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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寒！”傑夫·亨特少校站起身，“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好友”克萊爾·李·謝諾爾特先生，他剛剛從你們中國回來，聽我說到你，他非常高興，執意要前來見見你！”

周至寒內心激動，敬了一個軍禮，表達他此刻的一切心情。

陳納德身材高大，40歲左右的年齡，眼神深邃，飽滿的額頭寫滿智慧，唇角向後延伸，讓他的整張臉看上去不怒自威，叼著一個黑色的煙鬥，臉色寫著疲憊，可能是從中國回來長途跋涉的原因。

傑夫·亨特少校對陳納德說道：“這位就我跟你說的，來自中國的學員，周至寒！”

陳納德伸出手迎了上去。

周至寒雙手握住陳納德的手，他很激動，彎腰施禮。

三人找了一個偏僻的地方，坐了下來，周至寒招呼年輕的調酒師送幾杯啤酒過來。

陳納德知道周至寒是亞瑟·金準將欣賞的人，沒有過多的寒暄，說話也直言不諱。

聊了一會兒周至寒目前在美國的狀況，陳納德問道。

“至寒，我在中國這段時間觀察，中日兩國早晚必有一戰，你覺得當戰爭開始後，以中國空軍目前的實力，是進攻重要，還是防禦重要？”

周至寒沉默了幾秒鐘：“我個人認為，是防禦重要。”

陳納德深邃的眼睛忽然一亮：“說說，為什麼防禦重要？”

“我們的空軍建立時間不長，優秀的飛行員不多，各種戰鬥機的質量參差不齊，戰鬥機的零件後勤補給困難，飛行員們也沒有經驗，平時訓練是一方麵，在戰場上決定勝負的不僅僅是飛行員的技術，這其中最關鍵的還有飛行員的膽識。

如果中日開戰，日本人的航母就是移動機場，占有先天優勢，他們的戰鬥機在空中滯留的時間就長，

我們沒有移動的機場，戰機都是從彆的機場起飛後，經過長途飛行，到了需要空中支援的戰場的上空，滯空支援的時間就遠遠不及日本飛機，一旦和日軍機發生空戰，被敵機糾纏住，不用多久，我軍飛機的燃油就會不夠，到時候想飛回基地去都很困難。

更要命的是，我們的飛機打一架少一架，日本人有飛機生產線，可以源源不斷的補充。

所以，我認為一旦中日開戰，我們的空軍應該避其鋒芒，不能和敵人硬拚，儘量保存實力，不和他們正麵格鬥，把好鋼用在刀刃上，利用我國土的縱深度對敵不斷騷擾，讓他們疲憊不堪。”

“果然是人才，亞瑟·金準將沒有看錯你。”陳納德端起酒杯和傑夫·亨特少校，周至寒一起碰杯，然後他眉頭緊皺，眼神又變得深邃起來，“可國民政府的空軍將軍們，卻沒有你這樣遠見，他們認為，進攻就是最好的防禦。”

“進攻是最好的防禦武器，這句話也不無道理，”周至寒道：“但進攻，就意味著要和日本人硬拚，我們的飛機質量，飛行員的後備力量，以及飛機的數量，都遠不如日本人，和日本人在空中硬拚，那是正中他們的圈套。”

陳納德點點頭，長歎一口氣，沒有說話，往煙鬥裡塞煙絲。

周至寒拿過火柴，點燃一根，為陳納德點煙。

陳納德把背靠在椅子上，一隻手捏著煙鬥，另一隻手揉著眉心，閉著眼睛，吸了幾口煙，吐出長長煙霧：“我這次回國休假，其實也是想回來好好思考一下，是不是該回到中國，繼續接這個燙手的山芋。

你們中日兩國空軍的對比，日本人占據了壓倒性優勢，而偏偏你們空軍將領們卻想以進攻為主，這無疑是以卵擊石。

也許在戰爭的初期，主動進攻能取得一點優勢，但隨著戰事的吃緊，長期化，你們空軍的優勢會很快被蠶食殆儘，那樣打下去，辛辛苦苦培養起來的一批優秀的空軍飛行員……”

陳納德說著搖了搖頭，兩根手指輕輕捏著緊皺著的眉心：“你們的飛行員都很勇敢，都有一顆愛國的心，這很讓我感動。

但是，真的，至寒，我很害怕看見我的學員，在空中一個個消失。”

他的話很明顯，如果照空軍將領們的戰術打下去，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培養起來的飛行員，很快就會損失殆儘，最後，空中，將任由日本人有飛機隨意翱翔。

周至寒眼睛有些濕潤：“將軍，請您相信，中國人民會取得最後的勝利，縱觀中國這數千年的曆史，我們這個古老的民族，從來沒有在列強麵前屈服過。

我希望您還是能回到中國，把您最先進的飛行技術交給那些求知若渴的飛行員們，帶領他們保護中國的領空，中國人民，將會永遠記得您！”

傑夫·亨特少校一臉的懵逼，搖了搖頭，剛才周至寒稱克萊爾·李·謝諾爾特為將軍，這是哪對哪啊。李早已退役，現在是作為私人顧問參與國民政府空軍建設，怎麼能扯到將軍。

“年輕人，就衝你這最後一句話，我決定回到中國，但我們要訂個君子協議，等你從倫道夫空軍學院畢業，回到中國後，你必須去幫我！”

周至寒很激動，連忙站起來，再次敬一個軍禮：“恭敬不如從命！將軍！”

“將軍？”

陳納德笑著說道，“我不是將軍，我在美國軍隊時的最高軍銜上尉，已退役好久了。”

周至寒知道自己剛才是激動了：“您將來，一定會成為我們中國的將軍，是我們中國人的心中的將軍！”

陳納德拿著煙鬥，笑了，他看的出來眼前這名年輕人很激動，也很崇拜他。

“年輕人，我剛才聽傑夫說，你本來應該是以觀察員的身份，去參加海軍陸戰隊選拔優秀人才過程的，但現在倫道夫空軍學院招你回去，讓人覺得很可惜。

我建議你，如果到了倫道夫空軍學院以後，有機會你去美國海軍陸戰隊去看一看，學習陸戰隊先進的訓練理念。

我到中國這幾個月以來，看見的是中國軍隊無論在精神麵貌，技戰術以及訓練水平上，遠遠落後於日本人，你們的武器落後，訓練水平落後，軍隊之間的協調性落後，戰鬥力落後，後勤補給落後，士兵空有一顆愛國心但訓練時間與質量落後，一旦中日雙方開戰，你們的軍隊將處於絕對劣勢。

所以至寒，如果你有機會去海軍陸戰隊學習，一定要把握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把美國最先進的戰鬥訓練理念，回到中國，教給國內的教官們，良好的訓練，能讓更多的士兵在戰場上少流血。”

周至寒連連點頭，陳納德的意思他是明白了，他現在在美國不光是要學習飛行技術，還要學習海、陸軍的技戰術，將來回國，把更多的先進軍事理念帶回國內。

“對了至寒！黃新瑞和黃泮揚把你告訴他們的有關96式艦載機的數據告訴我了，這對我們太重要了。

他們讓我轉告你，沒有時間過來和你聚首了，他們整日研究如何破解96式艦載機的各種技戰術。

這次，他們兩個人會跟我一起回到中國，做國內的空軍飛行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