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第二百三十一不死不滅？
嘭，嘭，嘭……
地罡罡氣震空。
兩男一女三名先天內罡境武者，在陳嶽一握一下，被隔空握爆。
如果說……
地罡麵對天罡，是那般的無力。
那麼……
內罡、凝罡境麵對地罡，是同樣的無力！
握拳可滅！
螻蟻而已！
“死了？姬家上族死了？”
見到這一幕，麻木的百姓們終於變化了神色，不是震驚陳嶽的手段，而是懼怕，深深的懼怕。
他們知道，每一次姬家上族的人死亡，姬家都會大怒，都會掀起一波腥風血雨。
他們這些百姓，就是姬家消怒的上佳療傷藥。
一開始，姬家麵對強敵，他們會期待。
會期待強敵將姬家滅掉，從而他們自由，可以回歸朝廷，可以回歸南嘉府城。
但是……現實是殘酷的。
姬家太強了。
強到令人絕望。
不管來敵有多強，姬家哪怕前期會死一些人，但會有更強的武者出現，將來敵殺掉。
從未有過例外。
城牆上，看清這一幕的姬家守城兵士，一個個瞠目結舌，不知所措。
他們不知道是該跪地求饒還是該衝下去與陳嶽廝殺，去送死。
念頭一轉下，一個個都保持了沉默。
眼觀鼻，鼻觀心。
當什麼都沒有看到，更沒有為姬家效死的想法，除非有更強大的力量壓迫他們。
“是我眼花了嗎？死的不是上族？”一名憨傻的兵衛用力揉了揉眼睛，想要從地上三團血肉上看出什麼。
“剛剛死掉的三位，百分百是上族，而且是先天上族。”一名兵衛喃喃解釋。
遠處城牆上，有最高敵襲標誌的紫色狼煙衝天而起。
這代表著先天上師身死，需要強援。
“新的上師來了。”一名兵衛望向街道儘頭。
那裡，有大量姬家武者手按腰間刀柄，頭戴鬥笠，快步向陳嶽衝來。
這些姬家武者，身著統一製服，皆是白衣白褲，腰懸短刀。
男女皆有。
“無情客！是無情客死士！”眾多兵衛認出了來人，目顯驚懼。
無情客，是姬家培養出的先天內罡死士，完全沒有了個人情緒。
是運用了特殊手段培養出來的，與邪異有關。
壽元隻有一年。
要煉殺大量武骨資質極佳的人，才能培養出。
如同養蠱。
章豫郡七大血脈世家，除了各自族中坐鎮的頂級強者外，都有能讓他們鎮壓境內一切不服的常規力量。
而無情客，就是姬家的殺戮武器。
街道上，快速奔向陳嶽的姬家武者們，足有百人。
行動迅速。
應該是在山林中的狼煙升起時，他們就向城門口奔來了。
對此，陳嶽神情淡然，垂臂緩步前行。
就如同先前的姬隆昌在南嘉府城中度步一般輕鬆愜意，如同閒逛自家後庭院般。
現在的姬家……太虛弱了。
已經不配擁有七大血脈世家的名頭。
百名奔來的姬家武者，神情冰冷如同機器，毫無表情，在衝到陳嶽身前三十處時，驟然拔刀。
有的躍空斬來。
有的躍上屋頂，從側方突襲。
大部分，都是從正麵直截了當衝殺而來，如同一柄無情利刃，銳不可擋。
嘩……
無一例外，在臨近陳嶽周身二十米範圍時。
統統爆碎。
來多少，死多少。
陳嶽隻是一步步前行，沒有任何動作，有的，隻是內勁自顯於空。
太脆弱了。
這姬家武者似不知畏懼，絲毫不停泄，就這麼全部撞了上來，全部身死。
血霧飄蕩在街道上空。
血流成河。
腳掌踩在街道上，都顯得發粘。
如同人間地獄。
“求援，向姬家求援！”有大量兵衛縱馬進入另幾條街道，分散向姬家祖宅奔馳而去。
陳嶽腳步一停，蹙眉望天。
原先不感覺，一進入城後，就能感覺到，城池上空，有一層淡淡的詭異力量籠罩，好似將姬城與外麵的世界隔離開來了。
天色越發昏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淡淡昏暗。
陽光越發照射不入。
邪異的力量麼？
陳嶽呼叫了一下裂風鷲，沒有任何反應。
主街儘頭，是一方舊林，原山脈上的林地，即便後麵姬城建立了，也沒有將它除掉。
此林，連綿不斷，被姬家定義為內外城的隔離帶。
叫迷魂林。
情報上顯示，此林帶有天然困陣，再種入靈石後，困人威能會大到不可思議。
陳嶽一步步前行，再沒見到有姬家人出現，就連那些姬家家衛都是遠遠觀看，不敢臨近一步。
就這麼順順利利，走到了迷魂林所在。
街道儘頭是密林。
不得不說，視覺衝突有些奇妙。
就如同好好的大道，走到儘頭下方是懸崖一般突兀。
一棵棵不知多少年的古楊樹、楓樹撐天而起，與街道兩側的高樓並立，它枝繁葉茂，遮蔽了陽光，將大地遮出大片陰影。
這方世界的樹，長的特彆粗壯，特彆茂盛。
此處的草也很是奇妙，為灰色，一眼望去，綠樹灰草，有種特殊的美感。
陳嶽站於林前，光從外麵看林地，與外麵山野的密林區彆不大。
但細細感應下，有種將入虎洞的危機感。
陳嶽一步邁出，將要入林。
四周，傳出一陣鳥啼。
陳嶽聞聲抬頭。
隻見不遠處樹頂，有大量烏鴉受驚飛走，大量‘呱呱’‘啾啾’之類的心煩鳥叫響起，樹嘩啦啦抖動，伴有大量綠葉、楓葉落下。
“寓意不詳麼？”陳嶽冷笑幾聲。
在足夠的力量下，什麼不詳都無用。
嘭！
腳下，一個深坑出現。
砰、砰、砰……
哢嚓、哢嚓、哢嚓……
陳嶽已經消失在原地，整個人如同一條人形暴龍，從林外直直撞了進去，罡氣護體，七龍七象。
即便是腿粗的樹木，在陳嶽如此蠻狀下，也被撞碎，撞開了一條通道。
什麼幻境、什麼所謂天然迷陣。
陳嶽毫不在意，就是閉眸直衝。
他根本不按樹林中勉強能走的道路前行，完全是自開一路。
樹擋碎樹，川擋跨川。
……
樹林深處，有一亂葬地，通常為姬城血祭的地方。
不少人屍坑。
日暗雲稀，鴉聲幾啼。
地麵，偶有腐爛骨手探出，不知經曆了多少風霜，才與泥土混為一色。
一棵槐樹下，埋有一塊斷裂的一人高殘碑。
因年代久遠的關係，碑文已看不清了。
殘碑上，綁著一名身上滿是血跡的道人，身上的麻衣被鮮血浸染下，都快要看不出本色。
雙腿、雙臂呈現不自然的扭曲。
道人雙眼浮腫，嘴裡不知念叨著什麼，牙齒掉了一多半，身體瑟瑟發抖，冰涼的夜風吹過，讓他抖得更加劇烈。
一邊念叨，道人一邊恐懼地盯著前方一棵歪脖子樹。
離地三米高的歪脖子樹杆上，坐著一男一女。
男的一身黑衣，女人一身白衣，很素，沒有任何裝飾。
二者披頭散發，臉色蒼白，不是普通的蒼白，而是死人入殮時抹過白膩子的那種白。
遠視之下如同厲鬼。
若有人視力好，或近距離看下，會發現這二人身上的衣服竟都是紙衣，給死人穿的那種紙衣！！
亂葬崗，暗林，鴉語，枯骨，斷碑，血人，紙衣男女……
此情此景，若有旁人闖入，隻怕會被直接嚇暈過去。
“哥哥，人家好想殺了他呢？一直念叨什麼無量天尊，讓人家好煩呀。”女人沒有穿鞋子，坐在橫樹杆上，在暗日下，晃動著如玉小腳。
一邊晃動，她一邊抬起腦袋，望向天穹暗日。
抬頭下，黑發散落，露出一張蒼白的普通女人容貌，有些病態的柔弱美。
“小妹，哥哥也想，甚至好想在他臉上化死人妝呢，但……”男人側頭，露出一張普普通通的麵容。
此刻，他臉上的肉皮在瘋狂顫動。
隱隱……有一抹痛苦。
“哥哥，你沒事吧？”女人握住了男人的手掌，讓男人瘋狂顫動的臉皮變得放鬆、平靜下來。
“我沒事。”男人輕輕吐出一口氣，握緊女人的手掌道：“不死不滅，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這些痛苦，隻是血祭後的後遺症。”
提到不死不滅，女人也變得沉默。
林風冰冷，吹過下，他們的紙衣嘩嘩作響，露出了脖頸下、手臂上的皮膚。
紙衣下的皮膚，竟然如樹皮般粗糙，呈黑褐色狀。
猶如老樹盤根，時而一條條血筋鼓起，時而有老鼠鑽土般移動的凸起，詭異異常。
二者卻似無感，好似那不是自己的身體般。
女人低聲道：“哥哥，我們姬家內亂如此，還信奉那牛頭邪異，值得麼？你我還將生命完全獻祭，獲得了暫時的不死不滅。
但一年後，我們二人就會身死，徹底身死，身魂皆滅，不入輪回。”
聞言，男人搖了搖頭，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寵溺，攬住了女人的肩膀道：“輪回？這世界上哪有輪回，是人們的臆想罷了。”
“姬家現在很是虛弱，頂級戰力還能動的隻剩下三長老一人，七大血脈世家的名頭，我們都占不住了，各方都嗅到了我們的虛弱。”
“我們這些鎮族山主，和五行長老，如果不獻祭了自己，獲取不死不滅的力量，根本擋不住外敵。”
“不死不滅下，有天罡來，我們也不怕。”
“哪怕我們隻能存在一年時間，但一年後，我們姬家重傷垂死的那些頂級強者，最少能活過來兩人，加上三長老，三名天罡足矣，姬家也就無事了。”
一句句交心之言從黑衣男子口中傳出，句句真實，句句無假。
白衣女子聽得很認真，很入神，也接受的很快，不停地點頭。
有一句話，黑衣男子沒有說，三長老前往南嘉府城，如果殺了六扇門南嘉戶統殿殿主陳嶽還好，如果出了意外。
即便他們不死不滅，姬家……怕也要覆滅了。
“你知道，我們姬家為什麼能千百年來，位列七大血脈世家不倒嗎？”黑衣男子開口。
白衣女子搖頭。
“就是因為我們邪異的特性，我們獻祭自身後，可以不死不滅一年時光，雖然代價是不能離開姬城，但也夠強了，這是其它邪異所沒有的特性。”黑衣男子道出真相。
喀吱……
一隻腳掌踩過，殘枝斷裂，令林間為之一靜，隻餘風聲。
“誰！”
黑衣男子驟然轉頭，一雙眼睛如同鷹目，直直盯向斷碑正對的一處陰影。
這一刻，與麵對白衣女子不同，他的氣質陰冷到了極致，似與厲鬼無疑。
白衣女子反應雖無這麼大，模樣有些懶散，但撐開的掌心，有幾張白色圓形陰紙在微微顫動。
樹下，陳嶽身著黑衣，踩過枯葉與斷枝，一腳將地麵斷手踩的粉碎，大步走出，站停於斷碑正對不遠處。
唰！
樹上，黑衣男子與白衣女子的身體激動的微微顫抖。
白衣女子舔了舔嘴唇道：“北邊還真有不知死活的小老鼠潛來，看來大焱斬妖司和六扇門沒少派人進入我們姬城啊。”
“這是要從南北二城兩個方向一同動手麼？可惜……”黑衣男子憐惜的搖了搖頭，他們已經不死不滅。
來再多高手又有何用？
“鎮族山主之二的黑白雙煞麼？”見到這二人，陳嶽心中一動。
姬家天罡之下的高層分為日月雙使，四大鎮族山主，金木水火土五行長老，皆是地罡巔峰的強者。
再低一層就是眾護法了。
眼前這二人，不人不鬼的，就是四大鎮族山主之二的黑白雙煞？
情報上顯示，這二人形影不離，為親兄妹關係，是四大鎮族山主中的最強者。
“南城你們還有敵人？”陳嶽挑眉，這二人不是收到敵襲消息專門在這裡等他的？
“還有？”黑衣男子抓到了陳嶽話語中意思點，變得饒有興趣起來，“你不是斬妖司還有章豫郡六扇門他們帶來的人？”
“斬妖司？”陳嶽眯了眯眼睛，斬妖司是大焱皇朝另一個特有部門，職權在六扇門之下，但強者如雲。
常年在大焱皇朝境內野外活動。
斬妖除魔。
有時候碰到一些勢弱的血脈世家，也會順道出手。
這是與章豫郡六扇門一同出手對付姬家了？
他怎麼沒得到消息？
“哢嚓！”
黑衣男子彈指，一枚石子彈出，絲毫不給彆人反應去救的時間，將石碑上綁著的斬妖司道人喉嚨打穿。
“既然來了新的玩物，這個舊玩物就殺掉吧，沒意思了，你說呢？妹妹。”黑衣男子詢問白衣女子。
“是呢，哥哥。”白衣女子癡癡一笑。
突然，山林一處草植被分開，一名年輕女子躍了出來。
這年輕女子一臉驚慌的向陳嶽方向衝來，灰頭土臉，但容貌極為漂亮，氣質也是頂級，出眾如仙。
女子二十多歲，有著一頭黑色長發，梳著雙環髻，上麵斜插著一隻藍玉簪子。
藍玉簪子很好看，但在那一張傾國傾城般的臉上，顯得黯淡無光，似所有靈氣、美麗，都被奪走。
好似一名畫中仙子般。
“來了。”
黑衣男子與白衣女子對視一眼，蘊含外人看不懂的深意。
成與否，就看她了。
“哈哈，逃啊，你能逃到哪裡去？”一道尖銳聲音自年輕女子身後出現。
能夠看到，一道瘦弱黑影在樹林間來回縱躍，飛快接近年輕女子。
在年輕女子離陳嶽三米距離時，瘦弱黑影也從樹頂躍下，雙掌分彆抓向陳嶽與年輕女子。
“黑白二位，這年輕小子是誰啊？他的血，我就一起吸了笑納了。”
瘦弱黑影狂笑。
陳嶽能清晰的看點，瘦弱黑影的抓來的手指上，指甲尖銳異常，宛若兵器。
姬家鎮族山主之一？吸血鷹王戈密？
普通地罡境巔峰武者，不在先天血脈地榜上。
陳嶽瞬間將來者與他所得的情報聯係一起。
對此，陳嶽懶得多語，猛地衝天一拳。
砰！
就是一拳。
來者爆碎了。
從探下的手臂開始，然後是肩骨，然後是帶著腦袋的半邊身子，最後整個身體被七龍七象巨力與拳罡衝擊成碎肉。
“不死不滅，你殺不掉的。”見到這一幕，黑白雙煞震驚陳嶽實力、力量的同時，嗤笑出聲。
他們已經半融邪異，除非天罡武者來殺他們。
否則誰也殺不掉。
話落，黑白雙煞靜靜等待。
一息，兩息，三息……
足足十息過後，碎肉還是碎肉，沒有絲毫拚接回來的痕跡。
二人徹底變了臉色。
不死不滅的特性對陳嶽居然無用？
怎麼可能？
為什麼會這樣？
“不死不滅？與邪異本源有關嗎？”陳嶽心中琢磨，看著又亮了不少的第三幅邪異圖，滿意的笑了。
對旁人而言，或許真的不死不滅。
但對他……
能掠奪邪異本源下，邪異自己都得徹底死亡，不用說一些半融於邪異的存在。
“逃！”
黑白雙煞身形一閃，從林間消失。
在黑白雙煞逃的前一息，陳嶽抓著年輕女子的肩膀，已經提前殺了過去。
但二人對此林特彆熟悉，七拐八繞之下，徹底消失不見。
等陳嶽直通通的撞碎樹木追出去，已經到了一條街道上。
穿過了密林。
“南城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你又是誰？”陳嶽鬆掌，冷眼詢問年輕女子。
“我是洛劍宗的首席弟子，少宗主於靈羽。”於靈羽有些懼怕的回答陳嶽，她也不隱瞞，將自己知曉的，能說的，全部說了出來。
“斬妖司，六扇門，正盟十宗，順川入城……”陳嶽徹底明白。
六扇門章豫郡核心地兩個戶統殿，與江北三郡那邊心向朝廷的正盟十宗有聯係，得到密報知道姬家空虛後，又聯係了那邊的斬妖司。
動用了郡城的大軍，順川而下，達到姬城。
想要得一個古弓。
目前，已在內城將姬家大部分人圍困在湖心島上。
隻等一舉殲滅。
於靈羽是在內城意外撞到吸血鷹王戈密的，被追殺入此林。
“這是？”陳嶽突然感覺到肚腹出的黑霧在躁動，想要發作令小腹鼓起。
當即盤膝坐地，全力鎮壓。
“去找一輛馬車，你帶我前往內城姬家祖宅所在。”陳嶽一邊鎮壓，一邊吩咐於靈羽。
“是。”於靈羽不敢多問，立即去辦。
街上，馬車還是有很多的。
……
兩刻鐘後。
“戶統大人，內城到了！”
陳嶽剛剛將腹中邪異黑霧發作鎮壓下去，聞聲便掀開了車簾，向側前方望去。
前方，可以看到一麵城牆二十幾米高的城牆，城磚平整，有八大入城洞，一主七副。
主城洞上方三米處，有內城二字，筆走龍蛇，氣勢強大，竟有幾分文氣透出。
“車內有姬家最好的美酒，還有新鮮蔬果，陳戶統隨時可以享用、解乏。”馬車上，於靈羽一邊趕馬，一邊提醒。
“我知道了。”車內，陳嶽嘴角微微上挑，目顯寒光。
馬車入城。
城內人極多，內城裡有很多跟正盟十宗來的江湖散修。
與北城不同，這裡的姬家力量，已經被壓縮回湖心島祖宅了，外麵幾乎沒有姬家人。
隨著馬車前行，趕車的於靈羽被街上的兵衛及江北三郡的江湖散修們認了出來。
於靈羽身為江北三郡七絕美之一，在江湖中名氣是極大的。
可堂堂洛劍宗宗主的親傳弟子，洛劍宗大師姐，居然給人趕馬？這是什麼情況？
誰人有如此大麵子？難不成是天罡層次的洛劍宗宗主親至姬城？
此猜測一出，整條街的江湖散修都沸騰了，而且消息不斷向外擴散，一時間，附近幾條街的武者，都往這條街趕來。
有天罡武者至，不死之身又如何？姬家必滅！
身為江北三郡正盟十大派之一，洛劍宗在散修武者心中，尤其是劍修武者心中，就是聖地。
姬家祖宅在內城臨祖街西側姬湖中心的湖心島上，很快就到。
馬隊後麵，跟滿了人，有普通百姓也有武者。
烏泱泱一片。
隨著江北三郡如此多的散修武者打入姬城，姬城百姓神情不再麻木，而是多出了生的希望。
人群中，有抱劍獨行的中年漢子，也有背刀疾行的獨臂刀客，甚至有六七歲小孩大小的侏儒武者。
武者百態。
“糖葫蘆，糖葫蘆，又脆又甜的糖葫蘆嘍……”
“豆腐腦，腦中嫩，馬車裡麵的大人，我免費送您嘗嘗，您要嘗嗎？”
“剛出爐的驢肉火燒，各位來姬城解救我等的少俠、俠女，嘗一下？我免費送您？”
……
路邊，有一些膽子大的小販，想要免費相送，他們是發自內心感激這些武者。
如果這些人不來，他們遲早有一日，要被姬家人血祭掉。
小吃、美食琳琅滿目，應有儘有。
似乎整座姬城的美食都彙聚到了這幾條街上，越是靠近臨祖街，人就越多。
車簾，被掀開了。
陳嶽抬目，與彎腰進來的於靈羽四目相對，從車簾落下前的短短半息時間，可以看到於靈羽原先呆的車夫位上換上了一位身著洛劍宗衣衫的女弟子。
於靈羽與洛劍宗接上頭了。
內城內，洛劍宗的弟子很多。
洛劍宗是江北三郡此次滅姬家聯盟的主力之一。
“戶統大人。”於靈羽與陳嶽短暫對視後，淺淺一笑行禮，多出兩個蘊含風情的酒窩。
“於姑娘有事嗎？”陳嶽盤膝在褥子上。
“這不，街邊有如此多小吃，我們從昨晚打入南城又打入內城以來，到現在都沒有進食，戶統大人從南嘉府城千裡昭昭來姬城，也餓了吧？戶統大人有沒有想吃的，不如讓小女子買點小吃，果腹一二？”
於靈羽眨了眨美眸，嫵媚漸消，露出許小女人的靈秀。
一聲聲戶統大人，叫的人骨頭很酥。
“不必了，先滅姬家。”陳嶽搖頭拒絕。
“湖心島那邊，有我們江北三郡正盟十宗的武道強者，更有先天地榜第二的蕭七大人在，還有章豫郡六扇門核心地戶統一殿和二殿的兩位正戶統大人，現在說不定已經將姬家滅掉了，我們並不急著過去。”
於靈羽美眸撐開，甚至身體微微前壓，雙掌按在了陳嶽腿部膝蓋上，一股淡淡的花香味撲麵而來。
有點任君采擷的意思。
陳嶽麵對於靈羽嬌軀的前壓，絲毫不為所動，淡淡望著於靈羽，似看到了她的內心。
“呃……既然大人不想吃，那靈羽去趕車了。”於靈羽身體一僵，臉上雖不動聲色，但已將前壓的身體退回原位，然後倒退了出去。
陳嶽扭頭望向轎窗外。
臨祖街已至，能看得出來，這是姬城最古的一條道路了，經曆了數百年風風雨雨，街上舊石磚被摩擦、踩踏至平整，似拋光過般，很乾淨。
街道隻有一側房屋，另一側則是一望無際的楓葉林，鱗次櫛比。
河風徐徐，楓葉隨之下落，簌簌如雨，絢爛耀眼。
樹頂，楓葉搖動，燦若雲霞，宛若淋不滅的火焰。
透過楓樹林，就是升騰著淡淡白色水霧的姬湖，也能看到姬湖中心的湖心島，也能看到湖心島上的姬家祖宅。
湖心島上同樣長滿紅楓，甚至更密更稠。
姬湖很大，光是圍它的紅楓岸林就有十裡。
隨著在臨祖街岸邊前行，一股清香透窗而入，淡泊之味沁人心脾。
陳嶽初嗅之下，心神都變得平靜許多，周圍天地靈氣濃鬱，是姬城天地靈氣最濃鬱的地方。
整個章豫郡，堪比此地天地靈氣濃鬱的地方，很少。
幾乎被七大血脈世家占光了。
馬車，停了。
圍攻姬家的強者，皆在這裡。
前方，看不到儘頭的精銳兵馬將楓湖包圍，金戈鐵馬，每隔百米，又一名先天內罡、凝罡境武者坐鎮。
每隔半裡，有一名地罡境武者坐鎮。
不讓湖心島上的姬家人，逃出一人。
前方，眾多江湖散修與兵衛的最前方，在眾多恭敬目光的中心，湖岸邊。
一名名地罡巔峰境武者聚集於此。
以江北三郡正盟十大派為首。
一門二宮三教五宗。
分彆是唐門，道嶽宮，定禪宮，天蠶教，玉鼎教，鐵骨教，洛劍宗，碧落宗，慈航宗，金鐘宗，摧山宗。
十大派來的，都是地罡境巔峰的強者。
有各門長老，也有年輕一代的最強者。
岸邊，一車輦金紗障內，盤膝對坐有一男一女，都已中年。
男的一身紫金虎袍，麵容肅穆，身上有股莫大的虎威，好像不是人，而是一頭老虎般。
正是先天地榜第二，蕭七。
“蕭大人，你與姬家的土行長老交手，沒有受傷吧？”女人詢問道。
女人相貌普通，甚至可稱醜陋，一身洛劍宗白袍，頭發盤起，露出眉心劍心印記，此為洛劍宗長老印，代表著在洛劍宗長老團的莫大權威。
正是洛劍宗六長老，水佳臻。
蕭七，是他們洛劍宗從江北三郡耗費了大代價請來的。
是對付姬家的一柄利器。
蕭七，原先天地榜第一。
是最近才被擠到第二的。
江湖諢號人虎，是江北三郡斬妖司的人。
據傳，修煉常年與虎為伴，借虎悟拳。
原以為，有蕭七在，姬家天罡不存，就算姬家請來先天血脈地榜第一也無用，絲毫不懼。
但萬萬沒想到，姬家唯一所剩的天罡外出，姬家還有一群不死不滅，半人半鬼的玩意。
姬家五行長老，鎮族山主，還活著的，都變成了這鬼玩意。
蕭七出手獨戰地罡境巔峰未入先天血脈地榜的土行長老，卻拿對方沒有任何辦法，傷了對方，對方的傷勢很快又恢複了。
除非能將土行長老每一滴血液中蘊含的力量消滅，否則殺不掉對方。
因為這種特性，交手下，蕭七還吃了一個悶虧。
他們卻沒辦法出手，因為姬家其餘四名無形長老，鎮族山主還沒見，尤其是黑白雙煞。
他們要防著這些人。
原來設想的是，靠蕭七一人逼出姬家的底牌，他們再一擁而上，這樣就幾乎不用損傷，以最小的代價滅了姬家。
他們雖聯手來覆滅姬家，但沒有蕭七的實力下，都沒人敢、沒有人願意打頭去送死，讓彆人後麵坐收漁翁之利。
這就是人齊、心不齊。
為利而來的結果。
而且姬家身為七大血脈世家之一，即便頂級戰力身死，天罡不存，也有大量底牌在。
底牌不出，他們不敢妄動。
“沒事，沒有傷到我，就是這五行長老的血脈之力太詭異了，內勁竟然能借天地屬性之力，原來的他們做不到，不死不滅後，好像從邪異那裡借到了力量。”
“這明明是超越先天的力量，雖然是偽天地力量。”蕭七蹙眉，感到難辦。
“如果蕭七兄你也解決不了，那我們這一趟怕是白跑了，隨我們來的那些散修們，也要失望了，奪不到姬家的龐大財產了。”水佳臻歎息一聲。
“蕭七兄你都解決不了，那大焱皇朝，還有誰能解決掉姬家？除非天罡親臨。”水佳臻揉了揉眉心，很是犯愁。
“未必，擠掉我的先天地榜第一，六扇門南嘉戶統殿戶統陳嶽，說不定可以。”蕭七突兀開口。
“陳嶽？”水佳臻猛地抬頭。
卻看到蕭七向她眯眼一笑，就知道蕭七是在開玩笑，是在活絡一下沉悶的氣氛。
“蕭七兄您說笑了，六扇門給陳嶽破格，可以以三十歲之下的年齡登入地榜，還一登就是地榜第一，這份偏袒，我們很不喜。”
“就算六扇門公正到極限，沒有一絲一毫偏倚，實力確實比蕭七兄你強，也強的有限。”
“就是一頭發絲加一根與減一根的區彆。”雖知道蕭七是在開玩笑，她還是正色解釋。
“哈哈。”蕭七見水佳臻如此給麵子，從心露出一抹笑容，沒有否認。
自身的實力他最清楚，地罡境中，他已經進無可進。
不管是內勁質量，還是肉身力量，還是武學精妙，還是輕功層次。
他敢說，他是最頂級的。
地罡境幾十年中，他走遍整個大焱皇朝，交手無數地罡境強者，才奠定了先天地榜第一的威名。
卻萬萬沒想到，突然被擠了下去。
未與陳嶽交手的情況下，被陳嶽擠了下去。
他心中是有幾分不服的。
所以這才被洛劍宗邀請來覆滅姬家，他答應的很痛快。
一是洛劍宗給出的利益很大，對他突破天罡很有幫助。
二就是姬家在章豫郡南嘉府，他心心念念，想要奪回先天地榜第一，就必須與之交手的陳嶽，就在南嘉府。
姬家事一了，他就去南嘉府城。
說起來，姬家那唯一能行動的天罡武者姬隆昌就去了南嘉府城。
希望陳嶽能逃掉。
陳嶽若是死了，先天地榜第一也會自動回來，但在他心中，在天下人，在六扇門心中……終究不如打敗陳嶽來的名正言順。
“佳臻長老，你洛劍宗的天才回來了，她在姬城到處竄，也不怕遇上姬家五行長老這一層次的高手。”蕭七側頭輕瞥一眼，目中的欣賞、愛慕毫不掩飾。
江北三郡七絕美之一，容貌絕頂。
整個江北三郡，沒有再比於靈羽更漂亮的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喜歡，不能再正常了。
他身為先天地榜第一，不，現在是第二，能看得上於靈羽，其實是於靈羽的福氣。
“頑劣啊，還是年輕，好動，好玩。”水佳臻將茶杯與桌上佩劍放於一起，也瞥了眼外界。
當即，她眉頭輕佻，“她在給誰趕馬車？”
“身為我洛劍宗的首席大師姐，除了給宗主外，其餘人無資格讓她如此，她真是糊塗了。”水佳臻怒罵一聲，站起身來掀開了車輦的金紗障幔，準備出去教訓一下於靈羽。
這一掀開，水佳臻與於靈羽四麵相對。
“六長老？”見到水佳臻，於靈羽露出憨態笑容。
下一瞬，於靈羽胸膛處穿出一隻血手來，鮮血淋漓。
“呃……”
正憨笑的於靈羽不敢置信的低頭，這一刻，痛感襲來，也同時抽乾了她身體裡的所有氣力。
她的心臟，碎了！
這隻血手是從後麵襲來，她的後方隻有一人，是誰出手已不言而喻。
可是……為什麼？
她沒有暴露才對。
知曉她身份的隻有姬隆昌才對，就是姬家的鎮族山主、五行長老也是才知曉不久。
洛劍宗這邊，更是不可能，她八歲被姬隆昌送入宗，身世清白，沒有任何破綻。
恍惚間，她眼前出現了一道人影，這人影很強大，很偉岸，也很年輕，還有那道笑容。
這是姬隆昌年輕時的樣子，她好像又變回了那個無家可歸的小女孩。
默默揪著姬隆昌的衣袖，在殘陽下拉出一大一小、一高一低兩道長影。
於靈羽頭顱一歪，臉上帶著濃鬱的迷戀與不甘之色陷入了永遠的黑暗。
隨著血手抽回，屍體從車架上滑落下去。
於靈羽的死太突然了，突然地讓在場所有人沒有反應過來。
“什麼人！敢殺我洛劍宗少宗主！”水佳臻為地罡境武者，反應的最快，爆喝間撐開了手掌，內勁卷動下，車輦上的長劍已被吸入掌心。
已做好了隨時出劍的準備。
黑壓壓一片的洛劍宗弟子也是快步上前，抽劍將馬車圍了起來。
其餘勢力的武者，也是有些呆滯，包括蕭七，江北三郡的七絕美之一就這麼死了？
誰這麼大膽？誰這麼狠心？
蕭七站在了水佳臻身後，目光無比陰寒，還很痛心。
殺意湧動，時刻準備出手給於靈羽報仇。
呼呼……
風動，車簾飄動，無聲無息間，一道人影閃出，站於車前。
一襲黑衣，斜背黑刀，輕輕甩著血掌上的血珠。
“六扇門，陳嶽。”
陳嶽輕語，聲音雖輕，卻如雷霆。
陳嶽二字一出，似整座姬城都變得肅靜了。
湖岸，眾兵衛齊齊望來。
街道上，姬城百姓也停下了各種動作，皆投目而來。
馬車後，擠擠攘攘的眾散修武者也安靜了。
齊齊聚目。
陳嶽二字，如果說一個月以前，沒人認識，重名也太多了，知道具體指誰的也隻是與六扇門打交道多的一些人。
但現在……
先天地榜第一，整個大焱皇朝。
上至皇權，下至黎民小販，哪個不知？哪個不曉？
“原來是六扇門南嘉戶統大人，敢問戶統大人殺我洛劍宗少宗主怎麼解釋？”水佳臻被陳嶽二字震懾不輕，回過神來後，額頭上出了一層細密冷汗。
不管原先與蕭七怎麼聊，現在親自麵對。
人的影、樹的名。
若說壓力不大，是假的。
“原來是先天地榜第一的陳戶統。”蕭七眯起了眼睛，將殺意按捺了下來。
如果是彆人，他現在就出手了。
但偏偏是陳嶽……
還是在這種情況下，現在若與陳嶽動手，狂笑的隻會是姬家。
“兩件事，一，江北三郡正盟十大派既然受我章豫郡六扇門邀請合作對付姬家，那就不得亂行，亂命。”
“這裡，有一個聲音指揮便可，那便是我六扇門。”
“二、派軍隊前往湖心，射火箭將裡麵的姬家妖孽逼出來，若有人向外衝逃，就需要各位出手了，不得放跑一人，否則我以協助姬家妖孽逃走的罪名定你們之罪。”陳嶽目顯殺機，掃過水佳臻等十大派強者。
人群中，章豫郡核心地兩名正戶統直愣愣望著陳嶽，沒有開口反駁。
他們也是第一次見陳嶽。
這段時間一直在外麵忙碌，沒有回章豫郡城。
但知曉陳嶽在郡城搞出的風波。
“這……”核心地一殿正戶統竇少濤遲疑許，咬牙站出道：“是，江北正盟十大派上下，皆會協助陳戶統。”
話落，竇少濤立即取出身令，交給手下去派兵。
“戶統大人！”水佳臻蹙眉，聲音加重，帶出了一抹洛劍宗六長老的威嚴，她問的是這回事麼？她問的是陳嶽為什麼要殺她洛劍宗少宗主。
“你可以向我出手。”陳嶽靜靜注視著水佳臻。
此話一出，水佳臻身體一震，她注視著陳嶽，看到陳嶽平靜的神情，水佳臻沉默了數息。
先天地榜第一啊，這個名頭太大了。
哪怕同為地罡境巔峰，也差距太大了，蕭七不出麵頂，她……膽怯了。
良久無言，最後重重俯身道：“洛劍宗六長老，水佳臻，願聽戶統大人命令行事。”
“我等願意聽從戶統大人行事。”核心地二殿主正戶統富浩權，以及十大派其餘領頭者，對視一眼後，皆是表明態度。
唯有蕭七臉色陰沉不定，在遲疑。
“好。”陳嶽點了點頭，這才向周圍人等解釋道：“於靈羽在幫助姬家做事，車內有酒水和水果，酒水、果內有毒，具體是什麼毒我不知，你們可以找人試驗。”
聽到於靈羽是姬家派出的內奸，周圍人等心中一鬆，原來如此。
這話如果是從其它先天地榜強者口中講出，他們隻會半信半疑。
但是從先天地榜第一的陳嶽口中講出，他們不敢不信。
“這樣麼？”水佳臻了然的同時心中有些苦澀，陳嶽根本不屑於向她解釋，而是在向天下人解釋。
當即，水佳臻讓人找來一隻狗，喂下了馬車內的水果。
怕效果起效不快，將水果塞入胃中後，水佳臻不惜耗損自身內勁，親自幫狗加快食物的消化。
這一試驗下，結果立出。
狗死了。
陳嶽沒說謊。
可水佳臻還是有些想不開，於靈羽八歲入宗，為什麼會幫姬家做事呢？
隨著命令傳到。
姬湖儘頭，連接山澤大川處，有一隻隻大船進入。
將湖心島包圍。
陳嶽背負雙手，默默看著。
他身後，章豫郡核心地兩名正戶統靜靜候著，等待陳嶽下一重命令。
“放箭！”船上，在一名千戶的命令下，眾多兵衛彎弓放箭。
弧射之下，一波波火箭出現，在天空上形成了密集的箭幕，如同雨落，將不大的湖心島幾乎完全覆蓋。
箭落，再起。
一波又一波，連綿不絕。
不隻是箭，還有船弩射出。
此弩為破城弩，光箭長就有三米，箭頭直徑更是如成人握拳。
他們，要將湖心島點燃！
用火，將裡麵的人逼出來。
很快，火光衝天而起。
嘩啦啦……
湖心島邊緣的湖水，有血水出現，慢慢變紅。
裡麵有大量的姬家人死亡。
一個家族不可能都是強者，總有弱小武者，密集箭矢對這些人，有很大的殺傷力。
風動，楓樹晃動，有一張張紙人出現，出現在楓樹上的枝杈上，漫天紙花從裡卷出，帶著滾滾血腥氣。
遠看之下，猶如七色彩虹。
終於，在最後一波箭停下，湖心島岸邊，出現了麵色陰冷、難看的姬家人。
很多，密密麻麻，足有上千人。
個彆人身上插著箭矢。
為首的，有六人。
分彆是金木水土四行長老，火行長老早在姬家內亂時就身死了。
還有黑白雙煞這兩名鎮族山主。
左側黑白雙煞，除了神情難看一些外，身上並無傷勢。
右側四行長老以一名中年男人為首，這中年男人兩鬢微白，有著一雙倒三角眼睛，神情陰鷙，一身水白色武者勁衣。
此人正是姬家五行長老之一的水行長老。
“是他們！是姬家的黑白雙煞和四行長老！這就是姬家最後的戰力了麼？”
“若是以前還好，我們這裡強者更多，輕易鎮壓對方，但現在……對方若都是土行長老一般的不死不滅，就麻煩了。”
“對，而且那水行長老，在湖河之上，實力會大漲，修行功法可借用地水之力，在湖河之上，內勁強度偽達天罡！”
……
屋頂上，姬城百姓與江北三郡的散修武者站的滿滿的，人頭湧動。
所謂登高望遠，一個個盯著湖心島在議論。
麵對姬家這六名地罡境巔峰武者不死不滅的特殊力量，沒有人不震驚。
同時，所有武者也期待起來，姬家那邊是黑白雙煞與四行長老，而姬城這邊也不差啊！
不談圍住了整個姬湖，在周圍臨街也布下了天羅地網的章豫郡最強精銳軍隊，章豫龍軍！
章豫郡六扇門核心地二殿的高手、精銳更是齊出。
就算江北三郡正盟十大派弟子以及領頭的地罡境巔峰武者。
再加上先天地榜第一金鐘鐵罩陳嶽與先天地榜第二人虎蕭七。
姬家六大高手不死不滅又如何？
未必奈何不了對方？
所有人都在期待，期待這場曠世之戰。
“若有敵往外逃，儘全力……你們可活！反之，你們就不要回江北三郡了。”陳嶽背對眾人，輕籲出一口濁氣。
陳嶽身後，正盟十大派所有人變了臉色。
再無一人敢如先前那樣人齊心不齊，當用儘全力。
先天地榜第一的威脅，可不是假的。
沒有人願意承受。
一個個心中苦笑。
苦笑同時，心中也長舒一口氣。
看陳嶽的意思，是要一人獨戰姬家？不用他們一起跟著去？
這怎麼可能做到？這不是送死嗎？
姬家那六人，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相融邪異，半人半鬼，不死不滅。
陳嶽再強，也不可能是這些怪物的對手！
六扇門章豫郡核心地兩名正戶統對視一眼，也不由苦笑一聲，與旁人的苦笑不同，他們是在苦笑，換陳嶽指揮下，當真是不一樣了。
人與人，真的不能比。
先天地榜第一的震懾力，實在太強。
吩咐完畢後，陳嶽移步前行，前方，所有兵衛所有武者麵含尊敬與崇意的給讓開一條，足十馬可並行寬過的通道。
通道直達湖邊。
十裡楓林，紅葉無數，落葉與遮葉上下，一襲黑衣，似步步生楓。
湖邊，漂有一青竹筏。
陳嶽一步步踏上青竹筏，佇停側身輕語：“蕭七兄可有膽量幫我掌筏？隨我同去？”
竹筏微微下沉，映照出滿滿楓葉的水麵立泛起漣漪，說不清是綠意還是楓色。
“呃……”
原對不知想什麼的蕭七，臉色當即一僵，目顯驚愕慌忙之色。
就他們兩個？這不是送死嗎？
他與一名土行長老單對單廝殺，都差點陰溝裡翻船。
現在要麵對六個。
還有個在湖裡偽天罡般的水行長老。
真是送死一般的行動……
但陳嶽敢去，陳嶽要上，他不敢去，他這先天地榜第二怯戰的事，很快就會傳遍天下。
這是他萬萬不能接受的。
思索過後，見所有人都在看他，蕭七當即一步跨出，出現在竹筏上。
裝作淡然的樣子，縱聲一笑：
“有何不敢？殺敵罷了。”
“先天地榜第一與第二聯手殺敵，倒也是一樁江湖美談。”
蕭七握上一根長長竹子做成的竹漿，運轉內勁，撥動青竹筏前行。
不過一下撥動，青竹筏如同離弦之箭，在湖麵劃出長長的白痕，射向湖心島！
一撐之下，蕭七感覺到了不對。
他知道陳嶽為什麼找人撐筏了，而不踏水過去。
此刻的湖麵，不知為何，竟然變得分外沉重，每前行一米，都瘋狂消耗他體內的內勁。
如果他不是九轉丹田，還真吃不消。
陳嶽是對的。
沒有人懷疑黑白雙煞與四行長老的實力，麵對這樣的頂級高手，保留完整的內勁，儘量在動手前不浪費一絲內勁是完全值得的。
岸上，所有人都緊緊注視著這一幕。
此戰定要名傳天下，但不過渡湖，卻令先天地榜第二給當筏夫。
先天地榜第二還真去當筏夫了。
真是……
所有人沉默無言。
陳嶽沒來前，蕭七可不是這樣子的，是何等擺架子，是何等狂妄、自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