

撼仙 孤風逐月 1416 字 2個月前

再次見到騰晨時,老神醫目光中再也難以掩飾那份震驚,死死盯著騰晨那長出大截的手掌,好半晌才將目光挪開。

“好!”

老神醫久久看著騰晨,那神色仿佛重新將騰晨認識一般,驚訝之餘更有欣慰之色浮現。

騰晨含笑頷首,寬衣解帶就要休憩,腦中思緒卻仍沉浸於“療心”所帶來的感悟之內。

那種感覺算不上十分深奧,甚至騰晨有著似曾相識之感,就如童年時以最單純的眼光看待這個世界,用最單純的方式應對一切那般,沒有其它雜念。

但騰晨如今已經經曆太多磨難與成長,不可能真正如同童年那樣做到單純無邪地看待一切,更彆說他心中還有死結未解。

騰晨現在才明了,隻有將那深入骨髓的仇恨抽出、淡化,他才有可能解開這個死結,做到“療心”的圓滿。

“嗬,若必須要騰某將滅族之仇遺忘才能痊愈,這手掌,騰某不要也罷!”

騰晨心中冷笑,夏親王欠自己的血債,無論如何也要親手收回,即便是自己身死,無法飛升,也要相報此仇。否則,他寢食難安!

“心境有了不穩,看來得少去思仇,須將其隱忍在心,待到時機成熟再全意報仇亦不遲,否則時時掛念隻會毀我道心...”

念及至此,騰晨強壓心緒,迫使自己進入了睡夢,調養生息。

翌日清晨,騰晨尚在熟睡之中,朦朧聽見一陣互換之聲,接下來就感到耳際一陣劇痛,睜開雙眼才發現是老神醫正掐著自己的耳朵,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

不待騰晨發問,老神醫就已飛快開口:“今日隨我去參加墨元鎮最盛大的一場葬禮,對你的感悟會有所幫助。”

老神醫說罷,拋出一套墨黑長袍,其胸口赫然有朵尺許白花,與墨元鎮的格調極為協調。

騰晨洗漱一番後,不由分說地換上黑袍,整個人在下一刻驀地變得成熟了數倍有餘,莊重而深沉,俊朗在這黑色的渲染之下又增添了不少。

老神醫滿意地點點頭,帶著騰晨走出了醫館,進入一條在墨元鎮中罕見的寬敞大道。

兩人還未深入,便已看見洶湧人潮皆統一身著黑色,神情憔悴地湧向前方。

“看來此人在墨元鎮也是極為有威望之人。”

騰晨喃喃道,目光直視前方,看不出喜怒。

老神醫點頭道:“的確如此,此人名叫李墨元,是墨元鎮的開鎮之人,平時樂善好施,幾乎資助過每一位鎮民,更是在暗中管理墨元鎮。”

“隻是這幾年老得無法繼續,便將擔子全部給了這不中用的鎮長。直至昨日才被發現壽終正寢在自家臥房,享年一百零七歲。”

騰晨靜靜聆聽,眸中有異色一閃而過,很快化作平靜。

兩人交談之間,不知不覺已隨著人流來到一家墨黑大宅之內。

這大宅雖大,卻並不豪奢,甚至有些簡陋,但卻顯得莊嚴肅穆,讓人心情不自覺地沉重起來。

騰晨與老神醫默默地挑了個空地站著,在這氣氛之下沒有說出一句話,隻是靜謐地同大宅內的幾百人等候著儀式的開始。

良久,當大宅內堵的水泄不通時,幾名身著白褂的仆人拉上了大門,隨後一名穿著孝服,頭戴白巾的老夫人用滿是皺紋的雙手顫抖著捧著一張紫黑靈牌從廳堂內顫顫悠悠走了出來,在一位道士模樣的中年男子陪同下,在距離眾人幾丈處停下。

在老夫哭的梨花帶雨之時,道士麵色惋惜,開始絮絮叨叨講述李墨元的往事。

騰晨神情凝重地聽著,大致是李墨元自幼遭到拐騙而失去父母,偶然逃脫,經曆乞討等一係列非人磨難後終於發家致富,並籌資建立了墨元鎮,救濟無數受難之人等等。

看見周圍的人們有些已經開始潸然淚下,更不乏低聲啜泣者,真情流露。騰晨心中明白這李墨元的確是個大善人,不禁也有些傷感。

他忽然想起了幼年時第一次參加長輩的葬禮,那位長輩亦十分和善,待他好極。當時的他雖然懵懂,卻也能從父母與親人的眼中捕捉到哀痛,令年幼的他也有了莫名感傷,正如心底少了一塊肉般,說不出,唯有痛。

如今時隔多年,這種感受竟在一位素不相識之人的葬禮上得到重溫,使得騰晨的感傷又多了幾分。

接下來的流程十分繁瑣,騰晨卻十分耐心地參與其中,哀怒溢於其表,態度之真誠令李家之人都有些動容。

在晚宴結束之後,騰晨隨著人流,與老神醫一言不發地返回醫館。

他感到內心像是經曆了一場洗滌,淤積了多年的仇恨慢慢變得空虛,心緒也隨之有些飄渺,有些空靈。

他抬頭望向繁星,忽然有種看淡塵世,看淡生死的錯覺。

他的手掌並未有絲毫恢複,但體內的生機卻有了緩慢的增長。

...

“療心”第四日,騰晨來到墨元鎮一戶鐵匠屋內,在要求其為自己打造一把順手的長劍之後,兩人十分投機地談了起來。

騰晨亦放下修仙者的姿態,與這位四十出頭心地淳樸的鐵匠自墨元鎮瑣事大事談起,直達天文地理、對人生的看法與感悟,愈來愈投機,直至黃昏才把酒離去。

同前日一樣,這番談話使得騰晨內心更加平靜,心中的感悟愈發深刻,生機亦有了增長,但手掌依舊沒有恢複的跡象。

...

又是兩日過去,第七日時,騰晨出了墨元鎮,於墨元鎮不遠處的一彎碧河旁駐足,躺在遍地繽紛夜芳之內,任由各色芬芳撲鼻而來。

他望著燦爛朝陽,心中無比舒暢,在這夢幻之景中竟驀然熟睡。

夢中的他身處一片純白色光之中,忽然感到身體不受控製地左搖右晃,飄飄揚揚。

在這飄揚之中,一對巨大的雙腿向他走來,隨之那雙腿彎了下來,一個男孩的臉龐出現在他麵前。

“這是...”

騰晨心中翻起了驚濤駭浪,這男孩他感到無比熟悉,更有種血脈相連之感,使得他瞬間明白了這男孩的身份。

那男孩的衣裝很是簡陋,明顯是不知多少年前的裝束,不屬於騰晨這個時代。

他從男孩的眼中看見了自己的身軀——竟是一株雪白透亮的小草,仍在隨風搖曳。

騰晨隻覺大腦猛地轟鳴,不斷衝擊他薄弱的心神。在這衝擊之中,他看見那男孩的臉龐慢慢貼近自己,最終竟然融合在了一體。

一股莫名的力量夾雜著狂暴與溫柔兩種排斥之力,自其腦海內瘋狂向全身各處席卷,最終齊齊彙向其丹田。

這莫名之力仿佛沒有形體,有的隻是其強大的氣息,被暗血之引儘數接納在內。

與此同時,騰晨大腦中毫無征兆地,另一個意誌有了蘇醒征兆。那意誌誕生於騰晨的善惡之道,如今在騰晨的“療心”之下更是有了成長的跡象。

騰晨緩緩睜開雙眼,其目中的青澀從此淡然無存,有的隻是一股超然物外之傲意,更有淩厲鋒芒閃露,使人無法與其直視。

他抬起左手,手掌已不知何時複原如初,更有強大數倍的生機在他周身環繞。

“該離開了...”

騰晨低喃,聲音驀地化作一縷灰煙,下一刻已出現在醫館之內。

“老夫明白了,少俠你儘快回城罷!”老神醫沒有多作挽留,在騰晨回到醫館的刹那,仿佛就知曉其心事般地說道。

“神醫的大恩大德,騰某永世不忘,有朝一日必定十倍奉還!”

騰晨眼中有了水霧,聲音也不易察覺地有些低沉,他微微歎了口氣,終於化作虛影,消散於墨元鎮。

老神醫眼中露出複雜之色,望向屋頂,似是自言自語般喃喃:“齊淵,看在你將我‘測天’本體融合的份上,我便儘心幫了你這次。這騰晨入塵進展如此之快,實在萬年難得一見,想必是極其重情之人,但到結丹所需‘斬塵’之際,他會如何選擇?”

老神醫重重歎氣,其容貌在下一刻陡然變換,竟與騰晨幾月前所遇那測字老者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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