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地的情況遠比“原”地要好很多。
智氏的軍隊從“溫”地撤離,得知土地歸屬陰氏所有,先前逃亡的郤氏眾人就回到自己的家鄉,心懷悲痛撫平戰爭帶來的破壞。
呂武選擇總督“溫”地的人是梁興。
原因跟選擇茅坪一樣。
作為一塊飛地,需要有一定的管理才能,更多的是要能跟周邊的鄰居處好關係。
另外,“溫”地太過於靠近周天子的地盤。
雖說周天子現在已經成了招牌,手底下的一幫人卻是不甘寂寞。
有些投靠周天子的落魄公卿,他們的膽子非常大,甚至都敢跟作為晉國卿位家族的郤氏爭田。
輪到姬壽曼當政時期,郤氏就在周天子的公卿手裡吃過虧。
囂張跋扈如郤氏都那樣?
證明周王室的某些公卿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晉國現任的國君長居周王室地盤,對周王室那邊有著天然的親近感。
呂武安排梁興作為“溫”地的軍政一把手,仰仗的是梁興的外交手段。
同理,主政的一把手是多麵手,副手隻能選擇更能乾實事的人來擔任。
這裡也就說明一件事情。
很能乾活,卻是不懂交際,肯定會吃虧的。
肯腳踏實地的做事,卻不懂表現自己,升遷速度真的快不了。
呂武來到“溫”地得到了迎接。
那些來迎接的人,是以郤氏的舊臣為首。
對於這點,呂武有喜有憂。
“原”地被破壞得太徹底,陰氏想要重新利用起來,比之從零開始的優勢隻是有建設基礎。
原屬於郤氏的舊臣在智氏撤離後回到原處,一些逃亡的人也被勸了回來,固然是能讓“溫”地恢複一些生氣,卻留下了屬於郤氏的烙印。
對此,呂武實際上沒有感到太大擔憂。
他的奮鬥過程是朝陽東升。
現如今不說如日中天,卻也是勃發時刻。
陰氏目前已經崛起,並且實際上接收了郤氏的大量人手。
郤氏作為一個家族已經覆滅。
呂武需要擔憂被傾覆嗎?
防是要防著一些。
警惕心過強則沒必要。
呂武需要做的是先利用和吸收,再進行甄彆與排除。
本來,他想安排蒲元來“溫”地作為副手,後來自行否決了。
郤氏是滅亡了,卻有苦成氏。
因此過份的擔憂不需要,卻不能留下太多的郤氏烙印,免得苦成氏哪天崛起讓陰氏遭到反噬。
這一點擔憂實際上不用過甚。
也就是呂武會多想一些,其餘貴族很難有這樣的憂慮。
像是趙氏主宗覆滅,曾經屬於趙氏的家臣,忠於趙氏就跟著一同赴難,有心思又有機會則是自立,投靠了其他家族就算是外人了。
趙武重新複立趙氏,沒有看到原先屬於趙氏的那批人,哭著喊著要回歸趙氏。
這是現在自有民情在的關係,並不是什麼人情冷暖。
因為有原屬於郤氏的舊臣投靠,陰氏在處置“溫”地方麵會容易許多。
呂武做的是接納並跟那些郤氏舊臣建立契約,也就是有選擇性挑人進行效忠儀式,逗留不足一個月就開始回轉“新田”了。
他再次回到“新田”,居住的地方是在宮城裡麵。
這個當然是因為推倒重建的府宅沒建好。
兒子呂陽以及一眾家臣,一樣是住進了宮城,倒是帶來的部隊需要返回“陰”地。
呂武帶著兒子入住宮城讓國君非常高興。
國君閒暇時會喊上呂陽,乾什麼事情都有。
這樣,多少讓國君有了屬於大孩子的一麵。
隻是這件事情讓韓厥表達了非議。
他認為呂武是“閽衛”住在宮城當然沒關係,攜帶家人一塊入住宮城就不對了。
老實說,是有點不像話啊!
呂武很羞愧地進行致歉。
他回頭找到智朔,直接讓呂陽住進了老智家。
其實也不是不能找某個家族借地方。
幾位老牌的“卿”在“新田”的房屋多得是,一些貴族也有空置的府宅。
陰氏與智氏兩家已經定了娃娃親。
呂陽住進老智家沒有任何問題,甚至表現出親近的一麵。
找智氏,沒有去找魏氏或趙氏?
對於這點,老智家是舉起雙手雙腳來歡迎的。
講道理,呂陽的生母是趙氏出身,借住趙氏更為合情合理。
在外人來看,魏氏現在與陰氏還在蜜月期,借出一座府宅,不會有什麼二話。
呂武讓呂陽住進老智家,是有著屬於自己的考慮。
國君知道之後,他從自己的一些名下產業中挑出一個府宅送給了呂武。
隱晦的意思就是,陰氏和智氏不是出自同宗,哪怕呂陽會成為智氏的女婿,沒必要那麼親熱吧?
呂武又再一次表現出了“從諫如流”的一麵,府宅到手就將呂陽從老智家接出來。
隻是因為呂陽的住所問題,幾個人的態度卻是先後顯露出來。
其中包括魏氏從頭到尾沒有什麼表示。
自然也少不了國君不希望幾位“卿”過於親密。
“主,魏氏開始疏遠我家?”葛存表現得很敏感。
至於說韓氏?
韓厥一直以來都是那副模樣,沒人感到意外。
哪天韓厥變得油滑,才會讓人驚得下巴掉到地上。
呂武對魏氏的表現倒是感覺符合情理,說道:“想必魏氏處在矛盾之中。”
家族最大的產業鏈遭到致命打擊,進項變少是一方麵,人情交際肯定也受到了影響。
魏氏想要的卿位已經到手,肯定是要重新考慮怎麼來跟陰氏相處。
年輕人當家的範氏反應比較慢,還是智罃率先有所行動。
這個就是呂武為什麼要讓呂陽住進老智家的原因。
主要是讓智罃要不要拉攏魏氏產生遲疑,真要拉攏也舍不得付出太大的代價。
跟呂武相處最好的魏相已經出使秦國。
魏相這一次到秦國還是去罵人的。
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再次將罵人,罵得留下傳世文章。
包括呂武和魏琦在內,他們有理由相信國君選擇魏相出使秦國,是一種圖謀。
說白了就是,國君真的不希望卿位家族能好到穿同一條褲子。
接下來就看魏氏會不會順勢,真的疏遠陰氏,乃至於變成敵對。
葛存多少有些憂慮地說道:“人心不可測。”
國君不希望卿位家族太親密?
呂武和魏琦哪怕還是非常親密,是不是也要在國君那邊展現演技?
隻是,很多時候總會鬨得假戲真做。
彆提說,陰氏和魏氏真的有大矛盾。
呂武近期沒找魏氏,就是想看魏氏到底會做出什麼選擇。
而魏氏沒有聯絡呂武,肯定是內部沒有形成統一的意見。
讓呂武去跟魏氏技術共享?
以前的呂武過於弱小,為了求存乃至於上進,該舍棄的利益,一點都不會猶豫。
現在?
呂武其實是不斷在進行思考以及權衡利弊,暫時沒有做出最後決定。
他還是需要先看看魏氏的訴求。
隻要魏氏不過份,陰氏不是不能讓出一部分利益。
如果可以互利互惠,則是更好!
呂武能夠拿出互利互惠的合作項目。
他沒有立刻拿出來,就是想看看魏氏還記不記得自己對魏琦有活命之恩,又想看看陰氏對魏氏的份量多大。
在晉國,恩情重到還不上,選擇處心積慮弄死,真的不是獨一例了。
魏氏在糾結?
呂武在等他們自己想明白。
這人啊,想不明白,做出的抉擇就不靠譜。
所以從另一個層麵來說,魏氏近期不接觸呂武是好事。
“我問陰氏於往來之間設有‘驛’?”士魴一臉的好奇。
他是下軍佐,以後會跟呂武形成上下階級,也是一種合作關係。
那個“驛”就是驛站。
呂武需要家族的通訊更便利一些,要不人在“新田”很難對各地形成有效的指揮。
是現實逼得他在“霍”地、“陰”地、“呂”地和“原”地、“溫”地開始建設消息傳遞係統。
這個係統就是每相隔一段距離,實際看地段的交通,可以是三十裡就存在一個驛站,也能五十裡乃至更遠距離設立一個驛站。
這些驛站會有常駐人員,並且該有的一應東西也會有。
呂武名下的封地自然好說,經過其餘家族則是需要取得同意。
現在沒人會輕易得罪陰氏。
近期呂武一直在找一眾貴族進行溝通,大部分貴族同意劃出小小的一塊讓陰氏建設驛館,極少的貴族明確拒絕。
需要進行溝通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屬於誰的地盤,貴族就有全權的處置權,國君沒有得到當地封主的同意都不能亂來。
“正是。”呂武回道。
士魴問道:“此‘驛’為消息傳遞之用?”
呂武說道:“亦可供往來旅人住宿。”
有一點還沒說。
其實,還能用來作為貿易中轉站。
隻不過,呂武不會一開始就拿來當貿易中轉站,甚至也不會提供給其他家族用來住宿,隻會拿來快速傳遞消息。
士魴一臉的若有所思,問道:“我家可(借)鑒否?”
他太好奇呂武的腦子裡到底有多少奇思妙想了。
呂武當然說:“自是可以。”
沒什麼技術含量的東西,效仿沒難度。
問能不能用是給麵子。
士魴點了點頭,又說道:“如此,需思量成法。”
出現新鮮東西啦。
怎麼能沒有出台新的律法來應對?
老範家在晉國就是乾這個的。
呂武一聽來了很大的興趣。
他對範氏最饞的,就是好奇範氏製定律法是基於什麼基礎,又是怎麼進行量刑。
倒不是他想不出律法,是要符合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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