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6章潮汐
一進入混沌迷障第四層，林荒便有一種置身蠻荒的感覺。
不！
不是蠻荒，而是古老。
是一種，曆經歲月沉澱之後的厚重，給人一種跨過了歲月的感歎。
這讓林荒的心情竟是一下沉重了起來。
而林荒在心情沉重的同時，也變得嚴肅！
僅僅是一方空間的氣息，便能讓神明心情沉重，這是可怕的。
或許，這裡才能算得上真正的迷障之地。
第四層，同樣也存在迷障……不過卻是血紅色迷障，讓林荒的視線根本無法穿透遠方。
而林荒所能看見的，隻有破敗的大地。
大地裂縫無數，溝壑中，有著鮮血乾涸千百萬年後的漆黑之色。除此外，裂縫中，還有不少老化的白骨。
看來這些白骨身前，並沒有變成珠子，他們存在的痕跡，應該還在混沌迷障之地形成之前。
太過久遠。
林荒微微閉眼，撐開雙臂，感受著虛空中的氣息。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仿佛身處在一處血色囚籠天地之中。
縱然他沒有看到護山大陣，但他知道護山大陣是存在的，給他一種畫地為牢，囚禁諸天神魔之感。
而林荒的耳邊，似乎有無數聲音在嘈雜的響起。
儘是些喊殺聲，密不可分，但林荒能清晰的感觸到那喊殺聲中的悲壯與蒼涼。聽見那些聲音，林荒就仿佛看見了一幕幕古老的模糊的畫麵……
他看見有古老的大界如同遠古戰船一般，橫空而來，有神明從戰船中走出，威淩天下。
有耀如天道之天使。
有攜帶血雲的惡魔。
有枯朽佝僂如人龜的天機，背負著歲月的枷鎖。
有雙翼遮天的大鳥。
有如魔山一般的身影。
……
一道道身影橫亙虛空，俯視下方的山河浩土。他們氣勢驚人，僅是呼吸便如同雷霆吼動。
他們……是諸天神明！
隨後，林荒仿佛聽見了古老的鐘磬之聲。
那鐘磬聲，能刺痛耳膜，讓人靈魂悸動。
在那鐘磬聲中，山河浩土之上，有一道道身影淩空。
有古老的宗門撕裂空間的封印，出現在了諸天神明之前……
他仿佛看見了一道白衣身影。
那身影孤傲絕倫，立於宗門之巔，如同一輪照耀萬古之明月。
他白衣飄飄，如同神中之仙。
然而，他在怒吼……
他一聲吼動，便讓山河震動，讓無數背劍修士化作洪流，浩浩蕩蕩的向著虛空之上的諸天神明赴死而去。
他看見有神明在燃燒壽命。
看見有神明不求生，隻求死的自爆。
他看見神明在廝殺！
虛空戰栗，神血如雨。
一位位人族神明衝殺而出，而後隕落長空。他們有的看上去在人族中應該地位驚人，但他們很快戰死，毫不惜命！
當一批老者衝殺完了之後。
又有一批略顯年輕的衝了上去……
他們無視風雨雷電，無視大道法則，無視肉身存亡。哪裡有外族神明，他們便衝向哪裡……哪裡有他族大界，他們就死在哪裡！
一批一批。
一波一波。
戰鬥很漫長……戰鬥也很快結束，在林荒的感知中，那些畫麵如白駒過隙，快速而且模糊，根本無法抓住。
他隻能依稀的看見，到了後麵……有年輕大帝，衝向了神明，做著無畏的赴死。
有老婦哭嚎，拄著拐杖踏入虛空。
有年輕的少女拔劍自刎，辭彆人間。
還有早熟或是天賦驚人的少年郎們，自報名號，而後向著一群神明們衝撞而去。
最終……
山河浩土，鮮血萬朵。
生靈為之寂滅。
大地為之殘破。
俯仰之間……
天地已為陳跡！
……
“砰！”
忽然間，巨木一拳捶在了林荒的身上，讓林荒蘇醒。
下一瞬，林荒身體陡然戰栗了一下。方才驚覺，自己剛才應該陷入了一種神秘的力量中，應該是幻境。
若非巨木提醒，自己不知道會沉眠其中多久。
“每次，將近有十分之一的強者，會直接死在幻境之中。你是什麼種族，所看見的，便是什麼種族被滅！”
“另外幾乎所有的，都會遭受到守護者的攻擊，才會清醒過來！”
巨木開口。
“咳咳……”
林荒咳嗽了兩聲，壓低了眉頭，神色變得有些陰沉。
這的確是不可捉摸的幻境。
可這混沌迷障之地的前身……便是人族曾經那古老的宗門……
那麼對於人族而言，這幻境便是真是存在的記憶碎片。
這讓林荒心中無比的壓抑……
他有一種要嘶吼，要發泄的衝動。
他看見了……
諸天萬族來襲，圍殺人族。
人族的先烈們，在赴死，在衝鋒！無論是男女老幼，都在赴死一戰。
隻可很……人族終究不敵萬族之威。
最終山河謝幕，傳承斷絕！
“潮汐……”
林荒感歎的開口，他知道，人族曆史上，曾經曆過幾次潮汐。
每一次潮汐來襲，便是人族的滅絕。
而自己剛才所看見的……或許便是其中一次潮汐……一次人族滅絕的時代。
每一次潮汐之後，被稱作火種的殘存人族，隻能龜縮在萬族無法察覺之地，苦苦的掙紮。
傳承斷絕，不僅是蒼生的告彆。
而是文明的湮滅，也是武學大道的崩塌。
潮汐之後，火種人族，需要一步一步的探索前行，為後來者砥礪前行，開辟大道，再續人族萬世根基。
“諸天萬族，好的很！”
林荒忽然哂笑，眼中透著冷冽之色，“你們也沒有錯，可我是人族！”
一旁的巨木，看著此刻的林荒，不知道為什麼，心中有些慌。
似乎林荒下一刻便能拔刀直接宰了他。
“這個……都是很古老的事情了！”
巨木開口。
林荒點頭一笑，收斂了所有表情，看著巨木挑了一下眉，“先提升境界……”
巨木頓時領會了林荒的意思，也沒有多話，便是直接在第四層中穿梭。
“第四層其實比第三層大很多，可能到第四層的強者卻是很少。我們隻能一邊修煉，一邊守株待兔！”
巨木解釋道。
“守護者，一般什麼時候會出現！”
林荒又問道。
“嗯？你真的想要對守護者下手？”
巨木又開始害怕了。
“先了解一下……”
林荒道，“你放心，這混沌迷障是我人族的，也就是我家，我就算是生氣，也隻會摔彆人家東西的，不會摔自己家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