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機在六千米雲層裡盤旋的周至寒看見，約六七公裡外，有三架日軍九三式單發輕型轟炸機，大搖大擺的從西南方向出現，就像兩隻懶散的笨鳥，以兩千米飛行高度，慢騰騰地朝羅店中國守軍的陣地上空飛來。

此時太陽剛露出一點點發絲，天空還很黑暗，但在高處的周至寒的眼力超佳，能夠看見幾公裡外的日軍戰機。

“窩艸尼瑪……”

周至寒大聲罵道。

這一瞬間，他內心既氣憤又感到悲愴。

感到氣憤的是，日本鬼子太欺負人了。

首先進入羅店上空的居然是三架老掉牙的、被日軍軍方詬病、嫌棄的九三式輕型轟炸機。

狗日的日本航空兵真是欺人太甚，居然派出老掉牙的轟炸機，真把中國的領空當成他們自己家的後花園，隨時可以進進出出了。

周至寒內心感到悲愴的是，即便是日軍幾架老掉牙的轟炸機，也能讓中國守軍血流成河。

這是因為，上海的空中已經沒有中國戰機，日軍最老邁的戰機，都可以在中國軍隊的上空割韭菜。

此時的中國軍隊，並不是每一支以師為單位的部隊都有重炮和防空機炮，有很多部隊都是以輕重機槍作為防空武器。

就算有重炮防空機炮也沒用，因為鬼子每一次發起地麵攻擊前，都會先由駐紮在吳淞口的艦隊，發起第一波進攻，摧毀羅店內中國守軍的炮兵陣地和防空陣地。

羅店就那麼大點地方，無論是炮兵陣地或是防空機炮陣地，幾乎都是擺在日軍的眼皮底下，艦炮一打一個準，一波艦炮進攻過後，炮兵陣地和防空機炮陣地基本上被摧毀。

九三式單發輕轟的最大俯衝速度也隻有260公裡，還是雙翼機，戰鬥力和中國已經損失殆儘的霍克1差不多，甚至它的轉彎半徑還不如霍克1。

由於不需要擔心中國戰機的威脅，日軍從東北調來了準備退役成為教練機的九三式輕轟，廢物利用，專門對付上海的中國部隊。

而九五式艦戰，九六式艦戰，九六式陸攻等這些先進的戰機用來專門對南京，杭州等中國軍事要地的戰鬥轟炸。

在攻擊上海的同時，日本航空兵不斷對南京和杭州等地發起輪番轟炸，為的就是想摧毀中國軍民的抗日決心，達到以武力攻心為上，殺人誅心。

為了增加攜彈量，投入上海的九三式輕型轟炸機把飛行員和投彈手座下的防護鋼板都拆掉，甚至把機頭上的機槍也被拆掉，把攜彈量增加到了800公斤，機腹下可以掛載十二顆70公斤重的航彈。

欺人太甚！

周至寒駕機，迎著三架日軍的九三式輕型轟炸機飛去。

而快要飛到中國陣地上空的三架九三式輕型轟炸機突然改變陣型，中間那架飛行軌跡不變，意圖是直撲中國部隊陣地的中心地帶，右邊那架轟炸機右舵，左機翼45度斜指天空，機頭瞬間指向東北方向，意圖是攻擊中國軍隊的右翼陣地，左邊那架轟炸機左舵，機頭指向西北，其意圖是威脅中國的的左翼陣地，三機以夾角之勢攻擊，讓中國守軍顧此失彼。

此時，中國陣地上的防空兵也從望遠鏡裡發現日機來襲，部隊立刻重新組織重機槍，準備防空。

沒有防空機炮，就用重機槍頂上去。

周至寒從六千米高空俯衝下來，用高度換取速度，迎著三架九三式輕型轟炸機飛去。

看見一架九六式艦戰突然在頭頂高空出現，還沒有組織好防空機槍陣地的中國士兵嚇了一跳，就在一陣“臥倒”聲中，很多人紛紛趴倒在地上或者跳進散兵坑裡，準備承受九六式艦戰的第一輪空襲時，卻奇怪地發現，頭上飛過去的這架九六式戰機並沒有向下投擲炸彈，也沒有俯衝開火，而是朝東南角飛來的三架日軍轟炸機迎去。

士兵們爬了起來，朝著九六式艦戰飛去的方向一臉的慶幸和疑惑，邊構築防禦，邊看著朝西南角俯衝過去的九六式艦戰，紛紛說道：

“這……這是怎麼回事？”

“這架日機居然沒有開火，是不是把我們這當成小鬼子的陣地了？”

“管他為什麼不開火，咱們趕快構築起防空陣地，小鬼子一旦發現飛過了頭，會立刻調轉回來……”

“不對……難道剛才就我一個人看見，這架軍機的翅膀上有兩個大大的青天白日徽嗎？”

“你眼睛花了，小鬼子飛機上怎麼可能有青天白日徽，而且飛機飛得那麼高。還有，那叫機翼不是翅膀，你以為飛鳥……”

“我知道那叫機翼，叫翅膀習慣了順口。”

“不是啊……剛才我好像也隱約看見，那架飛機機頭上有一個巨大的青天白日徽……”

“是哦，被你們這樣一說，我剛才似乎也看見那架機身上有青天白日徽，難道說是我們的飛機？”

“我們的飛機？不可能，上海早已沒有我們的飛機了。而且，那是一架九六式艦戰，隻有日本鬼子才有的戰鬥機……”

周至寒在全速俯衝中突然做了一個180度的側翻滾防禦機動，眼睛隻是瞄了一眼機頭頂部的後視鏡，就確定身後沒有被日軍的戰機跟蹤，可以放手全力進攻。

飛行員在進攻敵機時，也往往是其最脆弱的時候，也是最容易被敵機跟蹤的時候。

單機執行任務時，幾分鐘一次半翻滾是一種有效的自我防禦機動。

與中間那架九三式輕型轟炸機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九六式艦戰的高度俯衝到了2300米，而九三式輕型轟炸機的高度約2200米。

周至寒絕佳的眼力已經看到轟炸機飛行員的動作，因看見迎麵撲去的九六式艦戰而有點僵化——他在猶豫。

九三式輕型轟炸機的飛行員一眼認出，突然出現，迎麵而來的是九六式艦戰，但總感覺哪裡不對勁給，所以他猶豫、疑惑。

周至寒後拉節流閥至50%的位置，此時的俯衝已不需要加大截流閥的助力。

“咻咻咻……”

雙機之間還有500米距離，就在九三式輕型轟炸機飛行員有些慌張準備改變航向時，周至寒迎頭開火，按了一秒鐘操縱杆上的射擊按鈕，攻出一個精準的點射。

這是一次完美的迎頭射擊技術。

在空戰中，除了使用跟蹤射擊時需要悄無聲息接近敵機而不得不放慢速度外，接敵時的速度，對攔射和快速射擊的成功率至關重要。

在空戰中，減小速度通常隻是有利於悄然跟蹤敵機，但飛機的性能會因為速度的變慢而受到影響。

減小速度會影響下一步的攻擊和防禦機動，因此，在空戰中主動減速，往往弊大於利。

空戰中，在你降速完成對敵機悄然跟蹤時，你也有可能已經成為了彆人的目標，由於你已降速，戰機的戰鬥能量也相對減弱，所以當追蹤你的敵機形成提前量開火時，你無法做出有效的防禦、規避機動。

快速接敵，短距離快速射擊，一擊致命後迅速拉升脫離，是成為一名頂級空中殺手的必備能力。

曳光彈和燃燒爆破彈轟出的同時，周至寒左手節流閥推到底，右手杆順勢後拉，機頭立刻大仰角上攻拉升，飛出一個順暢的“彈跳”脫離機動，九六式艦戰左後襟翼上揚，做了一個90度側翻轉彎，機頭劃了一個弧線，指向東北方向，朝進攻中國陣地左側的那架九三式輕型轟炸機撲去。

這就是頂級空中殺手的自信，一擊必殺，機炮轟出後立刻拉杆脫離，絕不拖泥帶水。

曳光彈在稍顯灰暗的天空裡非常耀眼，鑽進九三式輕型轟炸機的機頭裡，穿過飛行員的腦袋炸開帶出一團血色蓮花，後繼爆破燃燒彈鑽入機腹，如戰斧般劈開機腹瞬間燃燒，三秒鐘後，九三式輕轟轟然爆炸，在空中解體，殘片飛舞，燃燒墜落。

所有炸彈在兩千多米的空中先後爆炸，產生出連串的奪目光芒，九六式艦戰就像一隻火鳥，從連續爆炸的上方拉升，轉向，產生出極強的視覺衝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