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維希.克尼佩爾少校的五官剛硬，眼神陰損，拉杆，J801號梅塞施密特躍升後占據高位，迎著A214號噴火飛行的途中命令德國機群：“轟炸機群保持編隊陣型，用密集火力防禦，不要戀戰，快速向前推進，先全力擊沉那艘運兵船，一定要把船上的士兵全部送入地獄。”

剛才之所以沒有先擊沉運兵船，是因為想要圍剿615中隊。

赫維希.克尼佩爾少校知道，隻要不炸沉運兵船，615中隊就會死戰保護運兵船不離開，炸了運兵船，615中隊隨時都有可能脫離戰場。

此一時彼一時，現在英國皇家空軍戰機的數量占優，先炸運兵船立下大功，接下來能戰則戰，不能戰就保護轟炸機編隊撤退。

斯圖卡轟炸機群立即執行，隊形開始密集靠攏成反V型前突，兩翼集結火力防禦，後置機槍手組成火力網護住後半球。

雙方大機**火，曳光彈在金黃色的天空裡飛舞，倒影在湛藍的海水裡就像金蛇亂舞，螺旋槳和發動機的聲震耳憒聾，夾雜著死神斯圖卡淒厲的鬼嘯聲，讓運兵船上剛剛死裡逃生的士兵們心驚膽戰。

現在除了斯卡圖轟炸機保持編隊向前推進，雙方的戰鬥機要麼各自為戰，要麼雙機編隊交替開火圍攻斯圖卡。

四指編隊隻是在飛行搜索敵情時防止被偷襲，小規模空戰中適用，大機群空戰，保持四指編隊陣型會非常擁擠、混亂，僚機要保持隊形就會分散注意力，所起的作用適得其反。

見轟炸機編隊的火力防禦落位，幾架護航轟炸機編隊的禿鷹軍團第3中隊的梅塞施密特突然向上幾乎垂直急拉升，準備用俯衝攻擊來襲的303中隊的颶風和無畏式戰鬥機。

JG3中隊的隊徽是一隻張開雙翅的青色鷹隼，有一雙紫紅色的眼睛，在機頭上非常耀眼凶殘，配得上他們的隊徽。

赫維希.克尼佩爾少校的J801號機身上噴繪著黑色扭曲S標誌，機頭繪有騎黑身紅鬃馬的紅頭發指揮官?右手長矛?左手S符號盾牌，隸屬禿鷹軍團聯隊指揮部?他的機尾上畫著十個黑色機炮子彈?代表他的王牌飛行員身份。

各國的飛行員都喜歡在戰機尾部畫上各種標識，以此體現自己的戰績和身份、價值?有的人畫星星，有的畫葉子或者太陽?更有人畫敵對國的國徽。

飛行員?是個更崇尚強者的群體，在機尾上畫上戰績，有時也是對對手的一種震懾力。

生死之戰，誰都願意尋找菜鳥下手?沒有人願意麵對王牌?所以戰鬥機王牌飛行員的機翼上自帶王者屬性，就像美麗的孔雀開屏，戰時能夠嚇唬對手，求愛時可以吸引異性。

赫維希.克尼佩爾少校的意圖很明顯，讓死神轟炸機全力進攻運輸船?皇家空軍的戰機必定會分心，全力回防解救運兵船?這就給梅塞施密特拉開了空間和距離，把俯衝進攻的優勢發揮出來。

剛才十一架梅塞施密特圍攻六七架噴火和颶風久攻不下?就是因為舍棄了梅塞施密特的長處而改為平麵纏鬥。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爆炸聲?那架受傷脫離戰場的噴火?被追擊的JG3中隊的梅塞施密特擊落?飛行員來不及跳傘，跟著飛機在空中解體成無數塊大小殘骸，燃燒著墜向大海。

收割完戰果的那架梅塞施密特接到赫維希.克尼佩爾少校的命令，立刻向全速返程的運兵船“莫納島號”撲去。

“A209號前去攔截10點鐘方位的那架梅塞施密特！”周至寒微壓杆，調整機頭，迎飛德軍的王牌，他用餘光看見了一架梅塞施密特首先朝運兵船撲去，便讓祖巴赫前去攔截。

“A209號收到，長官！”

祖巴赫一個向左90度翻滾後平杆改出後再拉杆，A209號噴火斜著朝JG3中隊的那架位於303中隊10點鐘方向的那架梅塞施密特截去。

周至寒用餘光查看四周空情，對前去攔截梅塞施密特的祖巴赫說道：“在空戰技術方麵，沒有什麼東西是完全正確的，但勇氣是必不可少的祖巴赫，對於射擊時的機動占位，最好的方法就是俯衝增速，進行快速占位，迅速擊落敵機後拉起戰機，跳躍式脫離！”

“A209號明白。長官！”

A214號噴火和J801Bf109E3幾乎在同一個飛行航跡上，這又是一個無航跡間距的迎飛，周至寒在擊落日軍第一戰神赤鬆貞明時，使用的就是這個戰術，當時他故意上赤鬆貞明的當，用眼鏡蛇機動動作擊落對方。

擊落日軍第一戰神是在1937年的10月底，而現在是1940年中旬，世界主流戰鬥機早已更新換代，梅塞施密特和噴火之爭，絕非當時的九六式艦戰可比。

A214號噴火和J801號Bf109E3之間相隔600米。

周至寒選擇先手誘敵，微微右壓杆，A214號噴火做了一個輕微的搖擺機頭機動後，瞬時調回航跡，想要引誘J801提前轉彎，電光火石之間，J801號Bf109E3機頭微擺，發現上當後卻瞬間調回航跡。

厲害！

周至寒暗自佩服對手，禿鷹軍團的王牌飛行員J801號果然不是日本的第一軍神所能夠比擬的，前者戰果輝煌經驗老道，後者威名遠播但缺少實戰，剛才自己晃的那下，如果換了第一軍神，機頭改出去後絕對收不回來，立刻就會被自己咬死。

“英國皇家空軍裡，居然有這樣的人物？”

連做幾個深呼吸調整心跳，赫維希.克尼佩爾少校剛才差點上當，幸虧他反應神速瞬間調回機頭，他剛才也看見了A214號噴火尾翼上的七個鐵十字架，知道遇見了王牌。現在，他機尾的戰績上，就缺少擊落王牌的圖案機翼就完美了。

擊落對方一個王牌飛行員，雖然機尾上添的戰績還是一架，但會用不同的顏色標出圖案且圖案更大，表示擊落的是王牌。

二人同時眼神收縮，都知道遇見勁敵。

雙機快遞接近，相距300米時J801號Bf109E3首先開火。

維希.克尼佩爾少校選擇平時極少用，但適合在同航跡迎頭射擊時，使用的那門倒V字形氣缸之間的20mmMGFF機炮，打了一個長射。

“嗵嗵嗵……”

威力強橫的機炮炮彈拉出一條赤紅色彈跡，直咬A214號噴火的機頭。

在開火的瞬間，Bf109E3安裝在駕駛艙位置垂直向下的那台蔡司Rb21/28相機槍連續閃光，拍下了彈道痕跡和A214號噴火的機頭，如果這一擊咬中，他的威名在禿鷹軍團裡就會更加顯赫。

梅塞施密特Bf109E3配備的標準武器，包括發動機整流罩上的兩挺毫米MG17機槍，以及兩個機翼上的兩挺MG20毫米MGFF機炮，倒V字形氣缸之間的機炮平時極少用，隻有在彆處機槍、機炮的彈藥用儘後才會使用，原因是在做機動動作射擊時，使用這杆機炮，發動機會顫抖，但直飛中射擊無礙。

蔡司Rb21/28相機槍，會在這些武器射擊時連續拍照，這是擊落對方的最好佐證。

噴火英寸勃朗寧機槍的機槍威力遠遜梅塞斯密特的機炮，這也是噴火遜色對方的原因之一。

周至寒隻能壓杆，被迫提前轉彎。

“啾啾啾……”

炮彈在A214號噴火的航跡上呼嘯而過，黃澄澄的炮殼從Bf109E3腹部彈殼排出槽的出口處彈出，在轉彎時留下一個圓狀拋物線下落。

J801號梅塞施密特逼迫對手提前轉彎，立刻壓杆跟著轉彎咬上，由於雙機距離太近，一舉咬住了A214號噴火後半球的絕佳攻擊陣位。

赫維希.克尼佩爾少校的後腦勺緊緊貼著座椅上的射擊墊，眼神在雷維C/12D瞄準具和A214號噴火之間來回移動，但噴火的機尾在瞄準具的圓環裡來回遊動，讓他無法捕捉到。

“200米……得再靠近點……你跑不掉的，沒人可以從我槍口逃生……”

舔了舔嘴唇，赫維希.克尼佩爾少校緊緊咬住噴火，喃喃自語，釋放自己激動的心跳，節流閥推到底，1175馬力DN601Aa發動機發出嘶吼聲，達到了每小時560公裡的極速，逐漸拉近與噴火的距離，等噴火的機身充滿瞄準具，什麼射擊提前量，什麼圓心咬住目標通通都不需要，就是傻子按住射擊按鈕都能擊落。

和日本以及中國的飛行員相比，歐洲飛行員特彆是德國飛行員的射擊距離都非常近。

一秒鐘後，A214號噴火做擴展機動擺脫動作，機翼90度側轉後突然180度右轉。

J801號左右壓杆，跟著側翻滾，緊緊咬住。

赫維希.克尼佩爾少校的臉頰因為興奮而變得通紅，隻要被他咬住後半球的獵物，從來沒有逃脫過。

他暗暗咋舌自己今天運氣太好，上來就炸沉了英國皇家海軍的一艘驅逐艦，用不了多久那艘運輸船也會帶著一船人葬身海底，而前麵的這個獵物居然是英國皇家空軍的王牌飛行員，這太稀有了。

下一秒，A214號噴火在直線飛行中突然向左做了一個90度側翻滾，右機翼剛指向天空，瞬間向右180度翻滾轉換成左機翼指向天空的劇烈擺脫機動動作，增大了交叉角，破掉了J801號Bf109E3利用射擊提前量，連續建立起來的修正瞄準點。

赫維希.克尼佩爾少校牙齒狠咬，剛才雷維C/12D瞄準具的環心剛運動到A214號噴火的飛行軌跡上，還沒等目標與環心相遇，A214號噴火就用了一個180度翻滾破掉了他的小過載快速跟蹤射擊。

從A214號噴火被迫提前轉彎，到J801號Bf109E3使用小過載快速跟蹤射擊，這個過程隻有四五秒鐘，但是雙方在這四五秒鐘之內連續做了六七個追擊與擺脫機動動作，梅塞施密特射的精彩，噴火擺脫的更加精妙絕倫。

自從1937年空戰以來，周至寒第一次遇到如此強勁的對手，他一連幾個擺脫機動動作，才破掉對手的小過載快速跟蹤射擊法，他好勝心大起，突然一個540度向右下方大翻滾，到了J801號Bf109E3機頭下方5點鐘的位置，機背朝著海麵。

赫維希.克尼佩爾少校大喜，Bf109E3反應迅捷，跟著向右360度翻滾機頭下壓，死死咬住A214號噴火朝向天空的機腹，俯衝中建立起短距離射擊機會，不用看瞄準鏡，赫維希.克尼佩爾少校就可以確定，噴火的機腹已完全充滿雷維C/12D瞄準具的圓心，他大拇指猛按發射按鈕，梅塞施密特的機身稍一滯頓，兩挺機炮和兩挺機槍同時開火，就在他勢在必得時，卻見火紅色彈跡飛向海麵拉出幾道修長彈影，眼前忽然失去A214號噴火，他暗叫不好的同時雖驚不亂，極速壓杆，梅塞施密特Bf109E3借勢繼續向右下方做360度翻滾，轉瞬間，由進攻勢態轉為翻滾防禦，他怪叫一聲“G型反轉機動”並繼續向下連續做720度滾筒防禦機動，果然，A214號噴火已經到了他的正上方，機頭向下俯衝射擊，八道火苗就像洶湧的瀑布灑落下來，將他的梅塞施密特完全覆蓋。

赫維希.克尼佩爾少校雖然知道“G型反轉機動”是怎麼飛出來的，但這就像人類知道鳥兒在空中揮動翅膀就能翱翔，自己揮舞雙臂卻隻能摔死一樣。

知道的並不一定能做到。

在一秒鐘之前，赫維希.克尼佩爾少校相信世界上沒人可以飛出那種可以想象得出，但做不到的“G型反轉機動”，當曳光彈撕破他的戰機機背，把左機翼打成篩子時，他知道，自己做不了的機動動作，不能代表彆人做不出來。

自己做不到的，隻是說明能力不夠。

J801號梅塞斯密特就像一隻折翅的火鳥，在720度大翻滾的慣性中繼續向下翻滾，雖然十毫米的防彈裝甲護住了他的頭部和胸部，隻是肩膀受了輕傷被打斷骨頭，但在這樣大風車般的翻滾墜中，他沒有跳傘的機會，緊接著戰機撞擊海水產生的巨大衝擊力，讓他眼前閃現出烈焰般的色彩，然後生命陷入無儘黑暗。

看著J801號Bf109E3渾身著火，半個機翼斷開，如大風車般翻滾著砸向海麵，迸濺出二三十米的水花，切入海裡後爆炸，周至寒迅速拉升機頭，A214號噴火從俯衝中改出後做了個90度側翻滾，周至寒朝水麵上J801號梅塞施米特墜毀爆炸的地方敬了一個軍禮。

隻有強者才能讓強者惺惺相惜。

J801號梅塞施密特飛行員得技藝讓他尊敬，這是自他出道以來，唯一一個能逼他做出，比眼鏡蛇機動還要難飛的“G型反轉機動動作”的人。

周至寒極速拉升A214號噴火，然後壓杆朝斯圖卡轟炸機群撲去，此時的空戰非常混亂，一旦被死神抓住機會投彈，運輸船上所有人的性命就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