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2章我真有這麼一個朋友
醫學中心。
病房。
“……他們告訴我這顆心臟屬於一個年輕的女孩。
她在求搭便車時，被撞死，現在我開車總能看到搭便車的女孩。”
病人說起緣故：“我當初就不該要這顆心臟，我們納瓦霍人甚至都不去觸碰死屍。
因為他們的靈魂還在那上麵，把死人身體縫進我身體，真是……”
“等等。”
亞當詫異道：“比道尼先生，你不是來移植新心臟的嗎？”
“不！”
比道尼先生叫道：“我不要新心臟，我是來讓你們幫我把那個女孩的心臟拿出來的！”
“你不要新心臟？”
狄克遜醫生開口道：“克雷·比道尼，你知不知道，如果沒有新的心臟，在突然又及其痛苦的死亡前，你隻能依附機器活很短的時間？”
“……”
小個子無語的看了狄克遜醫生一眼，又看向亞當。
眼神中滿是‘鄧肯醫生，這和你教我們的不帶感情卻又不冷漠完全不一樣啊’的表情。
亞當回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我很感激你能告訴我，你認為對我最好的建議……”
比道尼先生也是一呆，不過脾氣很好的搖頭。
“不是建議，這是事實。”
狄克遜醫生的謝爾頓耿直內味簡直要突破天際了。
“……我想說，與其每天都良心不安，還不如心安理得的活著，能活多久就活多久。”
比道尼先生苦笑道：“我現在隻關注心臟從我身體裡拿出來，會怎麼處理？”
“拿去做病理，然後作為醫療廢物處理掉。”
狄克遜醫生說道。
“我得要回來，用來祭奠。”
比道尼先生要求道。
“我們要遵守法律，醫院是有規定的，規定就是規定！”
狄克遜醫生眼神飄忽的強調：“規矩不能破壞！”
說著，她轉身就離開了。
“比道尼先生，我們會考慮你的要求的。”
亞當安撫了一句，跟著走了出去。
“鄧肯醫生。”
小個子也緊跟著出來，低聲道：“我有一個提議，狄克遜醫生一看就是那種過分尊重規矩的人。
而病人的要求我們也要儘量滿足。
不如去找主任，現定一條規矩，就說要尊重那些有信仰的病人。
這樣就兩全其美了。”
“想法不錯。”
亞當先是點頭，隨後似笑非笑道：“這樣或許有用，狄克遜醫生的確會奉行醫院新加的規章製度。
但你覺得狄克遜醫生是傻瓜嗎？
或者說你覺得一個傻瓜能成為心胸外科名醫嗎？”
“……不。”
小個子一呆。
“當然不！”
亞當笑道：“主任讓我們儘量留下她，你這麼做，能起作用嗎？
如果不尊重她，乾嘛那麼麻煩，直接我來接手這台手術就是了！”
“我明白了。”
小個子點頭，隨後一臉疑惑道：“可是鄧肯醫生，她這樣的醫生，和你教我們的完全不一樣啊。”
“每個名醫都有自己的脾氣和習慣。”
亞當看著他：“狄克遜醫生和隔壁的豪斯醫生一比，完全就是正常人類。
但豪斯醫生脾氣再臭嘴巴再毒，他真能救彆人不能救的病。
因此他可以不太在乎這些基本規則。
畢竟是病人或者病人家屬有求於他。
當然就算強如豪斯醫生。
因為這些與眾不同的壞習慣，也過的很艱難。
你以後就算成為名醫，甚至成就傳奇，我也不希望你學他。
我教你們的，都屬於正常的規範。
而狄克遜醫生，沒有豪斯醫生那麼厲害，但也沒有豪斯醫生那副臭脾氣和毒舌。
她隻是有社交障礙，才表現的不太符合正常規範。
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明白嗎？”
“明白。”
小個子遲疑道：“可是她既然有這樣的問題，為什麼還要當醫生？
去實驗室裡當個研究員不好嗎？這樣也不用和人打交道。”
“也許她的夢想就是當一個治病救人的醫生呢？”
亞當笑道：“她雖然或許有社交障礙，但她內心如果並不冷漠，相反還積極想要和其他人溝通呢？
總之有各種各樣的原因。
隻要她能做好她的工作，那我們就要尊重她。
而她這些年能夠成為名醫，而不是被吊銷行醫執照，就足夠說明一切了。”
小個子默然。
手術室。
狄克遜醫生主刀，亞當一助，小個子二助。
“切開粘合層速度這麼快，我還是在第二位醫生身上看到。”
小個子讚歎道。
狄克遜醫生恍若未覺，專心的做著手術。
見狀，小個子不再說話，手術室徹底安靜下來。
“好了，捐贈者的心臟已經分離，旁通閥的套管準備好了，下一步就是做L-avd，咦！”
亞當握著分離的心臟，提醒了一聲，隨後驚訝出聲。
“這不對啊，這不可能，他的心臟在跳動，這不可能！不該有心跳的！”
狄克遜醫生震驚道。
“是有可能的。”
亞當提醒道：“狄克遜醫生，異位心臟移植術，患者的心臟和移植的心臟，共同為患者提供血液循環作用。
一定是長達六年的時間裡，比道尼先生的心臟在這種係統中自動完成了修複，恢複了全部的功能。
這很罕見，但卻是有記載的。”
“非常不典型！不過的確有記載。”
狄克遜醫生看向亞當：“我還從來沒有見過。”
“我也是。”
亞當笑道：“看來比道尼先生不需要新心臟了。”
狄克遜醫生點頭，垂首繼續進行手術。
等到手術收尾。
“我隻對一件事感興趣。”
狄克遜醫生突然說道：“心臟！我熱愛它，愛它有規律的跳動。
我愛它，因為它有規律可預測，而我對它一清二楚。
我愛它的顏色，令人欣慰。”
“我相信。”
亞當笑道：“熱愛是偉大成就的基礎，狄克遜醫生的技藝堪稱偉大。”
“移出的心臟怎麼處理？”
狄克遜醫生問道。
“交給病理科，之後如何處理，那是醫院和病人之間的問題。”
亞當笑道：“狄克遜醫生，你已經做到你該做的了，完美的完成了這台手術，這就足夠了。”
“鄧肯醫生，你的朋友也有阿斯伯克綜合征嗎？”
狄克遜醫生看了一眼亞當。
小個子頓時看了過來。
他現在相信了亞當的判斷。
因為阿斯伯克綜合征患者，內心並不孤獨，反而非常渴望和儘力試圖和彆人建立聯係。
隻是因為不理解他人麵部表情和肢體語言傳遞出來的非語言表達的信息，缺乏技巧，而常常被人孤立。
AKA聽不懂大部分的諷刺、幽默、隱喻，交際手段刻板生硬程式化，咬文嚼字。
另外還有定點定時吃飯、上廁所、睡覺，興趣愛好特殊等等一係列特征……
“哦，當然。”
亞當忍不住笑道：“我的朋友不僅有阿斯伯克綜合征。
還同時患有嚴重的強迫症、潔癖症、自戀症、過分膽小症……以及無數暫時沒有顯露的特殊症狀。
不過他和同樣可能患有阿斯伯克綜合征的牛頓、愛因斯坦一樣，是一個超級天才。”
狄克遜醫生移開目光，不再說話。
出了手術室。
患者比道尼先生醒來，狄克遜醫生和他對信仰進行了爭辯。
狄克遜醫生隻信科學。
而比道尼先生指出科學也是一種信仰，隻不過是看得見摸得著的信仰。
兩人都是溫和派，說出了自己的理念後，就不再強行爭辯下去。
“狄克遜醫生，感覺怎麼樣？”
下班時分，外科主任守候在電梯旁，看著已經換回紅色套裝走來的狄克遜醫生。
“我喜歡這裡。”
狄克遜醫生沒有理會主任，走到電梯裡，才說出了外科主任最想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