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槍手看向空中的時候，周至寒暗說“糟糕”，連忙向反光處做了一個側翻並向上拉升，他飛在轟炸機上方幾百米處，按理說不會被發現，但這遠處的光亮來的突然，有可能會讓A214號噴火的機腹部反光，引起對方懷疑。

“萊曼，我剛才感覺空中似乎有個黑乎乎的影子，好像是一架戰鬥機。”轟炸機的後置機槍手，大聲對飛行員說道。

“閉嘴卡恩！”轟炸機飛行員看著右側遠處升騰起的火光，正思考、判斷自己當前的位置，被打斷後有點惱火，“如果上麵真有戰鬥機，那就是上帝！如果是英國佬，你還能有時間跟我說話？”

機槍手卡恩有點委屈：“見鬼萊曼，我剛才真的是看到空中有光亮一閃！”說著他在空中四處查找，這次什麼也沒有看見，他揉了揉眼睛，再找。

“你那是被嚇尿了，卡恩！”另一架轟炸機飛行員科爾咧開嘴嘲笑同伴，說著看向右側，“四周不時有火光衝天，你的眼中自然就會產生光暈，就是上帝一直盯著火光看，然後突然抬頭看向黑暗處，他也會眼花的卡恩！”

這兩架He123轟炸機之間有無線電通訊聯係，他們是臨時調派過來支援的，和另外22架轟炸機不是一個聯隊，不同聯隊之間的無線電沒有共同頻率，所以在飛行中掉隊，於是這兩架轟炸機隻能一起結伴取暖。

見這兩架轟炸機沒有偏離航線，繼續一直向倫敦方向飛去，周至寒暗說“僥幸”，這才感覺到自己的後背再次濕光，冷颼颼。

終於，兩架轟炸機進入倫敦界。

坐在駕駛艙裡，耳邊傳來發動機轟鳴聲，周至寒也能聽見自己的心撲通撲通地跳，他捏著通話器：“將軍！”

正在地下室裡等候，一分鐘好似過千年的休.道丁上將立刻說道：“周上校！”

“嘩！”

丘吉爾首相，空軍大臣，派克少將幾乎同時盯著休.道丁上將手中的通訊器。

“兩架轟炸機剛剛進入倫敦上空。命令，在克裡坡蓋特古老的聖加爾斯教堂東方4公裡處的防空火炮現在準備，當我下命令時，立刻向天空射擊！但切記，沒我命令，不許開防空燈。即便是開火時也不許亮燈！”

“收到！”休.道丁上將說完，另一隻手拎起電話，給駐紮在倫敦地麵防空火炮部隊下達，隨時準備射擊，全程不許開燈的命令。

周至寒飛在兩架轟炸機的上空，看著這兩架將要改變曆史的轟炸機快要進入克裡坡蓋特古老的聖加爾斯教堂4公裡處，突然，有一股無法抗拒的冥冥力量讓他立刻捏著通訊器：“準備！倒計時，3，2，1，開火！”

周至寒的聲音在通話器裡響徹整個地下室，當他說開火的時候，休.道丁上將對地麵部隊大聲喊道：“開火！”

“轟！”

克裡坡蓋特古老的聖加爾斯教堂附近、周邊的防空陣地開火，炮兵陣地得到命令不得開探照燈，他們也不知道飛機來自哪裡，反正上頭讓他們怎麼打，他們就怎麼打。

“哦！見鬼，我們被發現了科爾，英國佬開火了，這是在哪裡啊該死的……”飛行員萊曼看見前方突然有炮火衝天，隻道被發現，立刻大聲喊叫，邊上並排而飛的另一架轟炸機的飛行員。

“哦，該死！我們這是在哪裡萊曼……”另外一架轟炸機的飛行員科爾本來就暈頭轉向跟著萊蔓飛，此時突然看見地麵炮火衝天，他頓時慌了，“咱們回頭吧，萊曼！”

萊曼不停躲避地麵炮火：“見鬼，我不知道這是在哪裡，不把炸彈投掉，回去要挨處罰的科爾。”

科爾左右壓杆，躲避該死的炮火：“我們就把炸彈扔在這該死的地方，立即原路返航，原路上安全沒有英國佬的防空炮，前方的炮火越來越密集，再往前飛我們死定了萊曼，隻有趕快扔掉這些倒黴的炸彈掉頭回去，不然的話，十幾分鐘後，該死的英國佬就會駕駛戰鬥機追過來。”

“可我不知道這是哪裡，科爾……”

“見鬼萊曼，一發炮彈從我機艙邊上飛過去，再不扔彈掉頭回去，我們真的都要去見上帝了！”萊曼的後置機槍手卡恩是一名菜鳥，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陣仗，炮聲一響他就被嚇得屁滾尿流，於是立刻驚恐萬分的大聲喊道。

“投彈手，立刻投彈，扔完後，我們掉頭回去！”萊曼看著前方的炮火越來越密集，他來不及思考英國佬今天怎麼沒有朝天打開探照燈，命令投彈手投彈。

“嗚……”

這兩架轟炸機不敢俯衝，一股腦的往下扔炸彈，炸彈的呼嘯聲如鬼泣一般奪人心神，向地麵砸去。

周至寒此時已經落後在轟炸機後方，當前方轟炸機腹部的一發炮彈剛脫離掛鉤下墜，他就立刻大聲叫道：“將軍！德國轟炸機投彈了，兩架轟炸機在倫敦上空投彈了。命令開防空燈，我去給他們拍個照！”

丘吉爾首相“騰”一下站了起來，難掩激動。

另外三個人也跟他一樣，激動的差點跳了起來，現在，他們就等地麵上傳來消息，說德國人轟炸倫敦了。

周至寒說完，再次向空中拉升，隨手打開照相槍按鈕開關，居高臨下，準備拍照。

雖然夜晚視線模糊，但兩架He123俯衝轟炸機的輪廓絕對錯不了，隨著地麵炮火轟擊發出的火光，時不時還能夠看到兩架轟炸機的序列號，以及飛機艙內，飛行員隱隱約約的模樣。

十幾秒鐘後，地麵部隊的防空燈打開，一道道雪白光芒，利箭般刺向天空。

“轟！”

“轟轟轟……”

航彈呼嘯著墜到地上，炸起一一個個巨大的火球。

兩架轟炸機全然不知道他們惹下了驚天大禍，把航彈投向倫敦至此改變了二戰的走向，更不知道空中有一架戰鬥機，在死死盯著他們。

當兩架轟炸機炸彈快要投完時，周至寒在離兩架轟炸機5、600米的距離按住機槍發射按鈕，持續開火，同時照相槍連續拍攝。

這個距離，是攻擊不到轟炸機的，但照片上看不出，此時的科技還沒發展到這個地步。

周至寒之所以要在開火的時候拍照，是為了防止彆人說他有預謀。

噢，你一架噴火戰鬥機隻拍照不開槍，這說不過去。

看著敵人轟炸機轟炸自己的城市，你隻拍照不開火，為什麼？

“咻咻咻……”

A214號噴火連續開火連續拍照，“終於”擊中一架轟炸機的左翼，頓時機翼上煙火並起。

然後，A214號噴火的子彈被浪費光，周至寒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兩架轟炸機掉頭，原路返航，他能做的隻有繼續跟著拍照。

本特利修道院。

地下室內。

丘吉爾，休.道丁，空軍大臣，派克少將，四個人神情激動，各自坐在椅子上，眼睛盯著另外一部電話機，就等著從倫敦地麵部隊傳來，證實德國空軍轟炸倫敦的消息。

“叮……”

鈴聲剛響，休.道丁上將一把抄起電話。

電話裡傳來倫敦地麵部隊指揮官的聲音，他幾乎帶著哭腔，還有幾分因為保護倫敦不力的慌張：“將軍！倫敦遭到德國空軍的轟炸，克裡坡蓋特地區有居民住宅區遭到轟炸，民眾死傷慘重，古老的聖加爾斯教堂被夷為平地，火勢衝天，消防車來不及撲救，教堂被大火吞噬一空……”

休.道丁上將強製忍住心中的狂喜，沉聲略帶顫抖道：“命令部隊，不惜一切代價對居民展開救死扶傷，命令附近所有的消防車趕往出事地點……”

“啪！”

休.道丁上將掛上電話。

“耶……”

丘吉爾和另外三人同時揮舞拳頭，忘情慶祝。

幾分鐘後。

丘吉爾：“讓泰晤士報等那位女記者速速前往機場，等候周至寒上校降落，讓她拿走照片，明天早晨登報！命令轟炸機部隊做好準備，我們要轟炸柏林，以牙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