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6章故鄉
黑夜的房間中,林荒看著那虛無空間中的畫麵,麵色變得些許凝重。
原來……
這逐鹿城並非和逐鹿山有關,和拓跋孝有關,而是和拓跋複有關係。
千年之前,左迦明教教主!
也就是林荒眼底畫麵中那個背著黑木匣出山的少年郎。
拓跋複!
不知道為什麼,拓跋複在蒼穹大陸中,似乎並沒有那麼出名。他的名氣似乎沒有李白衣、蕭義山,沒有秦長生大。
可,他才是明教的教主!
或許是四大古族刻意的彈壓了拓跋複的存在感。
而林荒對於拓跋複,也並沒有那麼了解。
隻不過在一代明教之人的口中,聽過不少有關他的故事!
在拓跋複的來曆中,倒是沒有與逐鹿城有關聯,或許是被後者刻意隱藏了自己的出身,也有了為什麼李白衣能將逐鹿城的位置當做一個錦囊交給自己。
林荒忽然歎了一口氣。
嚴格算來,他眼中所看見的小村莊,便是他的故鄉。
拓跋氏的故鄉……
或許,萬年之前的拓跋孝也從這裡走出。後來,這個村莊被曆史淹沒,直到明哀帝之後,大明子嗣回到了這個擱置了七千年之久的故鄉。
再到拓跋複出山!
隻可惜,當年拓跋複縱然鎮壓了邪族,結束了長達兩千年之久的永夜時代,可是他依舊是敗了,敗在了四大古族的手中。
當初在廢墟戰場上,林荒曾見過那一麵巨鼓,讓明教眾人忌憚的大鼓。
那鼓麵,是拓跋複的皮肉製成的。
那鼓槌,用的是拓跋複的骸骨。
一世雄傑,死後被剝皮拆骨,連個全屍都不曾留下,何其悲哀!
而當初,若是拓跋複不曾敗亡,或許林家也不會出現在大夏王朝,軒轅家族也不會出現在東靈境……
如今,感受著那小村落,林荒心中忽然狠狠悸動了一下。
下一刻,林荒一腳踏出!
他走出了逐鹿城。
僅僅三步,便出現在了逐鹿城外的大奉青天古長城上。
林荒立於城牆之上,抬眼看著虛空中仍殘留禁製之力的荒漠,大袖緩緩抹過身前……
逐漸的,林荒的雙眸穿透虛空,看見了荒漠之的存在於二度空間中的小村落。
林荒腳步一抬,消失其中!
荒涼。
孤寂。
蕭索。
破敗。
小山村,仿佛永遠定格在落日餘暉之下,給人暮色蒼茫的感覺,不自覺的便讓人悲傷。
天上的寒鴉亂叫,聲聲震透人心。
長風吹過山林,卷起一堆枯黃的葉子漫天飄灑。
不過三丈長的木橋,早已經腐爛!連同構成橋體的鐵索都變得腐朽……林荒雖然走在橋上,卻是淩空踱步。
過了橋,便是極狹的村口!
是被一刻古槐給擋住了……
古槐蓬舉四方,數十人不能合圍,曾經必定生機盎然,如今卻枯死腐朽,落葉飄零,隻剩下了枝乾。
而在大槐樹下,原本用來乘涼的一個個小石蹲,都布滿了厚厚的青苔!
林荒望著村口,望著古槐,望著石墩,望著前方那一排排破敗的古屋,他張大著嘴,突然變得有些失神和茫然。
……故鄉!
這殘破不堪的地方,就是他的故鄉。
沒有蒹葭蒼蒼。
沒有鳥語花香。
沒有春風冬雪。
有的隻有一片片入目的荒蕪和空無一人的孤寂。
林荒穿過了古槐,進入了村落中。
一如他想象的那般破敗。
雜草叢生,沒有絲毫的生機。
不多時……林荒循著先前所看見畫麵中的場景,出現在了一座院落之外。
那隻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院落……隨著歲月的流逝,院落也變得格外的破敗!而院落中,也沒有了當年的歡聲笑語。
或許,這個院落從來都不曾開心過。
林荒出現在房間中,與尋常鄉村的屋內也相差無幾……唯有驅散屋內灰塵之後,可以看見不過三尺高的案牘上,放著一疊疊手稿。
其實也算不得手稿。
隻能算是小孩子練習寫字的草稿……上麵的字跡歪斜,看上去很稚嫩!
可手稿上的內容,卻是句句微言大義。
手稿三尺高,最後兩指厚的手稿中,全數都是殺字,漆黑的殺字墨跡旁邊,裹挾著如今隻剩下斑駁的淚水與鮮血。
那一筆一劃,都透著滔天恨意!
最後一張手稿中,隻有一句話,“拓跋複立誓,此生……誓殺邪族!”
……
林荒輕輕的放下了證明拓跋複存在過的手稿,輕歎了一聲的搖頭。
人死燈滅。
一切,都將被歲月抹殺。
林荒卷動著袖袍,離開了院落……他在小村莊慢慢的走著,看著此地的一景一物,心中的那一絲悸動逐漸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感傷。
曾經拓跋氏的祖地都變得如此破敗了,這天下……當真存在安寧之地?
何來蒹葭蒼蒼!
走著走著,林荒忽然停下了腳步。
他出現了小山村後山中。
前方,雜草叢生,蓋過了腰部。
而在荒蕪的雜草中,有著一塊腐爛的墓碑。
墓碑上染血,那是鮮血寫成的字,字跡已然腐朽,完全無法辨認。
在墓碑前,還有著一具散亂的屍骸……
林荒眉頭輕皺,心中突然如有巨錘敲動。
他雙指抹過眼眸,頓時穿透歲月長河,俯視千年前的一幕。
那是黃昏下的村口!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婆坐在古槐的石墩下,輕輕的拍動鞋底的泥土。不時間,老婆婆還會抬頭看一下橋的另一端。
她這樣的動作已經持續很多年了,卻一直不曾等到橋頭的另一端有人出現。
“咳咳……”
不時間,老婆婆會咳嗽兩聲,這讓她的身影在咳嗽中,愈發的佝僂了不少。映襯著落日餘暉下被拉長的身影,就愈發顯得老婆婆的晚景孤涼了。
隻不過,老婆婆看上去似乎並不難過,那臉上深深淺淺的皺紋中藏著的眼眸雖然已經開始看不清東西了,可在看向橋頭時,依舊有光!
就在這天。
小山村外寒風乍起。
一道血腥氣湧入了小山村中。
那坐在古槐下石墩上的老婆婆似乎心有所感,拄著彎曲的枯藤拐杖,有些蹣跚的走在了橋頭。
在那寒風吹動銀發的一刻,木橋的另一端,出現了一道人影!
那是一位身披殘破甲胄的中年,他懷中抱著一個人,緩緩走進小山村……
懷中之人,被一麵殷紅如血的日月錦繡龍旗所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