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顏路的話，農家等人都是沉默了一會兒。沒有俠魁的農家群龍無首，要不是因為這次關中彙聚的高手太多，動不動就是天人，他們六堂也不會聚在一起。

“顏路先生可是知道無塵子掌門的下落？”田虎問道。

顏路看向田虎，這個人他有點看不太懂，說他精明吧但是性格跟他名字一樣，很虎；說他虎吧，戰鬥意識又很強。剛才若不是田虎的突然爆發，他也沒有機會重傷名家老三斷其一臂。

“顏路先生放心，我們是來為無塵子掌門護道，不是為了彆的。”田虎拍著胸脯說道。

顏路搖了搖頭，田虎或許可以信，但是農家其他人就不一定了，首先司徒萬裡這種關鍵時刻能夠出賣隊友的就絕對信不過。

“你們想求證俠魁之事可以直接前往太乙山，道家護道者黑白玄翦此時就在太乙山坐鎮。”顏路說道。

“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無塵子掌門，謹防一些宵小出手，讓一條大道消散。”朱家開口說道，他跟無塵子認識，雖然感覺化道這種事不像無塵子能做的出來的，但是說不準是意外呢，畢竟天地異象騙不了人。

顏路點了點頭跟農家眾人拜彆，提醒了一句小心名家三人就帶著月神離開了。

“儒家和陰陽家這是已經結盟了？”朱家看著兩人離開的身影說道。

田猛皺了皺眉道：“陰陽家先後被墨家道家重創，跟儒家結盟也不是不可能。”

“恐怕是月神看上了儒家的顏路先生。”田蜜吐出來了一個眼圈，嬌媚的說道。

“我同意田蜜的說法，顏路和月神的關係不太像是盟友關係。”田虎說道。

“還是要小心點，現在更加要小心的是名家三人的報複。”田猛說道，看了一眼司徒萬裡皺了皺眉沒有多說其他。

其他人也是沉默，三個天人中期的報複，而且還是精通刺殺一道的高手，六個人誰也沒有把握能躲過去。

“農家，儒家，陰陽家，我們記住了！”名家三兄弟躲到了樹林裡休整，老三受傷嚴重，先是被斷一臂，而後為了破陣偷襲司徒萬裡，也使他硬生生吃了田虎和顏路的所有攻擊。

“農家什麼時候有這麼剛猛的劍法了？”負責給老三療傷的老二皺眉說道。

名家老三體內幾乎全部被田虎的虎魄劍氣震碎，如果隻是這樣，憑借他們天人中期的修為也是修養一段時間就沒事了。但是顏路的劍氣卻是如附骨之疽在虎魄劍氣造成的傷口上不斷撕裂，讓人根本無法療傷愈合傷口。

“田虎，顏路！”名家老大低聲嘶啞著念著，回首一劍將名家老三刺穿，已經救不了了，那就隻有舍棄，這就是刺客的果決。

“三位長老還是這麼的自以為是和心狠手辣。”韓檀出現在篝火旁，他本來是應該跟著黑白玄翦等人回太乙山的，但是道家信不過他，所以就讓他幫忙出來尋找無塵子，少司命也是知道道家信不過她，所以才主動離開的。

“韓檀，你居然還沒有死？”名家老大皺了皺眉，如今他們老三死了，老二和自己都受了些傷，聯手也不一定是韓檀的對手了。

韓檀看了兩人一眼，沉默了許久，終究是沒有出手轉身離開了。

“呼～”名家兩人鬆了口氣，韓檀要是出手他們必死無疑了，結果雖然不知道韓檀為什麼沒動手，但是終究是活下來了不是嗎。

“呼～”走進樹林深處的韓檀也瞬間鬆了口氣，這修為太操蛋了，剛剛還好好的，結果突然說沒就沒了，差點把自己玩死。

“你真的沒有後手了？”曉夢看著無塵子問道，天人有點多，她一不能保證可以護得住無塵子的安全啊。

無塵子搖了搖頭，他最大的後手就是猜到那個便宜鶡冠子一定會在，結果他猜錯了，鶡冠子居然真的涼了，北冥子又沒法出太乙山，所以他是真沒有後手準備了。

“那你就打算在這裡呆著？”曉夢又問道，在這裡呆著跟等死有什麼區彆。

無塵子搖了搖頭，拉著她的手來到一個山坡上，從山坡往下看正好能看到一個新修的道觀。

傍晚時分，一條巨大的紅鯉從道觀中衝天而起，在空中遨遊片刻後才消散。

“這是北冥有魚？”曉夢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他們的北冥有魚都是一條鯨魚，朝著鯤鵬演化，但是化作紅鯉的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是清風子的北冥有魚。你再看看那邊。”無塵子又指向渭河方向。

曉夢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渭河裡一條條紅鯉躍出水麵，與空中的紅鯉交互輝映。

“一開始我以為紅鯉村民們說紅鯉有清風子的一縷精魄，隻是他們對清風子的一個美好祝願。但是現在我也產生了懷疑，或許這些紅鯉真的是清風子的眼睛，帶他看遍世間的變遷。”無塵子歎道。

“所以你就在這裡陪著清風子，陪著第五天人道令？”曉夢開口說道。

“我是在這等你，我知道你肯定知道我在這。”無塵子看著曉夢說道，他相信曉夢一定知道他會回到這裡的。

曉夢點了點頭，一開始她是沒有想到的，但是她突然記起無塵子跟她說過，所有故事的結局都應該回到故事開始的地方。因此如果師兄要化道，也會回到紅鯉村來。

“非常抱歉打擾到兩位掌門，隻是我還是想知道清風子的具體事情。”一個說書人模樣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他們不遠處。

“小說家？”無塵子皺了皺眉，這個可是比名家還要低調的存在。以收集天下民間故事為己任，儒家的史官記錄著朝廷大事，大人物大事件。小說家與之相反，隻記錄鄉間野趣，民間故事，並為之傳唱。

“小說家當代行當頭閒峪，見過道家兩位掌門。”中年男子行了一個道揖說道。

“鹹魚？”無塵子愣了愣，小說家的老大居然叫鹹魚，難怪小說家那麼低調了，老大都叫鹹魚了，下邊人不都得是更鹹的鹹魚。

“是閒峪，不是鹹魚，悠閒的山峪。”閒峪說道。

“哦，又鹹的鱔魚，那不還是鹹魚？”無塵子愣住了，你解釋了一遍那也還是鹹魚啊，隻不過鱔魚做的鹹魚比較少見而已。

閒峪不想說話了，跟你們秦人說不通，我不就是楚人說話有口音麼，我是悠閒的山峪，代表的天下太平，峪關悠閒，怎麼到了你嘴裡就成了鹹魚，還是鹹鱔魚，你家鱔魚不吃新鮮的做鹹魚啊。

“鹹魚檔頭怎麼會來紅鯉村的，又是怎麼知道我會在這？”無塵子問道，這算是諸子百家裡第一個找到他的吧。

閒峪白了他一眼說道：“你都說了我是鹹魚，哪裡有空去找你，我隻是對清風子的事感興趣，所以才來的紅鯉村，聽村民說這個山坡上有奇觀才來的，然後就碰上你們了。”

“你們小說家對我化道沒有興趣？”無塵子有些好奇了，諸子百家誰不是在等著分一杯羹，不管是他化道了還是重新凝道，都會受益無窮，這種跟百家關注點不一樣的鹹魚家還真是少見。

“二十幾個天人，儒家，墨家，陰陽家，名家等等大家都跑出來了，我們小說家還是消停的呆著比較好，而且相比你要做的大事，我還是覺得收集這些小故事更好一點，至少不會死，但是參與進你們裡邊，我們會死的慘慘的。”閒峪說道。

“所以，你們遍布七國其實都是在努力把七國民間故事收集整理？”無塵子愣住了，小說家突然布局七國還是讓他們道家有所察覺的，隻是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

“我們知道你們道家和秦墨，秦國在做什麼，所以我們就跟在你們屁股後邊，等你們死了給你們收屍，然後再把你們的事跡記錄下來，再丟到茶樓裡博食客一笑。正好可以混口飯吃。”閒峪笑著說道。

無塵子和曉夢都是沉默了，儒家不會去記錄執行第五天人道令這些弟子的事跡，他們隻會在史書上留下一句，王與道合謀而頒道令，行天下而恩澤百世。因為與他們儒家無關，連帶道家掌門的名字都不會被記錄進去，更彆說是這些逝去的將士，弟子們了。

“道家無塵子，曉夢，代這些弟子感謝小說家所做的一切。”無塵子和曉夢認真的向閒峪行禮道。

閒峪搖了搖頭道：“我隻是做了我能做的，該做的，始終是比不上你們道門弟子所付出的一切。如果要說感謝，也是我們該感謝你們這些默默付出的弟子。”

“執行第五天人道令的弟子我們不知道有多少，犧牲的又有多少，我們記錄下來的也隻有213卷，分彆記錄保存在各地小說家的駐地裡。”閒峪說道。

因為六國尚未一統，所以第五天人道令也沒法公開，因此他們小說家也無法為這些默默逝去的生命傳唱他們的事跡。除了他們記錄下來的，那些他們沒能記錄下來的又有多少。

“還是要感謝你們所做得一切，不然我也不知道死後，有什麼顏麵去見這些弟子。”無塵子歎道。

“那就跟我說說你們頒布第五天人道令前這些弟子在山上的事情，我會一一整理成冊，讓天下為他們傳唱。”閒峪說道。

無塵子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其實我也算是你們小說家的人了。”

“我知道，無塵子掌門每日到迎客鬆下說故事的事我們也是知道的。”閒峪笑著說道。

無塵子笑了笑，然後將弟子下山前的事情都一個一個的說出來，閒峪也是認真的聽著。

“如果我回不來了怎麼辦？”

“回不來了就不回來吧！”

閒峪不在說話，向著山下的河神廟深深行禮，又想無塵子行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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