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一章 舍詔遺孤(1 / 1)

仙籙 布穀聊 2114 字 2個月前

道道金光垂落而下,整個仙園緣全都震動起來,聲色浩大。

不等許道反應絲毫,他的雙目中一片純白,即便是以他的龍種肉身,其居然都無法視物。

更讓許道感到驚懼的是,金光當中傳遞出一股浩瀚的收攝之力,將他的身子囫圇搬動起來,往天頂上提溜過去,其感覺自身就好像一隻蟲介。

一陣頭暈目眩的感覺出現,許道感覺像是穿過了什麼東西似的,還不知自己究竟轉了多少個圈、翻了多少個跟鬥,他隻知道當他雙腳終於落地時,身子骨依舊有些不聽使喚。

站定身子,沒等許道的視野中出現清晰的畫麵,其耳中就傳來一陣冷笑聲:

“桀、這批新人的素質還不錯。”聲色陰冷俯視。

並有其他人的對話:“不錯,不僅有十二個成功斬殺了築基妖物,獲得靈根材料,居然還有三個獲得了前輩的獎勵,得到了金丹級彆的靈根。”

還有人歎聲:“隻是這些人當中,似乎也有幾隻老鼠混進來了……”

聽見這些對話,許道立刻就意識到他應該是和其他道人一起脫離了仙園,而那些交談說話的人肯定就是洱海道宮的道士。

這讓他心中頓時一緊,渾然不知自己接下來將會麵臨什麼樣的狀況。好在此種局麵他也並非沒有考慮過,心中倒還是有著點準備。

深呼吸幾口,壓下心中的不適感,許道一邊收斂著自己的仙道修為,一邊在心中暗道:“隻能見機行事了。”

終於,在龍種肉身強大的適應能力之下,他眼中的視線變得清晰,在場所有“道徒”當中,他是第一個徹底蘇醒過來的。

許道蘇醒後,映入他眼簾的是一片深藍色的水簾,周圍靈氣湧動,濃度相比於金柱四周有所降低,但依舊算是一片好地方。

他的眼中還有玉砌冰堆似的宮殿樓閣,一並還有數股神識毫不掩飾的場上橫掃,落到他的身子上了,好似要將他的身子都給洞穿。

好在這些道士的神識雖然放肆,但是對方都隻是站在原地,並沒有動手動腳的,兀自說著話。

一張張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的麵孔出現在許道的視線中,有些陌生,且一個個的神色晦暗,讓他拿捏不住這些道宮道士的態度如何。

他乾脆繼續放空目光,裝作一副依舊眩暈的模樣,暗暗窺視起來。其身子還打了幾個擺子,好將周圍的景象全都收入了目光中。

結果許道發現正如他剛才聽到的談話所說,包括他在內,現場剛從“仙園”中出來的道人共有十五人。

十五個道人的氣息或強或弱,其中最顯眼的,當屬許道和那兩個獲得了金丹靈根並成功種下的道人,三人都是軀體壯碩高大,渾身透露出一股非人的意味。

至於其他十二人,則都是尋常道徒的模樣打扮,手裡麵都緊緊的抓著各式各樣的妖鬼材料,顯然是因為仙園中時間緊迫,他們來不得將靈根種下。

除此之外,圍觀打量許道一眾的道宮道士攏共有七人,其中六人他是真的一點都不熟悉,但是最後一個他卻是有點眼熟,是雷府當中的那個道士。

這讓許道暗暗嘀咕起來:“此人不是雷亮嘯的師父麼?怎的他也在?”

因為情況不明,又不知身在何地,他也就隻能按捺著心思,繼續偷聽著道士們的對話。

在他又聽了幾十來息的功夫後,其身旁那個妖軀似鱷的道人也悠悠轉醒,喉嚨中發出一陣低沉的嘶吼,透露出十足的警惕。

這人蘇醒後,緊接著那妖軀似馬的道人也醒來了,而許道瞧見三人都醒,略一思忖,便也跟著將龍種軀體的雙層眼瞼打開,目色恢複到清明狀態。

妖軀似鱷的道人口中剛一咆哮,七個道宮道士中便有一人走了出來,口中笑著呼到:

“癡兒,如今成功種得靈根,見到前輩們,哪能這般無禮?”

鱷道人聽見,口中帶著驚訝的嘶吼到:“長老!”其身上凶性稍稍減輕了許多。

另一個道士對這兩人說:“恭喜道友了,浪詔一族又添一員大將!”

“哈哈!”被恭維的道士聽見,口中大笑著回到:“哪裡哪裡,同喜同喜,蒙詔一族同樣多得一位靈根上等的道士矣!”

此人說話的同時,還指著許道身旁的一人,正是那妖軀似馬的道人。

而妖軀似馬的道人聽著兩個道士的話聲,連忙也如鱷道人一般,朝那人作揖呼到:“見過長老!”

除此之外,九個道士當中還有數人冷哼,似乎在不滿那兩個喜形於色的道士,但是他們自己也紛紛低呼到:“該醒了!”、“癡兒,快快醒來。”

其手中還運轉起法術,往人群中的幾人打過去。不過這些法術並非是囚禁或殺伐類的法術,而是有利於療傷、驅魔除邪的法術,那個雷詔的道士也在其中。

見到這些,許道恍然明白過來,七個道士當中有五個便是吳國五詔的道士,他們過來多半是為了提攜同族中人,而另外兩個道士或許是師徒一脈,又或者是散修出身。

意識到這點,他暗暗的瞥視身邊人,發現成功離開仙園且獲得了靈根的十五個道人當中,足足有九個都是出身自五詔部族,過半的概率了。

剩下幾人在那兩個非五族道士的催促之下,也都漸漸蘇醒過來。

這下子所有道人都醒來,眾人四處一瞅,相互一看,也都意識到自己是出了仙園,曆練已經結束。

一時間,一股股歡喜的低呼聲出現在十來人之間,其中有不少人更是發出了劫後餘生的呼聲,顯然這些人雖然在仙園當中得到了靈根材料,但是過程應該是艱險無比,遠不像許道這般簡單輕鬆。

這時,突地有道士不耐煩的吩咐到:

“好了,屬於五族中人的跟著自家的長老就行,他們自然會有東西教授給你們,至於剩下的,先跟著我在此地找個密室閉關,將靈根徹底種下再說。”

“此地是洱海之底,靈氣充沛,機會難得,莫要錯過了。還有,手頭上沒有靈根種植法術的人,可以直接找貧道賒借,入宮後再以道功償還便是……”

許道聽到這番話,心中頓時一喜,他瞧著四周然人等略微混亂後,立刻就變成了兩堆,各自湊在一邊。

“這是不用檢查身份來曆,隻等種下靈根就能成為道宮中的道士?”他連忙就低著頭,想要混入其中一隊。

但誰讓他的龍種軀體太過高大,即便其已經有意識的縮小了,依舊有兩三丈大小,且身為在場少有的幾個種植了靈根的“道徒”,其自然是極為引人注意,當場那七道神識就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並有道士聲色嚴厲的出聲:“呔!兀那道人,速速止步!”好似要捉拿什麼犯人似的。

許道不得不止步,精神緊繃起來,但他還是循聲望過去,一臉的茫然。

隻見出聲那個道士,赫然就是許道眼熟的雷詔老者,對方麵色僵硬,眼神閃爍的望著許道,口中冷冷的出聲:“閣下走錯了。”

許道聽見後沉著氣,悶著聲,錯愕的回答:“這位道長說甚,貧道非是諸位五族中人。”他還轉頭看向那兩個並非是五族中人的道宮道士,。

結果那兩人不僅沒有說什麼,反而還露出了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嘿。”雷詔老者口中冷笑數下,口中到:“道友既然不是我五詔中人,如何偷入了仙園當中?”

聽見這話,許道心頭咯噔一跳,立馬意識到自己已經暴露。在場有這多人,對方並不認識他的龍種麵貌,卻能一眼就將他給認出來了,應當不是在詐唬他。

於是許道的腦筋急速轉動起來,他望著隱隱將自己包圍起來的五詔道士,臉上的茫然之色卸下,轉而是帶有些泄氣和憤恨之色的樣子。

許道緊盯著雷詔老者,絲毫不懼對方,同樣報以冷笑的吐出:“何來偷入仙園一說?貧道隻是說不是五詔中人,又沒說不是六詔中人。”

他眯眼看著的四周幽藍色的水簾,嘲弄似的說:“這洱海仙園,你們五詔進得,我舍詔便進不得?”

許道這番話說出來,頓時在道士當中掀起了波瀾,他們麵色變化,神色不一,相互之間的神識瘋狂的扭動,看許道的眼神也發生了變化。

“哼!果然,這廝就是舍詔的餘孽!”立刻就有人冷聲回答,還有人不這麼認為:

“不一定,六詔玉鉤的消息早就已經被我們放出去了,此人可能隻是好運的進入了仙園中,誆騙我等罷了。”……

但是顯然在許道的言辭影響之下,這些道士雖然沒有被先聲奪人,但也開始了認真考慮起許道究竟是不是貨真價實的舍詔中人。

其實許道中在說出這番話之後,心裡麵並沒有多少底,畢竟他終歸是偷渡入的仙園中,且吳都五詔……或者說洱海道宮和舍詔部族的關係如何,他並不是太清楚。

其多番打聽後才勉強得知的,是早在不知多少年之前,舍詔部族便拋棄了吳都城中的榮華富貴,選擇了回歸祖地,當了西南邊陲地區的一介土豪,至今在吳都城中音信渺茫,以至於很多人隻知吳國有五詔而不知實際有六詔。

但好在明麵上,舍詔和道宮方麵並沒有深仇大恨,且過去了這麼多年了,應該不會太過妨礙到許道。

正當許道想要再言語一番,更加佐證自己的身份時,令他驚訝的事情出現了,居然有人在助攻於他,隻聽有兩個道士議論:

“咦!這廝種得的靈根是龍脈!”

“當真?哈哈,還真是舍詔那群貨色的種!”

這些話讓許道訝然不已,其他道士聽見後,略微詫異,但也都認同了。似乎一下子,許道的身份就被坐實了,其過程遠比他想象中的要容易的多。

順杆子爬,許道當即朝著幾個道士拱手,口中的言語也緩和了一些,說:

“在下許道,見過諸位。”

其澀聲說:“部族破滅,在下彆無歸處,不得已動用先人遺澤,貿然進入仙園中,隻是希望能重回道宮,學習道法,以報昨日之仇。如有冒犯之處,還望寬恕。”

這話聽在幾個道士的耳中,他們互相對視,似乎在商量著什麼,但當中那雷詔老者直接蠻橫的喝到:

“費這多話作甚,且先讓此人交出的玉鉤信物,然後壓入海牢中,至於放不放,等請教了道師再作決定。”

如此說法讓另外四詔道士頓時意動起來,顯然這群道士都在圖謀許道身上的某件東西,極有可能就是斂息玉鉤。

而現在許道的身份存疑,還偷偷進入了仙園中,恰好是個機會讓他們借題發揮一下,方便強取豪奪。

但是就當五個道士準備擒下許道時,另外兩個一直看戲的道士走了出來:

“許道友剛剛築基完畢,正是抓緊百日築基的時候,如何能關入海牢中?就算許道友是偷偷潛入仙園中,其如今也已經築基,按流程合該是我道宮中人!”

說話之人沒能識破許道身上的隱藏,以為許道是在仙園當中得到了“灌頂”,然後才築基成功。

對方身旁另一個道士,也是振聲笑說:“許道友既非五族中人,豈不就是我師徒一脈的了?”

原來自從洱海道宮不隨便吸納外來道士之後,道宮中的五族道士占比例越來越大,以至於非五族的道士數量堪憂。

如今出現許道這種全族死得乾淨,還和吳國五詔頗有淵源的道人,無論是增強自己一方的實力,還是為某些事情做準備,其護住許道的理由都很充足。

至於兩個道人剛開始為何沒有直接出聲製止,多半是在等到恰當的時機,方便審視、籠絡許道。

道士們的幾句對話間,讓許道也隱隱察覺到道宮中似乎存在著兩大陣營,但不管怎樣,其中一方親近他,還願意幫助他進入道宮中,著實讓他感到歡喜。

甚至於,他今後或許還可以憑借舍詔遺孤的身份,在吳國道宮中左右逢源,獲得不小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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