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三日後。
蔡確入宮麵聖言道:“陛下,鄧潤甫與上官均故意為陳安民開脫,此乃不實之詞,因恐臣查得實據,故而在京中製造飛語中傷。”
“這一次二人錄問,引誘犯人翻供,然而犯人皆無異詞,在場所有人都可以為臣作證。”
官家已是得了下麵之人的回複言道:“看來吳充答允陳安民請托,吳安詩收三千貫無疑。”
“十口之家日用一千,早具少肉晚菜羹!吳安詩身為宰相之子,竟收了三千貫,足以十口之家十年之用。”
“太祖當年三令五申不許官員朋比為奸,於行賄受賄之事絕不姑息,”
“至於鄧潤甫,上官均皆不能明察,奏事失實,身為禦史卻自身不公,懷有偏見,還詆毀於你。”
“朕如今已明白了一切,貶二人出京,而禦史中丞你來做!再加右諫議大夫!”
蔡確聞言心底一喜,然後道:“臣謝陛下知遇之恩,但相州之獄極是複雜,其中牽連不少當朝大臣,其中吳安詩,吳安持,文及甫的口供尚未問到,臣不知是不是要繼續查下去,還是到此為止。”
一旁宰相王道:“陛下,此案不容姑息!”
官家肅然道:“朕自統禦神器以來,大臣蔓結,結黨營私屢禁不止,祖宗規矩厚養士大夫,不殺一人,以至於如今朝綱混亂,此事朕當硬一硬,查個徹底!”
王,蔡確一並稱是,同時暗暗心驚,這一次天子動了真怒,難道要廢除不殺士大夫的規矩嗎?
任何皇帝都最恨結黨營私,特彆還是舊黨與宰相的抱團,而且還是在他攻夏之前,故必須清理一波朝堂風氣。
官家頓了頓又道:“但開春之後就是大比,勿驚動太大!”
蔡確又通過招供供出的名單繼續抓人,尋得口供。
其中查得當時吳充,司馬光,文彥博多番書信往來,免不了言語朝堂之事,其中也有不少對新法的批評,其中還有陳襄,孫覺,蘇轍等等,也包括蘇軾寫信給幾位宰相的信函。
於是牽連之人越來越多。
蔡確滿城海捕通緝吳安詩,文及甫。
太常博士皇甫遵身為禦史台官員帶著十餘名禦史台的白袍官差,抵至章府門前問道:“奉命捉拿欽犯吳安詩,文及甫,還府上告知人犯下落!”
門吏入內稟告,隨即彭經義,黃好義二人出府。
彭經義道:“可知這是什麼地方?”
皇甫遵道:“我眼底隻有人犯。”
彭經義道:“即便你們禦史中丞到此來尋人,也要好生通稟,你一介卑官也敢如此?”
皇甫遵道:“這麼說人犯確實在府中了?”
彭經義道:“府中那麼大,誰知有無他們。我說不知,你又待如何?”
皇甫遵道:“那麼請讓下官見章相公一麵,親自向他稟告。”
彭經義道:“章相公告疾,豈是你能見得?”
皇甫遵道:“既是如此,我明日再來請教!”
說完皇甫遵帶著一乾手下離去了。
而此刻吳安詩及其妻呂氏,吳安持,文及甫,十五娘正在章府之上。
如今蔡確以詔獄之名,風力極強,氣焰囂張,吳安詩不敢躲在吳家,生怕被搜出,於是陳安民被捕入獄後,就攜家帶口立即躲到了章越府上。
吳安持也來了,不過他沒有帶妻子王氏,畢竟蔡確再大膽子也不敢株連王安石的女兒。
文及甫也是如吳安詩一般,帶著十五娘也是一並躲到了章府上。
吳安詩不免惶惶不可終日,長籲短歎。
他見了十七娘便道:“妹妹,父親本是宰相出外,便是為了妹夫回朝出任參政後會繼續照拂我吳家。”
“哪知妹夫居然告疾不問,這不是害苦了我嗎?若是妹夫還在政事堂押印,借蔡確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動我。”
十七娘對吳安詩道:“兄長,爹爹乃與舒國公不和而去,豈是讓相位給三郎,再說你受錢三千貫是不假吧!”
“三郎如今允你托庇在家中,已是擔了包庇的罪責,你倒好尤不知足。”
“我看你還是去刑部投案,自承其事。”
吳安詩道:“為了區區三千貫!妹妹便要將我交出去?我可是宰相子弟,彆說是三千貫,三萬貫又如何?”
十七娘道:“你既辦錯了事,便怨不得他人。為何京裡那麼多衙內蔡確不抓,非要抓到你。你平日借著爹爹的名頭,這些年來與那何七沆瀣一氣,在外頭把攬公事,兩頭要好處。”
“苦主吃完吃凶主,凶主吃完吃苦主,收了多少黑心錢?養了多少外室,又始亂終棄了多少女子?滿京城有誰不知你花花大少的名頭,你能有今日一點也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