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宰相正文卷九百三十八章決定人選章越指責之前吳充對遼政策偏於軟弱,令一旁的元絳,王珪都聽得大為出乎意料之外,同時心底也是在暗暗琢磨。
這關係到一個問題,那就是章越,吳充翁婿二人是否結黨的問題。
什麼是結黨?
就是在關於朝政問題和意見上,兩邊不僅不互相拆台,而且是高度一致的。
比如教父電影中,對麵的頭領在與教父父子談判時,察覺到對方父子在看法上的分歧,認為二人有不一致的地方,最後製定了先刺殺教父後,再與教父兒子談判的計劃。
所以結黨也是如此。
對外不能暴露分歧,要保持一致,內部可以對問題進行商量。
但事實上兩個人能不能對事事意見都保持一致?上述例子告訴我們,就算是親父子也不能。
但結黨就是體現為政治大事上,攻訐政敵上的無腦一致。要不然也不稱為結黨了。
而如今章越與吳充意見的分歧,就如此光明正大地暴露在天子和幾位宰執的麵前。
章越與吳充雖然是翁婿,但更是朝廷的大臣,他們是要效忠於天子的,對於國事豈敢有私呢?
所以對於遼國談判上,章越就禦前就事論事。
吳充自與章越爭了幾句,他也明白分寸,如今王安石因呂惠卿的上疏背刺,因此威信大損而灰頭土臉的。
如今在家養病,似有下野之意。
而身為中書的第二號人物,一旦王安石辭相,那麼就是吳充接替王安石,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但吳充知道王安石其實暫時沒有下野的打算,所以這時候他讓章越攻訐自己,表示了我也背鍋了,我也失察了。
在遼國之事上,我沒有判斷對。
你倒黴我也跟著倒黴,大家共同進退。
官家聽了章越要在河東,河北全麵備戰,甚至做好一旦談判失敗,要與遼國交兵的決定後,臉色是驚得有些蒼白的。
這是王安石,吳充提都不敢提的事。
就在這時候,殿下來報言王安石求見!
官家又驚又喜,王安石又肯視事了,當即立即宣見。
眾人看著王安石拖著病體重新上殿後,官家立即命人給他搬來一張寬大舒服的矮塌,讓他能夠依在上麵談話。
與此相較,吳充,章越等宰執所坐的不過是普通的交椅。
王安石坐下後了解了吳充,章越二人的分歧,他道:“陛下,此事責任都在臣。對於遼國之事,臣太過心切。不過章越方才指責吳充與遼國之事太過退讓,也是想當然爾。”
章越心道,好嘛,我還不點名批評呢,你王安石倒好,直接點名了。也是要坐實吳充的罪名。
官家道:“之前蕭禧賴在京師,遲遲不肯回遼複命,多虧二卿多費周章,這才送了蕭禧回京,此中之事朕以為不要再計較,隻是冒與遼國交兵之險,朕以為其中乾係太大。”
章越道:“陛下,無論是否與契丹交兵,也當在河北,河東淘汰庸將冗兵,同時修葺城池,補充馬匹,令遼國知我有備。”
吳充則道:“陛下,臣以為以陛下之德,何吝於金城湯池之固。一旦役兵,財用所糜,日費萬金。眼下江淮大旱,唯京師有餘糧就救,一旦支取去河北,哪有百姓的日子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