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一十六章 民望(1 / 1)

寒門宰相 幸福來敲門 1142 字 2個月前

章越與韓維駐足而談。

章越聽起韓維提及王安石,不由道:“實不相瞞,我對王介甫可謂是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韓維聽得這話不由一笑,居然有這麼有意思的比喻。

韓維道:“度之,此言妙哉,妙哉!介甫此人便是眼高過頂,連三蘇那般的人物都被他貶得一文不值,你彆與他一般見識就是。”

章越笑道:“有持國兄這番話足以告慰了。”

韓維歎道:“不過你既與介甫有些不和,但沒料到你竟會舉薦他。”

章越道:“我舉薦王介甫全然是公心。再說以王介甫的性子,伱我舉薦了他,怕絕不能落到半點好處。”

韓維對章越這話不以為然,他薦王安石也是因為二人是多年的好友,日後王安石也會報答他的。。

章越道:“如今不是他王介甫要不要出山,而是當今這天下要他出山。這也是安石不出,天下奈何!”

韓維點了點頭道:“眼下朝局到了這個地步,確實非有人能力挽狂瀾不可,此人必須有大魄力,大手腕,這天下唯有王介甫了。”

“不過有一事,度之似不知……”

“哦?”

但見韓維臉上帶著曖昧地笑意道:“度之似有個侄兒吧,聽說之前在江寧遊學時,給王介甫看上了,聽說他有意招之為婿呢?”

“啊?”章越一聽差點身子不穩,栽倒在地。

“啥子?章丘?王安石女婿?”

次日在大相國寺的燒朱院之中。

不少赴京趕考的舉子,都是聞名而來在此吃一吃燒肉。

王雱與章丘二人對著一大盤烤五花正大快朵頤,二人雖是讀書人,但因此處的燒肉實在太過美味,故而吃相都並不斯文,滿嘴都是流油。

這時鄭俠也趕至燒朱院來,章丘一見立即招呼道:“再來兩盤燒肉!”

王雱笑道:“你真是聰明,知道介夫是個大肚。”

鄭俠沒理會一坐下即道:“章兄,我方才看到你三叔了。”

章丘啊地一聲,隨即皺眉道:“你可千萬彆與他說我在這。”

王雱看了章丘一眼道:“你總躲著你三叔也不是辦法,你這離家出走的一出總要有個交待。”

鄭俠道:“並非如此,我與你三叔是在浚儀縣遇見了,然後他便被中使召去了,說是官家宣他陛見。”

鄭俠一下子將來龍去脈說了清楚,然後便是對章越的一臉膜拜之情最後道了一句‘章太常實在是一位為民請命的好官啊!’

王雱聽說章越被召赴闕心底不是滋味,他當初去韓維家中拜訪時,他答允要向官家推薦自己父親。可是章越都被宣召了,他父親至今沒有著落。

正說話之間,但見一群士子步入堂中。

他們七嘴八舌說了一番,一人道:“今日的邸報可謂是驚天動地後,第一件事是官家起複章度之,特旨升遷為右正言,並讓他出任天章閣侍講!”

章丘聽了又驚又喜,三叔複官了還是天章閣侍講這樣的天子近臣。

一人道:“章度之是狀元,敕元兩魁,才華蓋世那是不用多說,最要緊是一位好官,當初汴京大水救下了多少百姓,隻是打了韓贄那狗官不得已退居林下,如今起複,官家此舉是順應士心民心之舉啊!”

“不錯,不錯,有章度之在堂,朝堂上便有正氣。”另一人應聲言道。

聽了這二人說話,燒朱院裡不少官員及士人紛紛都起身問道:“是章度之複官了嗎?”

“是真的嗎?”

得到確認的消息後,眾人無不大喜。

“今日可得多喝兩杯!”

“當初我的妻兒,便是章恩公在汴京大水時所救下的!太好了。”

“官家實在是聖明啊!一登基便起複了章太常。”

“誒,什麼章太常,沒聽說嗎?如今已升至右正言了,當稱章正言了。”

“不錯,不錯,是我疏忽了。”

章丘聽了滿堂的人聽說自家三叔複官之事後,都是相互慶賀,這一幕看得真是令人感動。

鄭俠在一旁感歎道:“為官為至百姓心中,若是我能如此,此生也就值得了。”

王雱忍不住道:“介夫,真正的官員應該拯救天下於水火之中,以收複幽燕為誌,富國強兵為謀,這才到哪裡。”

鄭俠道:“百裡之行始於足下,這麼說太過了。”

王雱看了一眼身旁的章丘,便閉口不爭執,否則平日與鄭俠要說上個三日三夜沒完。

“是還有一事便是官家召前知製誥王安石王介甫赴闕!”

這回輪到王雱喜動眉梢,終於韓維還是說動官家了。

“王公之氣節人望都是當世一流,聽聞他在江寧授徒,不知多少讀書人欲拜在他的門下。”

“王公身負天下之望三十載,如今也是正當用時了。”

“官家這才登基不過一個月,先後啟用了司馬君實為翰林學士,章度之為天章閣侍講,如今又召王介甫赴闕,可知當今官家實有一番勵精圖治,振作江山之誌,如今國家社稷有望了!”

王雱聽了高興,正在這時候有人當場認出了王雱。

眾人聽說他是王安石的兒子,又正好與他們一起參加省試不由爭相前來結識。

一人笑道:“既是王公赴闕,王公子在京的住宿可是找好了?”

王雱笑道:“怕是不易尋。”

“京城幾十萬的宅子,怎麼不好尋?”

王雱道:“京中的宅子雖多,但我家大人之意,欲與司馬十二丈為鄰,以其修身、齊家事事可為我等子弟之法也。”

眾人聞言都是肅然起敬紛紛道:“然也,然也。”

方才眾人提及司馬光,王安石,章越三人同時被起複,但王雱卻隻提及司馬光與自己父親王安石,言下之意就是唯有他父親與司馬光可以相提並論,如章越還不夠資格與他們並稱。

章丘聽了王雱之言有些不樂意。

他知道王雱對自己很好,但不知為何王雱總是不喜自家三叔,特彆不喜歡有人拿章越與他父親相提並論。

章丘想到這裡便默默地離開了燒朱院。

他離開燒朱院時,便去了洲橋,又沿著南熏門大街一路前行。

這南薰門大街兩側都是官宦人家的居所,望去皆是亭台樓閣,道旁處處有煙柳遮蔭,兩側用巨大條石堆砌為渠岸,溝中則是成片成片的蓮葉。

章丘欣賞著這一幕,忽走至一旁時腦子上一疼,不知什麼東西砸到了他的頭。

章丘彎下腰撿起來一看,原來卻是一個風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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