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林荒都不知道蕭義山的真正來曆。在青龍山脈中,他當真隻以為蕭義山隻有天元境界,最多也就東靈境的成名強者。
可後來,他發覺蕭義山有武侯境界。
在到三天前,蕭義山沒有出手,便讓三大天元匍匐在地。
以及這三天中,林荒發現蕭義山對大陸曆史恐怖的了解,武道理論的深厚看法,在加上秦長生那樣意氣風發的弟子。
林荒即便是個傻子,也知道蕭義山的來曆不簡單。
前世,林荒乃是一方武聖,尚不知蕭義山之名。那麼隻有兩種可能,要麼是蕭義山籍籍無名遁隱世間,要麼是蕭義山達到的高度,遠不是他這個武聖可以知曉的。
“還不到時候!”
蕭義山悠悠一笑,接著道,“知道我的身份,對你來說沒有絲毫好處。日後若能走出東靈境,也最好不要輕易說出你是我的弟子,否則你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林荒無奈,早知道前世就將蒼穹大陸的強者都記個遍。
“師父你都要走了,這頓可是拜師宴……呃,還是踐行宴……你看是不是……”
林荒忽然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難有的諂媚,擠眉弄眼的說道,那樣子活脫脫的,就差林荒跳出來大聲吼道:
“堂堂拜師宴,難道師父不該給弟子送點什麼信物?踐行宴難道不該送點東西留個念想?”
望著林荒心中極度渴望,又假裝有些矜持,不好意思說出口,麵龐憋的通紅的樣子,惹得蕭義山哈哈大笑,“你這樣子真像青樓出來的,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
隨後蕭義山手臂一搖,倒是沒有繼續打趣林荒,扔給了林荒三樣東西:
一幅畫。
一枚玉簡。
一塊令牌。
“三萬武藏我早已經給你了,切不可荒廢,裡麵的無數武道劄記經曆,都是武道修行路上的參考!”
林荒接過三樣東西,點了點頭,隨後緩緩展開蕭義山給自己的畫卷,而後眼睛瞪的老大了,心中哀嚎。
蕭義山給林荒的畫,正是曾在青龍山脈中的茅草屋中所見過的,那個所謂二師兄秦長生的畫。
一個穿著落魄的青年,腳下踩著一隻禿毛鳥,腰間掛著一柄鐵刀。腳下的山河萬裡看上去……就是幾個土丘。
看著林荒憋的脹紅的表情,蕭義山反倒是悠然一笑,接著道:
“那枚玉簡中,紀錄了我此生所經曆的三萬九千八十一戰,以及我的武法、武道感悟都在其中!”
“這個好!”
林荒咧嘴笑了笑,趕緊卷起畫卷,神識融入玉簡中。
隨後,林荒隻感覺靈魂砰的一下就被彈了回來,被震的有些暈頭轉向。
“在你成為武王之前,神識是無法融入玉簡中的”,蕭義山望著林荒呆滯的模樣,抿著小酒嘿嘿笑道。
“那這塊令牌呢?”
林荒不死心的問道,蕭義山給了自己三樣東西,總得有一樣能夠在他當前這個境界有些用處吧。
“這令牌可了不起了”,蕭義山正襟危坐,一臉嚴肅。
林荒狐疑的望著蕭義山,將信將疑的看著手中的令牌,整個令牌不過巴掌大小,由古朽的青銅打造而成,看上去略有些斑駁。
令牌上方,盤踞著一頭獠牙森森的老虎,凶悍暴戾。
在令牌的正麵,有一個上古小篆的“人”字,而在其背麵則鏤刻著一個數字:十三!
“這令牌中,有武法?寶物?強者傳承?還是……”
林荒開口問道。..
“勉強算是個門派信物,本來有比它更高級的,不過我身上就這麼一塊了”,蕭義山露出了一臉正經的笑容。
“門派信物?”
林荒明顯一愣,差點就破口大罵,“說的好聽,不就是一塊破牌子嗎,什麼用都沒有,你給我做什麼?我還是你徒弟不?還入室弟子呢,有你這麼摳的嗎?”
“好了師父,咋倆都坐了兩個時辰了,你也該吃飽喝足了,弟子就不留你了!”
林荒起身,毫不猶豫的下了逐客令。
“你這小子!”
蕭義山無奈的搖頭,臉上卻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如林荒賭氣一樣,用笑容掩蓋了心中的悵然。
“是該走了啊!”
蕭義山一聲長歎,略有些嘶啞的聲音,使得小院中變的有些沉默。
月光下,蕭義山起身,理順了那蓬亂的頭發,拭去了臉上的汙垢,放下了卷起的褲管,極為認真的整理自己的衣袍。隨後,蕭義山又從納戒中取出了一件漆黑的鬥篷,施施然的披在了肩上。
這一刻,林荒看著蕭義山的模樣,似乎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蕭義山就平靜的站在那裡,麵容依舊滄桑,可自那滄桑之下,林荒卻感覺到一股無敵的霸氣……
一個眼神,便是睥睨天下!
“小荒……這頓拜師宴,是師父這些年來吃的最開心的一頓”,小院中蕭義山轉身神色悵然道:
“今日之後,你我便是天涯海角,希望有朝一日,你能躋身大陸強者之列,能夠立於中州武壇巔峰,屆時你我或許還有再見之日”。
“最後師父再送你一句話,這個世界信奉強者為尊,但作為一名真正的武者,永遠不要為了成為一名強者,而忘記武者的道義。我蕭義山的弟子,自當意氣千秋,寧願站著死,而不跪著生,如此就算是籍籍無名,也不虧天地真男兒!”
望著蕭義山的一臉霸氣的笑容,林荒神色怔然,心中萬千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卻不知如何表達,最終隻得默默的點了點頭。
“我走了!”
蕭義山鼓勵的拍了拍林荒的肩膀,而後微微轉身,腳步一跺……
夜中時分的大夏皇城,顯得格外的安寧於平靜。可就在夜色正濃時分,一股滔天霸氣驟席卷整個大夏皇城,整個大夏王朝。
甚至整個東靈境!
篝火映照的小院中,林荒仰頭望著早已飛入長空的蕭義山,神色震動。
皎皎皓月之下,蕭義山雙手負於背後,青絲颯颯如刀,袍澤卷動,如同一杆橫掃天地的絕世長槍。
那披肩的鬥篷卷動,就是征戰萬方的黑色旌旗!
明月長空,男子手臂揮動間,便是遮天霸氣!
而後,青龍山脈震動。
千丈崖瀑布之下的那頭漆黑老牛,忽然發出一聲仰天長嚎,嚇得青龍山中數萬妖獸匍匐在地。老黑牛四蹄一震便飛入了長空,周身也隨之膨脹變化,最終化身成一具如山嶽般恐怖的黑色殺伐之獸。
千丈崖的瀑布也隨之倒卷入長空,瀑布中一柄神刀飛出,散發出衝貫天地的殺戮氣息,自動懸於蕭義山的腰間。
這一刻,東靈境所有強者,儘皆匍匐!
林荒神色呆滯的望著眼前的一幕,未曾想到過蕭義山竟有這等絕世之姿,難道真如他自己所言,獨攬天下三分霸氣?
望著皓月長空下,負手離去的身影,林荒忽然大聲道:
“弟子祝師父此去長天萬裡,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弟子亦當刻苦修煉,隻希望有一日,不負師尊威名!”
煌煌月色中,蕭義山負手立於巨獸的頭頂,聽聞著林荒的話並未回頭,隻發出仰天大笑之聲,衝鬥日月的《歸來辭》如浩浩戰歌,鋪卷無邊的黑夜,極儘霸氣與滄桑:
塵滿麵,鬢如霜,萬古千秋誰稱王!
吾聞豎子戴冠,將那乾坤執掌。
不見蒼生罹難兮,高高在上。忍令山河沉淪兮,嬉笑如狂。
蒼天已死,邪魔高張!
日月西沉,眾生淪喪!
天地蒼蒼,萬古茫茫!
百萬修士,何惜一戰!
舍我之身,灑我熱血。拋我頭顱,立我屍骸。扶斷柱之南天,舉傾覆之蒼穹!
雖千萬人吾往矣!
我有弟子秦長生,十年一劍洗鉛華。
複聞世有帝王奴,百年臥薪靖國難。
吾已藏鋒洗甲滿千秋,今朝且教霜刃示天下。
浩浩乾坤,風雲將起。
陽間人屠,亦已當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